第二章 赤色雲團（1 / 2）
巨響瞬間摧毀了晝夜交替時的寧靜。
少年的視線中心的那道白光挾不可阻擋之勢直沖雲霄，一時間撕裂天幕，仿佛蠻不講理地占據了這個世界。
就連金燦燦的朝霞都被壓抑住了光芒。
寂靜的白光伴隨著震耳的聲響，瞬間擾亂了他復雜的思緒。
沈遼的眼眸微斜，瞳孔驟縮，睫毛輕輕地抖動著，灑落了點點的光芒。
那到底是什麼？
沒有猶豫，好奇心催動著沈遼立刻直起身子推開整扇窗戶。
「呼----「清冷的空氣趁機湧進了房間。
即便被凍得打了個冷顫，沈遼卻還是急忙向外探頭。
放眼望去，視線盡頭的高樓依舊矗立，隱約隻能望見東邊天空逐漸淡去的光影。
恍然間，白光竟已經徹底褪去，亦如來時一般迅速。
天空又交還給了暗金色，寂靜重新占領了天空。
就和從前一樣，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隻是誰也沒有注意到，沈遼左手上戴著的那隻金屬鐲子悄悄地閃了一下。
小星星也終於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看向了趴在窗口暗自失神的沈遼，嘴裡依然是喃喃自語。
「好大的煙花。」
小家夥的碎碎念讓沈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也讓沈遼從短暫的失神中抽離了出來。
隻是依然忍不住去猜測，那道光到是什麼。
是意外事故？爆炸？還是聯邦的新式武器？
「快，快看，小哥哥，煙花變色了！」
小家夥的驚呼再次打斷了沈遼的思考。
沈遼順著星星手指的方向看去，不免得倒吸一口涼氣。
是一團赤紅色的雲團，從高空中快速墜落。乍一看就好像一顆彗星拖曳著璀璨的雪亮長尾，急速沖向人間大地。
但仔細端詳就會發現，那片赤紅色的雲團主體仿佛是一團不斷燃燒的火焰，底部粘結著一團粘稠的糊狀物，
隨著雲團的越來越近，更令沈遼感到膽寒的是，雲團的中間似有兩道黑影，交錯在一起，不斷碰撞。
好像是人影。
這樣的猜想一在沈遼腦中出現，就立刻生根發芽，沈遼不禁汗毛倒豎。
隻能控製著微微發抖的身體，極目遠眺盡可能地保持觀察。
轉瞬恍若隔世。
散發著恐怖氣息的赤色雲團不斷在視野裡放大，沈遼的雙手已經控製不住地開始顫抖。
沒有任何僥幸。
那片高速移動的雲團正在沖向這片東湖。
沈遼的呼吸聲不自覺得有些混亂，他看向一臉激動還絲毫不知道問題嚴重性的小男孩。
「星星，現在立刻馬上，把窗戶關上，回到床上去，閉上眼睛。」
「不要問為什麼，聽話，快點。」
沈遼看到星星一臉不情願的表情，表情格外嚴肅地又補了一句。
對此毫不知情的星星看著沈遼從未有過的可怕眼神，這才不情願地嘟著嘴從窗台上不緊不慢地爬下去，戀戀不舍地拉上了窗簾。
沈遼收回目光，眯了眯眼。
他不知道雲團下落到底會帶來什麼，但如果死亡不可避免，沈遼隻希望可以少一些痛苦。
聽說，人死之前，這輩子的回憶都會像幻燈片一樣在腦子裡過一遍。
沈遼緊緊地盯著頭頂上不斷放大的雲團，回顧自己的一生，卻隻有荒唐二字。
沈遼自嘲的笑了笑，即使翻遍回憶，找到的也隻有孤獨和寒冷。
隻有他自己知道，很久以前，他真正的那一部分記憶就如同漏網裡的水，成串成串地丟在了時光長河之中。
一個殘缺且分裂破碎的靈魂，因為畏懼死亡才勉強苟延殘喘。
這是他對自己的評價。
餘光偷偷瞄了一眼隔壁緊閉的窗戶
時間仿佛停滯，隻有雲團在眼前不斷放大，放大，再放大。灼熱的熾浪仿佛已經觸及了麵龐。
「果然，還是會怕的。」
沈遼本以為自己能從容的麵對死亡，隻是如今渾身壓製不住的顫抖做不得假。
「真丟臉啊。」
沈遼顫巍巍地抬起頭，骨子裡的叛逆再次作祟，用當下唯一還能控製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團就在眼前的恐怖雲團。
即使奪目光芒已經刺得他淚如雨下。
沈遼依然強忍著用無聲地表達著他力所能及的最後的反抗。
人死卵朝天，略顯低俗的用詞和極度不屑的態度足以表達出對死亡的蔑視和嘲弄。
隻是不知道說出這句話的人在真正直麵死亡的時候是否還是如此從容不迫。
感受著淚水被風吹乾後附在眼瞼上鹹津津的糟糕體驗，沈遼咧了咧嘴。
乾燥的嘴唇隨之開裂，露出鮮紅的血液。
真難受。
終於要結束了。
赤色雲團終於墜入了人間，近乎毀滅般的熱浪不講道理地沖入了東湖，濺起了數米高浪花。
隨著那聲巨響，以湖中心為起點，巨大的漣漪不斷翻騰湧向四周，逐漸擴大成巨大的浪，無情地拍打在了岸上，濺起驚天的水花。
雲團傾斜地墜入了湖底。
廣闊的東湖終是扛下了所有，盡數收下了那份磅礴的熱浪。
岸邊被打濕的綠化帶正常不停地顫抖著，就好像沈遼的雙手也在不停顫抖著。
一切的一切仿佛是在與那個梗著脖子流著淚的少年開玩笑。
沈遼胡亂地抹了抹臉，才發現臉上已經淚水早已被風乾。
他還活著。
「艸他老母」
沈遼低頭罵了一句。
淚還是在流，仿佛是在慶祝新生。
他還活著，但或許又死去了一部分。
東湖好像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卻又像是在些醞釀什麼。
若是能在天空中從上往下看，就不難發現湖中心多了一片黑影。
黑影逐漸擴大。
沈遼敏銳地察覺到湖麵上再次泛起了漣漪，水麵上也有細小的氣泡不斷升起。
黑影逐漸變得赤紅，湖麵開始如沸騰般劇烈波動。
沈遼的瞳孔收縮，眼裡倒映出了兩道不似凡人的身影。
兩道身影幾乎同時沖破水麵，然後靜靜地漂浮在半空中。
明明剛脫水而出，卻不沾一絲水跡。
沈遼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泄了氣一般向後倒去，一屁股坐在了身後的床上。
還是他娘的低估了這個世界的離譜程度啊。
沈遼自嘲的笑了笑。
也是，畢竟不是本地人。
他眯了眯眼，仔細的看向兩個逐漸顯露清楚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