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踏雪（1 / 2）
南山腳下，梅花開得正旺。一位身著華麗衣服的男人在門前展望，已經是深冬季節，他的弟弟卻始終未歸。從前也會有大大小小的矛盾，但他弟弟會很快來認錯，二人又重歸於好。但這次，可能真的是他說話太重，傷到了弟弟的心，在這風雪交加的夜晚，弟弟始終未歸。
一眼望去，天地間銀裝素裹，雪紛紛揚揚地飄落著，刺骨的寒風激起了遠行者回家的欲望。一位姑娘從莊內走出，看見男人仍在門口守望，便走向前去，問道：「爹爹，叔叔還沒有回來嗎？」
男人搖了搖頭。本為同根生，可弟弟天生性格狂傲，四處惹事，早年與他一同拜在劍宗門下，習得一身武藝之後，竟混入武林是非中，替人殺仇取財。久而久之，江湖中人對他貶低又加，送外號「獅子頭」。而他這個哥哥恰恰相反，作為逍遙山莊的莊主，楊千煜堅持著習武之人的操守，從不對不會武功之人下手，洛陽一帶都對他敬重有加。楊玥瑩，是莊主楊千煜的第二個女兒，他的大女兒死於武林之恩怨，那時楊千煜還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渴望在武林之中建功立業，作一番大事業。無奈世事難料，元末明初的動盪使得江湖幾度瀕於破亡，楊千煜習得了天下第一的武功，卻沒有人認可和相談。想來隱居在這南陽之地，也有十幾年有餘了吧。除了他那愛好江湖是非的弟弟總是給他惹事，似乎他與人世間，真的就毫無瓜葛了。
「爹爹，這麼晚了叔叔還沒有回來，會不會出什麼啊？」楊玥瑩蹲在門下，向一旁的男人說道。漫天的大雪紛紛揚揚，多少人曾在這樣的夜晚，向往一個家，向往一個家人。楊玥瑩時年十四，隨父親生活在山莊之中，慢慢學習打理著事務，但同時又對武林之事充滿了好奇。10歲那年，華山派的掌門趙群受賊人襲擊，受傷來到逍遙山莊之時，是爹爹楊千煜救下了他，並讓他在逍遙山莊休養生息，幾個月後，趙群在沒有武當和峨眉等眾多老門派的英雄大會上一舉奪魁，成為了明朝政府與江湖武林的媒介。趙群曾提出把楊玥瑩納入華山劍派下習武，被楊莊主婉拒了。當時楊玥瑩眼巴巴地看著爹爹，露出羨慕的表情，不停地拽著他的衣角。可楊千煜卻一口拒絕了，道：「千煜平生涉足武林多時，前半生並未嘗到甜果，相反，倒牽扯出許許多多恩怨來。我隻願我這小女兒在逍遙山莊中終老，嫁得一好人家，楊某生平則已圓滿。」趙群再三勸說也無辦法，楊玥瑩更是鬱悶了好久。從小聽叔叔說江湖故事的她，對待中原武林倒真的有一點向往。如果真的平凡地在山莊裡活一輩子，該多麼無趣和孤獨啊！
夜已深了，楊千裡還沒回來。楊千煜長嘆一口氣，轉身對靠在他身上半睡半醒的楊玥瑩說道，「玥瑩，如此晚了叔叔還沒有回來，恐怕是又在外麵惹事了，不知道又闖入了哪個不知名的村莊。你先回屋吧，爹爹出去找一找叔叔，一會就回來了。」玥瑩睜開朦朧的雙眼，懂事地點了點頭，「我哪也不去，就在這裡等爹爹回來，然後玥瑩再去睡覺。」
楊千煜笑了笑，扌莫了扌莫玥瑩的頭，道，「玥瑩乖，爹爹一會就回來了，在這等我。」
說罷，楊千煜提起他那把佩劍，向前踏去，茫茫雪地裡於是多了幾處人跡。楊千煜的身影快消失在天地裡。小玥瑩看著父親的背影，逐漸模糊了雙眼，一種突如其來的悲傷湧上心頭。她不知道緣何悲傷，也不知道緣何流淚，隻覺得父親那一句，等我，摻雜了太多了未知。
很多年以後楊玥瑩才知道，原來那個沒有迷失在俗世繁華中的楊玥瑩，一直停留在那年的逍遙山莊，等待著父親的歸來。而從那一年分開的另一個人，演繹著荒唐而悲劇的一生。
雪仍紛紛揚揚地下個不停，父親卻遲遲未歸。已經是午夜了，風聲也逐漸變大，楊玥瑩一個人在漫天雪花中坐著，竟有些害怕。突然，一支箭從遠處射來，落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正落在楊玥瑩的身前。楊玥瑩正發著呆，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吵到了，不免一驚。正納悶著，一個和她年紀相仿，身著華麗的少年從雪地盡頭走來，慢慢地走到了玥瑩的麵前，拿起那隻箭，沖玥瑩笑了笑，「小妹妹，不好意思嚇到你了，我與同伴出來遊玩，不覺掉了隊迷了路，如今天色甚晚，不知可否指條明路，我與同伴約定在洛陽近郊匯合。」
玥瑩微笑，「當然可以，哥哥你隻要順著這片鬆樹林一直走，路口有一顆千年樟樹，右轉數裡就到了。」
少年往著遠方，思索片刻，笑道，「如此大概知道了，萬分感謝，來日天明時刻再來感謝。」少年雙手作禮，說罷便轉身離去。玥瑩一笑，又忽然想到了什麼，喊道，「大哥哥，大哥哥！」
少年轉身，警惕般看著他，仿佛有什麼秘密被發現了。
「我爹爹夜裡應該是往城中方向去了，不知道大哥哥如果能打聽到他的消息，可否告知一聲？我爹爹名楊千煜。」
少年聽罷，頓有喜色，道：「楊千煜？莫不是這一片逍遙山莊的莊主？我南下之時，對楊老的名聲可謂是久仰。小妹妹你是？」
「我是她女兒，名玥瑩。」
「在下朱棣，燕北之人，此行特來結識南方武林豪傑，如此一見，也算是緣分甚廣。」朱棣笑道。
行文至此，想必通曉歷史的讀者已有思考，朱棣莫不是歷史上那個朱棣？筆者無意篡改歷史，但這年齡來說，還是難以把控，因此就順筆者之意未嘗不可，而大名鼎鼎的朱棣又怎和武林牽扯上來？你且聽筆者婉婉道來。
雪依舊很大。此夜的雪，在歷史上也是罕見的，不禁讓人想起幾百年前牛家村的那場雪，一場變故，牽動了整三百年的格局，也讓金庸先生的筆沒停下來，筆者自嘲，若無雪夜，雨夜，這世間將缺少多少費盡心思想不到的環境啊！
對於楊千煜來說，這個夜晚他隨弟弟的足跡一路追趕，反復卻尋不得，直至洛陽城中一處民房。房中淒慘無比，一男屍橫在簷下，身中數刀，血流成河，手中仍握短刀，可知身前打鬥些許，無奈被殺。一旁，一個身著素衣的小女孩哭聲震天，而楊千裡也早已舉起了佩刀，眼神凶狠，仿佛入了魔一般。
見狀，楊千煜立即沖上前去，一手打掉千裡的刀，使出那招升龍拳，沒成想二人師出同門，未等千煜出拳，千裡早已做好防守，一把將千煜推了回去，二者對視，僵持在雪夜裡。
「你這是作何？此人家與你無冤無仇，何故下此毒手！」楊千煜怒問。
千裡卻不屑一顧，低頭撿起了地上的刀，慢慢將它上麵的血跡擦拭著，「莊主，難免管的太多了，我隻是受人所托罷了。」千裡又瞧向地上的屍體，「這一條命，值30兩銀子呢！」說罷千裡仰天大笑，眼神又逐漸灰暗，頗有走火入魔之勢。
千煜此刻也已怒發沖冠，「30兩？別在這跟我打迷了！當年我們拜師時候，你忘了師父怎麼教我們的！習武者不為天下蒼生，不為保家衛國，但斷不為奸邪作惡！這些年你知道江湖上這麼評論你的嗎？」
「師父？師父，別跟我提那個老頭，若不是他偏心將武功盡傳與你，這天下第一的名號早就是我的了！江湖之人如何評論我何足掛齒！習得一身好武功，不出來威震江湖，躲在你那山底小山莊裡偏安，算什麼本領！」千裡吼道，此時渾身早已運功，眼神已然失神，似乎要與千煜死戰。
「哈哈哈哈有理有理！」門前傳來一陣喧囂聲，隻見一位頗有氣質的少年走進來，月要間別一玉佩，身著卻不像南人，其後跟侍衛竟有數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