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殿前血(1 / 2)
玉霄城外,玉京的霜梅抖落積雪,任由它落在車輪印雪的地磚,停在升起煙塵氣的屋簷,打在傳出小販叫喊聲的攤棚。
此時的玉京剛剛睜開惺忪的睡眼,準備煥發大商國都的活力,黎明尚未開始,天邊掛著的月與星被雲層遮蔽,街上仍然是黑,不知來源的微光給百姓的晨起勞作帶來便利。
即使不用燭火也能勉強看清客人遞來的錢幣,省了蠟燭的同時也避免了地痞流氓的無賴行為。
在玉京,即便是乞人也得起早貪黑。
一位乞人的求救聲自街邊傳來,他正被幾位地痞毆打,隻因某位善人隨手的一個憐憫,伴隨著破碗的響聲,他被地痞盯上然後是這樣一幕。
行人遇上也隻會搖搖頭地走開,因為會有官兵來維持秩序,少了他們的見義勇為也不會出人命,至少他們是這般想著。
平常有官兵在,欺軟怕硬也要挑時候,這些地痞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地欺負人,但現在是凜冬,即使有吃食也會因沒有炭火而凍死。
勤懇的百姓感嘆乞人比地痞好上百倍,告哀乞憐也比偷奸耍滑強,唯一的憤慨就是地痞有屋子擋風,乞人卻要倒街臥巷或者在漏風的破廟度過艱難的寒夜。
即便再怎麼艱難也要活著,這就是生活。
商國人隻要是勤勞的總會有自己的路子滿足肚子,剩下被生活擊垮,眸子無光、行屍走肉般過活的可憐人也會因為他們的經歷知道何事當為何事不為。有顧忌的活著,這就是人生。
……
顧瑛你走到這一步究竟為何?
你在牽掛著什麼呢?
當初是誰信誓旦旦地登上掌派主位?
以前的你又去哪了?
忘記穆絳是怎麼死的了嗎?
你自問,對得起死去的弟子,對得起門派,對得起自己?
玉和殿外的長廊在黑中寂靜地臥著,天燈懸在廊頂下,湧出的光與廊外黑交融呈現出恍若隔世的朦朧感。
橙金的琉璃瓦在玉和殿頂上躺得安詳,飽含滄桑地訴說著玉霄城經久不衰的歷史,成片琉璃瓦下的朝堂是成列幾排滿載燭火的雲雕金蠟,紅與黃映散光明於人眼前。
「梓童可知此是何地,可知此地該說什麼?」龍椅上,子辛反問顧瑛,不明白她一向慧心妙舌,怎會言此令人費解的話。
「臣妾自是知曉。」
「既然知曉,那梓童剛剛所言朕可當真?」
「自然。」
「梓童莫不是戲耍朕?」
「並非戲耍,臣妾所言皆有思慮,還望君上應允。」
「君上,此事萬萬不可。」成孝沅知君上寵愛君後,唯恐君上應允,連忙出來勸阻。
「退下,此事乃朕與君後之事,眾卿家還是莫要插言的好,否則非要怪朕無情。」君上對成孝沅便是一個冷眼,銳利的目光刺向,龍威自顯,壓迫頃刻蔓延大殿。
群臣聽君上一喝,懂得其中好壞,皆是一個噤聲,成孝沅瑟瑟地退回原位,心中盤亙著之後如何在君上眼前扮憐求得君上原諒。
「梓童可知,此詔令如此草草施行,官吏私底下會如何議論,民間會有何反應,青史中朕會落得何下場,言朕是個獨夫?」
「臣妾知曉。」
「如此,梓童仍要朕應允嗎?」
「還望君上應允」君後麵色不改,疊手便是一個揖禮。
「來人,君後身體不適,送回東宮。」子辛頓時青筋暴起,怒意大盛。
最讓一個男人憤怒的不是來自別人招惹,而是來自內室的拆台。
顧瑛,這般就好,明月派的掌派隻須由心,讓吾等知道你在奮力,吾等就不枉此生。
穆絳的話始終是自己心裡的一道坎,明月派的掌派有她的使命,它來自弟子們的期盼。
顧瑛聽到此話,早就料到,心一嘆,轉身,決然的動作沒有一絲留情,將子辛與他相識時送她的玉鐲狠狠地拽出,摘下鐲子的手向旁邊一劃,玉鐲脫手,摔向龍雕立柱。
潔白的玉器在立柱表麵——Duang的一聲碎成幾節後平靜地躺在金絲鏽邊的紅毯上,細碎的小料被彈拋,散布周圍。
「你——」君上認出那個玉鐲,不顧形象地站起,心中的怒意全然消失,他慌了。
哀傷的思緒卷來,婀娜的身姿虛晃一下,勉強穩住,但卻止不住開閘傾瀉的淚水,泛酸摻苦地燭光,顆顆點落,淚散於毯,如火消於暗。
在玉器斷裂的一剎那,玉和殿內多了數位身影,她們包圍著群臣,有的甚至半邊身子貼著龍柱,虎視眈眈地俯瞰眾人,依此形勢,被包圍的人斷無脫身之可能。
在出現變故的瞬間,君上身邊及玉階上也多了數位人影及,這是直屬於商君的玉衛。
與此同時,殿外的羽林軍被憑空出現的明月派弟子刺殺,玉和殿的消息被封鎖。
君上無視突然出現的人,無奈與苦楚的語氣發出:「何至於此。」
「臣妾會為君上背負這些個罵名。」平淡的聲音自朱唇而出。
「朕不是與梓童說過再等上一等嗎?」
「犯不著了,這朝堂不是有人質疑女子難堪大任麼,那麼現在就切切實實地感受吧」顧瑛揺揺頭仿佛下定決心,語氣變得冰冷。
「奈何。」君上無奈坐下,此事收不了場了。
「殺。」藍的身影飄忽不定,揮出柔鋼鑄的長劍,在空中畫出個虹弧,充滿韌性的劍身如蛇舞動,寒光閃現,流風攪動發出嗡嗡聲響。
在明月派弟子揮劍抹了幾個世家一係的脖子後,殿內的玉衛開始動了起來,他們絕大多數將子辛拱衛,餘下則與殿內的明月派弟子交手。
殿內的武官也以護駕的名義入局,一剎那,玉和殿內亂成一鍋粥。
大商的武官大多是軍伍出身,武藝傍身,曉通兵法,少數雖說是軍功貴族世襲但有家傳武學,本領也不低。
巨蜃樓位於玉京城西城,傍著烏行山而建,一麵臨著赤暉水,九層疊壘,閣頂曲線流暢,陡而復翹,猶如將士的頭盔。
相傳巨蜃樓始建於人國末尾,據說當時有民看到天邊有樓閣於雲間浮現極為震撼,於是便有數名富商巨賈集資建樓欲將此事記下,請了當時的偃術大賢莊士鬆掌案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