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能耐你別跑（1 / 2）
第二天，於子夏起了個大早，收拾完備後坐在自家門口的台階上係起了鞋帶。
「舒白！幾點了你看看，還不起床！上不上學了啊？」
「上上上，起起起，我這就起。」
於子夏豎著耳朵聽了聽，等聽見舒白推門而出的時候又把耳朵收了回去。
醞釀了一下，她才將已經在心中反復琢磨的開場白吐出。「早啊，舒白。」
舒白叼著牙刷，回了個嗯。
許是有些不太適應，她回頭朝於子夏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又快速吞了口牙缸裡的水，嘟嘟地涮著嘴。
「起這麼早啊？」
「你以為都跟你似的，天天起個床比登天還難。」
正說著，舒建業從堂屋裡走出來，扯正藍色襯衫衣領，拽了拽頭上的大簷帽。
舒白沒做聲，頂著大眼睛看著舒建業，吐出嘴裡最後一口漱口水。
「我上班去了啊，玉蘭。」舒建業朝著裡屋喊了一聲，然後轉頭警告正瘋狂用冷水搓臉的舒白。「你給我老實點，別動不動就闖禍打架，聽到沒有？」
隨即又看向正低頭係鞋帶偽裝的於子夏，快兩分鍾了，連左腳一隻的鞋帶都還沒有係好。
「你看看人家小姑娘，新搬來大院的那家吧？我昨天聽玉蘭提來著。」
於子夏抬起頭，頷首回應。「對，叔叔好。」
「哎，好好好。」舒建業笑得眉眼彎彎，下一秒跟自家閨女說話就秒換了個表情。「人家閨女都文文靜靜，誰跟你似的，成天大大咧咧，」
「啊啊啊啊，我的媽呀，完了完了，要遲到了！葉夢實！你跑哪去了？快給我滾出來！」
舒建業話還沒說完，葉夢華就趿拉著大拖鞋嚷嚷著從西屋裡跑了出來。
「……成何……成何……」
舒白抹了把臉，露出小虎牙。「老爹，有些話說不出口就不要勉強了。」
「華仔，不著急，一會兒哥帶你飛奔！」她邊說邊趿拉著人字拖腳步輕快地大步跨進了裡屋，但沒過兩秒，邁進裡屋的那隻腳又邁了出來。「你是不是快收拾好了？稍等我倆一會兒，一會兒我們三個一起走。」
女孩子一個人獨自走還是太危險了，尤其是於子夏這種和小兔子一樣手無縛雞之力類型的，昨天如果沒遇見她可保不準會發生什麼。
於子夏抬頭望向她，確認她是在和自己說話後乖乖點頭。
「嗯。」
幾分鍾後，舒白從大院一角車棚裡推著擦的鋥亮的鳳凰牌自行車出現，身後還跟著推著另一輛捷安特的葉夢華。
三人兩車出了大院。
「今天早晨讀是宏哥的，連帶著第一節還是李莫愁的課，可千萬不能遲到，保險起見，我們幾個最好還是快點騎車去。」葉夢華絮絮叨叨道。
見於子夏這個沒心眼的好像聽進去了，舒白連忙在一旁解釋。「別聽華仔嚇唬你，宏哥沒那麼嚇人，很溫柔的，我倆經常遲到她都沒說過什麼。隻不過你算是開學第一天，還是第一節語文課，留個好印象給她比較好。」
「上車吧！」她用手拍了拍自行車後座。「就是這個車不經常帶人，所以後座沒有綁墊子，你先湊合坐吧。」
「好。」於子夏拽著書包帶，站在車旁用上牙咬下嘴唇。
舒白坐上自行車後，把書包甩給了她，她迅速伸手接住。「你幫我抱著吧，我這麼背著不大得勁。」
背著書包的葉夢華此刻推車從兩人身旁掠過。「喲，這才剛認識多久就開始使喚人家小姑娘啦？」
「我就是怕書包咯著她，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舒白嘴上頂回去，手還是誠實地將書包抓了回來，畢竟倆人也沒認識多久，這麼使喚人小姑娘好像是不太好。
「切，不管你們，華姐我先走一步嘍！」葉夢華說著騎上自行車率先沖了出去。
「行啊華仔，玩聲東擊西是不是！」舒白見狀也不甘示弱，迅速將書包挎在肩上，偏頭對身後人開口，「坐好沒？」
「嗯。」身後人點點頭應聲。
舒白用手擰了擰車把手，「拽緊點兒，哥要帶你起飛了！」
自行車飛出去的那一刻，一直害羞不敢伸手的於子夏幾乎一瞬間揪住了舒白校服外套的衣角。
趕超葉夢華的時候，舒白吹了聲口哨。「跟哥比，你還嫩了點！蕪湖～」
葉夢華一邊笑一邊提速，「靠，小樣的，還嘚瑟上了，看華姐立馬追上你！」
「行啊！等著你！」
北方春末的清晨，天早已破曉，一輪紅日就直直地掛在依舊迷蒙著的灰白天空中，仿佛伸手可及。
道邊兩排白楊樹葉簌簌作響，廣闊的馬路上兩輛自行車飛馳而過，坐在車後座的於子夏感覺被風吹的快要睜不開眼。
到學校大門口的時候，門衛張大爺正在拿著大笤帚掃地。
「老張頭早上好！」
「張大爺早上好！」
「好！你們倆也……」張大爺停下手裡的動作抬起頭，隨即改口，「耶？今天老三人行變了哈！」
於子夏從車後座跳下，出於禮貌也跟了一句。「張大爺早上好。」
老頭笑著頷首回應。「這小姑娘是新來的吧？以前沒怎麼見過。」
「對，昨天新轉來我們班上的，老三人行變新三人行哈哈。」
「我說的嘛，看著麵生。」
「我還得做值日，我先走了啊。」葉夢華從自行車上下來，推著自行車大步流星地走遠了。
和門衛大爺說完話，兩個人也進了校園。
「我去車棚停車，你直接去班裡吧。」舒白頓了頓，「找得到路嗎？」
於子夏點了點頭。「嗯。」
「行，那我走了啊。」舒白頭也不回地推著她的自行車往教學樓東麵的車棚走去，於子夏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才抬起腳向教學樓方向走。
到班裡的時候，發現人也沒有很多，大概隻有半個教室，嘰嘰喳喳不知在聊些什麼。
於子夏坐到座位上，同桌劉一湉還沒來，她坐下掏出語文必修四課本，轉頭將書包放在背後靠著，再轉回頭來突然發現劉一湉已經坐在了旁邊。「今天是崔宏老師的早晨讀嗎？」
「是……啊」中途劉一湉彎月要去係路上沒來得及係的鞋帶，聲音拖得長長的。
等她重新坐起身，於子夏又接著問。「我聽說崔宏老師的早晨讀，規定大家七點半之前進班的，這……」她環視了一下周圍，實際人數才半個班多一點。
「這個你不用擔心，肯定能到齊。」劉一湉說完掏出書溫習起之前背的文言文來，「及至始皇，奮六世之餘烈，振長策而禦宇內，吞二周而亡諸侯，履……」她又拿起書看了眼原文，「履至尊而製六合，執敲撲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於子夏回頭看了一眼舒白的座位，已經七點二十五了，她還沒來。
下一秒，一個不戴眼鏡的年輕女教師突襲一般閃進了班裡。
「哎呀，這都幾點了，怎麼才這點兒人吶，沒點時間意識呢。」
劉一湉低著頭用胳膊肘懟了懟於子夏，小聲嘀咕。「看見沒，這就是宏哥。」
聽舒白和葉夢華一直說宏哥宏哥的，她還以為是位中年男老師，沒想到原來是位年輕漂亮的女老師。
「宏哥，六班班主任，人如其名，做事雷厲風行，不拖泥不帶水，五六班皆敬而遠之。不過有的時候也很可愛，喜歡回憶青春聊個沒完。」
於子夏抬頭看向站在門口皺著眉頭的崔宏，方臉，柳葉細眉，高顴骨，是個標準的東方美人。
「到了的同學別閒聊了，背一背前天講的文言文，昨天沒有語文課都忘差不多了吧？我一會兒上課抽查默寫。」說完又揣著兜閃出了班。
「她這是，走了？」
「去隔壁六班了，可能會多待一會兒，但七點三十分一定會再出現一次。哎呀，又抽查默寫，真的是煩死人了……」
這時候，舒白才挎著她的大黑書包大步走進來，身後還零星地跟著幾個剛剛做完值日的學生，其中包括拖著大墩布回來的葉夢華。
於子夏還在猶豫要不要趁舒白路過告訴她默寫的事，發現葉夢華已經先她一步開了口。
「我剛聽宏哥在六班說一會兒上課要抽查默寫誒？」
「默寫什麼？」
「《過秦論》吧，前天聯排講的嗎不是？」
「行吧，語文課今天第幾節來著？」
「第三節，大課間回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