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鍛造者遺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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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天氣極糟,陰森巍巍的鍛造者遺跡是亂雲下的高大黑影。冷風抽打著溫格堡諸多建築和廣場,掀起阿伯拉德的黑袍子。

他蹣跚著跟在自封的法師和獵魔人身後,一身鎧甲史登尼斯王子的走在他身邊。

他知道他們被監視著,一直被監視著。窗戶背後、門道裡頭、房頂上,他能感覺到他們的目光。

宮廷術士半是希望、半是期待巴亞茲們會在夜裡悄然開溜,但他們沒走。禿頂老頭自信滿滿,好像不過是去打開水果地窖,而這讓他不安。

鬧劇何時結束?

等他高舉雙手,承認耍了大家?

等走到大學?

等過橋?

等他們站在鍛造者遺跡門前,卻發現鑰匙配不上?

他腦海深處卻有個聲音在說:如果一切沒有結束?如果大門開了?如果他真的是那個人?

這個想法然他非常不快,隨即又感到自己的可笑——每一個術士都清楚的知道第一法師和傳說中的詹貝克來自同樣的時代,而那些在接近千年的歲月裡變成了故事。

如果是那樣,這個騙子野術士的力量足以平息自然的風暴,何必來多費口舌?

……

經空曠的庭院走向大學時,巴亞茲跟王子一路閒談。每句都很自然,就像祖父在和最喜歡的孫子聊天。

「…當然,都城比我上次造訪時大多了。那片擁擠嘈雜、被你們稱作『三農區』的街區,我記得確實隻有三家農莊!」

「千真萬確!而且遠在城牆之外!」

「嗯…」王子附和著。

「至於香料公會新的公會大廳,我從未見過如此鋪張…」

卡拉克在一旁聽著,試圖在對話裡分析出有用的信息。他去過的那家銀行得到的線索不比格洛塔更多。

而不正常某人讓他懷疑起先知會是否參與到其中。

事情越來越迷離,第一法師、亞甸王國的政治力量、先知會,每一個人都似乎卷入了這場隱形的政治較量之中。

這不該是獵魔人參與的事情。

但很可惜,卡拉克沒有更多選擇。至少現在沒有。

「唉,這地方隻是過去的影子。」

在大學門口,巴亞茲抬起一邊眉毛,看著門前骯髒傾斜的雕像評價。他急促地輕敲風化的木門,門鏈「稀裡嘩啦」響,門立刻開了。

「據說您要來,」老朽的守門人嘶啞地說,大家一個接一個從他身邊走進昏暗學府。

「我來為您帶路——」老人費力地關上吱嘎作響的大門。

「不必,我認得路!」

巴亞茲回頭喊了一聲,邁開大步走下落滿灰塵的回廊,他邁步的樣子堅定且自然,走下回廊的樣子像曾天天在這生活。

卡拉克注意到阿伯拉德的表情變得極其難看。

巴亞茲在目睹走道的現狀後舔舔嘴唇,喋喋不休起來。

「…沒見過這麼多灰,呃,殿下?看來自我離開,這該死的地方就沒打掃!無法想象這裡還能搞研究!無法想象…」

幾世紀來去世並被遺忘的列位學者在帆布畫上陰鬱地盯著他們,好似痛恨打擾。

大學裡回廊一條接一條,真是個古老、衰敗、被遺忘的地方,除了髒兮兮的舊畫和發黴的舊書啥也沒有——而書是卡拉克最感興趣的。

他來到這個前世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上依然保持著高昂的閱讀興趣,隻可惜這個世界的書籍種類太過於稀少,完全不足以滿足他的需要。

巴亞茲不依不饒地和史登尼斯王子講解著鍛造者遺跡的故事。

「我們在這兒跟鍛造者的仆人們打,我記得很清楚。他們向坎迪斯哭訴求救,但坎迪斯不肯下來幫忙…」

「那一天,這些廳堂鮮血流淌,慘叫縈繞,濃煙翻卷。」

王子看起來不曉得第一法師為何單單跟他講這些冗長的故事,更不曉得如何回復。

卡拉克立即接上了話頭:「這段歷史聽起來…很殘暴。」

王子詫異地看了獵魔人一眼,仿佛完全沒意識到卡拉克一直在聽著巴亞茲講解。

以卡拉克前世的那點記憶,他依稀記得這位王子更關心做出大事「鼓舞臣民」——反正是給貴族畫餅的那一套。王子不是那種對歷史課有興趣的人。

然而更有意思的是第一法師的態度——

卡拉克非常清楚巴亞茲的為人,往簡單來說,他是個喜好命令大於說教的自大者。他不可能沒調查過王子的信息,但他還是對這位王子過於有耐心了。

巴亞茲究竟想要在亞甸的政治遊戲裡涉足多深?

巴亞茲點頭:「是的,我並不以此為榮,但好人有時必須以暴製暴。」

卡拉克什麼也沒說,他的內心裡兩種相反的意見在不斷交鋒中,巴亞茲再次開始了歷史講座。

「而且,那是個迥異的時代,暴力主宰的時代,隻有幾個城邦脫離了原始社會。不管你信不信,溫格堡——亞甸王國的中心——那時是片不毛之地,是片荒蕪之地。」

「一些最幸運者被鍛造者提拔當仆人,其餘則始終是和蠻子沒多大分別,不會書寫,沒有科學,幾乎不能與野獸區分。」

「真是難以置信…」

史登尼斯王子歇力裝出認真聽講的樣子,即使他的眼角流露出懷疑的神色。

卡拉克隨其他人走進衰敗的庭院,院子三麵是破舊的大學建築,每麵都被老苔蘚、厚厚的常春藤和乾枯的荊棘覆滿。

荒草間有個人坐在搖椅上,看著他們走近。

「據說您要來,」那人說著費力地起身。

「該死的膝蓋,我真是老了。」他年過中年,長相平凡,磨破的襯衫前襟有些汙漬。

巴亞茲皺眉看他:「你是看守總管?」

「我是。」

「你的連隊呢?」

「我老婆在做早飯,不算她的話,好吧,我就是整個連隊。是雞蛋耶。」他開心地說,拍拍肚皮。

「什麼?」

「今天的早飯。我喜歡雞蛋。」

「你真幸福,」巴亞茲呢喃道,顯得有些煩亂。

「位爾福一世國王統治時期,王軍選出五十位最英勇的戰士來看守遺跡,那是至高無上的榮譽。」

「早過時了。」唯一的看守扯扯髒襯衫。

「我年輕時還有九個人,現在要麼轉行,要麼死了,又沒補充過人手。等我也走了,不知還有誰,根本沒人申請嘛。」

「你真是難能可貴。」

巴亞茲清清喉嚨,向看守喊話。

「噢,看守總管!我,巴亞茲,第一法師,請求您允許我登上階梯到第五道門,經由第五道門到橋邊,過橋到鍛造者遺跡。」

看守總管斜瞅他:「你確定?」

巴亞茲越來越不耐煩:「當然確定,怎麼?」

「我還記得上一個嘗試的人,那時我還年輕。那人很高大,一副深謀遠慮的樣子。」

「他帶來十個強壯工人,鑿子、錘子、鐵鍬啥的樣樣齊全。他告訴我們他會打開遺跡,發掘裡麵的寶藏,結果不到五分鍾就退回來了,一句話沒說,像是見了鬼。」

「發生了什麼?」獵魔人發問道。

「不曉得,總之沒寶藏,這我可以作證。」

「少胡說八道。」巴亞茲道,「我們走。」

「想去就去唄。」看守總管勾月要駝背沿荒草蔓生的庭院前進。

他們一行登上階梯,階梯中部磨得很舊,又經由高牆裡的隧道,來到黑暗中的窄門前。

門閂打開時,卡拉克感到一陣奇特的擔憂。他聳聳肩,試圖擺脫這種感覺,看守總管朝他咧嘴笑。

「你感覺到了,呃?」

「感覺到什麼?」

「鍛造者的氣息…」

看守總管他輕輕推門,雙開門一下子打開,光線瀉入黑暗中。

「鍛造者的…氣息…」

……

卡拉克蹣跚過橋,牙齒緊咬,覺察到腳下一片虛空。

這是一座狹窄纖細的拱橋,從牆之巔直通鍛造者遺跡的門扉。獵魔人訝異於此橋能挺過無窮歲月,震撼於此橋的美麗、壯觀和非凡。

不過現在看上去一點也不美了。

橋寬尚不及躺下的成年男子,沒法安心行走,而下方極遠處是盪漾湖水。橋沒護牆,連個木扶手都沒有。

宮廷術士阿伯拉德和史登尼斯王子戰戰兢兢地在橋上走著,隻有第一法師無憂無慮,依舊大步前行,仿佛踩在康莊大道。

卡拉克聽見王子抱怨他不該穿上這麼厚重的鎧甲,而術士則是抱怨鍛造者遺跡附近無法使用魔法。

自然,他們始終籠罩在鍛造者遺跡的陰影下,越向前,陰影就越濃,它就像一座寸草不生的陡峭黑山,自湖中升起,遮天蔽日。

那是另一個時代的產物,按完全不同於現代的比例建造。

卡拉克回頭瞥向身後的門。城垛間並沒有任何人的身影,看來他們不敢冒風險闖進這裡。

現在更讓他不安的是鍛造者遺跡本身!

他越向橋那頭蹣跚,心頭就越被恐懼占滿。

這不單是因為高度,因為籠罩在麵前的巨塔,這是一種無理性的原始恐懼,存在於嚇哭小孩的噩夢中,並隨著每一步挪動而膨脹。

獵魔人看見那扇門了,那是組成巨塔的光滑岩石上一塊方形黑色金屬,金屬中央有一圈字母——不,是兩圈字母,一圈大字外還有一圈小字,蜘蛛般的書寫完全看不懂。

卡拉克感到肚腹如在燃燒。

不,外麵還有字母,一圈又一圈,肉眼難辨,它們在他被刺痛的雙眼中盤旋遊動。

阿伯拉德多少前進了一點,但鼻孔喘得像風箱,掛著最恐怖最厭惡的神態。

王子的狀況糟糕得多:牙齒顫抖,麵色好像中了風,緩緩地單膝跪下,近乎窒息。

唯有巴亞茲似乎不受影響。他直接走到門前,手指劃過大字母。

「十一重結界,每重有十一道關卡。」

第一法師的手指劃過小字母。

「十一的十一次方。」

手指繼續劃過字母之外的線條。莫非那些線條也是細小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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