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被掩埋的真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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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克並不喜歡這座遺跡。

這裡冰冷的石頭死了,這裡沉默的空氣死了,連他們走動時的沉悶足音也沒帶來絲毫生機。

這裡氣溫不冷也不熱,但他仍舊汗流浹背,頸毛也因沒來由的恐懼而根根豎立。

他沒走幾步一激靈,深感正遭到監視,但身後沒有別人,隻有術士阿伯拉德和王子史登尼斯,而他們跟他一樣大惑不解又滿臉憂懼。

「我們在這些大廳追趕他。」巴亞茲輕聲說道。

「我們同門十一個師兄妹——除開卡布爾——這也是法師組織最後一次聯手。」

「紮卡魯斯和康妮爾就在這兒與鍛造者對決,雖然雙雙落敗,但幸運地保住了性命。安西米和布羅克托斯則沒那麼好運,他們死在坎迪斯手下…」

「兩個好朋友、好師弟,都是我的損失——」

他們來到一個被蒼白光幕照亮的狹窄陽台。

平滑石板路朝一頭延伸,另一頭則陷入黑暗。眼前仿佛是漆黑深坑,看不到對麵,看不到底,也看不到頭。

空間雖遼闊,卻無半點回音,空氣也似乎不再流動,覺不出一絲微風。

這裡陳腐密閉,猶如墓穴。

「這下麵該有水吧,」獵魔人越過欄杆皺眉喃喃道,「該有些東西,對吧?」

他又朝上看,卻完全看不見天花板在哪裡。

「這地方真臭。」王子抽噎著,用一隻手捏緊鼻子。

羅根難得一回同意路瑟的看法。這裡的氣味他再熟悉不過了。

「簡直像是食腐魔的老窩。」

「噢,是的,」巴亞茲說,「食腐魔也出於鍛造者的手筆。」

「他的手筆?」

「沒錯。他用黏土、礦石和廢棄的肉體製造出它們。」

卡拉克瞪著第一法師:「他製造這種怪物乾什麼?」

「作為戰爭工具,用來攻打我們,攻打魔法師,攻打他哥哥尤文斯!」

「他在這裡培育出第一代變異食屍生物,釋放出去成長、繁殖和破壞,這些是它們唯一的生存目的。」

「坎迪斯死後,我們花了很多年來獵殺它們,但沒能殺絕,隻把它們趕進了世界的黑暗角落。」「它們在那些地方成長繁殖,現在要再次回到世間繁殖和破壞,那是它們不滅的渴望。」

一行人聽得目瞪口呆。

大家追趕著巴亞茲的腳步,後者已消失在樓台盡頭的門道中——此刻最不能的就是跟丟法師。

……

又一個龐大無比的大廳,兩邊是沉默森林般的梁柱,其間陰影無數。上方遠處條條光線射下來,在石地板上鏤出奇怪紋路。

光與暗的形影,白和黑的線條,幾乎像文字。

這是什麼信息嗎,獵魔人心想。

史登尼斯王子蹣跚走過,身影撒在地板上,割裂了那些線條,奇怪的感懷也隨之消失。

卡拉克提醒自己回復精神,關注眼前的實體。

「光線從哪兒來?」他提問。

巴亞茲揮揮手:「上頭。」

「上頭有窗?」

「也許。」

獵魔人看向深處:「這隻是個門廳?這到底有何意義?」

「誰能弄清鍛造者的想法?」第一法師大咧咧地說,「誰能解讀他的偉大設計?」

他似乎以拐彎抹角為榮。

但卡拉克覺得如此廣大的空間簡直是浪費,他繼續提問。

「這裡有多少居民?」

「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些快樂的歲月,這裡住了好幾百人。三教九流都有,都是來為坎迪斯服務,幫他工作的。」

「但鍛造者生性多疑,不僅用盡一切方法保守秘密,還把追隨者們一個接一個驅逐出去。到最後,這裡隻剩下三人。坎迪斯自己,他助手賈米斯。」

巴亞茲頓了一會兒,「還有他女兒托蘿美。」

「鍛造者的女兒?」

「怎麼?」第一法師叫道。

「沒什麼事,我隻是沒有聽說過——你在這裡住了多久?」

「哈哈,不比你的年紀更長,卡拉克師傅。」

阿伯拉德粗暴地插話進來:「如果你真的是第一法師——你應該回到王國,將一切歷史事實講明。」

巴亞茲的眉頭皺得更緊:「有句話叫『問多必失』。」

術士頓時失去了言語,這個討人厭的禿頂老混蛋究竟是誰,竟能當眾羞辱亞甸王國最有權勢的人?

站在這裡,在這個神秘遺跡的深處,答案似乎不言自明:

因為他是第一法師。

……

「是這。」

「啥?」卡拉克問。

走廊兩麵延伸,微微拐彎,末端消失在黑暗中,牆壁是完好無損的巨石。

巴亞茲沒回答。他輕撫石頭,似在探尋。

「是了,是這,」巴亞茲從襯衫裡抽出鑰匙,「你們準備好。」

第一法師將鑰匙插進一個看不見的孔,組成牆壁的一塊巨石突然躥上天花板,發出驚天動地的撞擊聲。

獵魔人一陣眩暈,拚命搖頭,王子彎下月要,緊捂住耳朵。

整個走廊都在撞擊中顫抖嗡鳴,久久持續。

「等著。」巴亞茲吩咐,卡拉克在餘震中隻勉強聽清他的話。

「別碰任何東西,原地別動。」

說完第一法師就走進開口,把鑰匙繼續留在牆上。

卡拉克的目光追隨法師,隻見狹窄通道透出一絲光線,裡麵發出類似溪流的簌簌聲,令他充滿好奇。

過了接近一刻鍾後,他聽見了巴亞茲讓他們進去的呼喊。

他來到一個明亮的圓形房間,光線從高高的房頂射進來,強得灼眼,經歷這麼久的昏暗,他花費了一些時間去適應。

乾淨的白石牆呈完美圓形,到處都有水流下石牆,流向中央的圓池塘。

空氣很涼很潮。一座窄橋從進口伸出,階梯向上,末端為池塘中央升起的一根巨大白色梁柱。

巴亞茲就站在柱子上,察看什麼。

卡拉克屏住呼吸,安靜的來到第一法師身後。

隻見柱子中央立著一塊白石,上方的水滴在石頭光滑堅硬的中央位置,永遠滴在同一地方,嗒,嗒,嗒。

隔著薄薄水霧,可見石頭上有兩樣東西。其一是方形金屬黑匣子,也許足以放進一顆人頭。另一樣東西更古怪。

它或許是一把武器,有點像斧頭。

它的長柄由無數細小金屬管組成,金屬管互相扭曲交纏,渾似老葡萄藤。柄一端有個握把,另一端是一片平整金屬,金屬上穿了無數小孔,最末尾伸出一條又長又細的彎鈎。

光線在這把黑色器具凝結的諸多水珠上舞蹈、變化,奇妙、美麗而蠱惑人心。

握把上刻有一個字母,黑色金屬上的銀字,和羅根劍上一模一樣。

這是坎迪斯的印記,這東西出於鍛造者的手筆。

「這是什麼?」獵魔人一邊說一邊指著這把器具。

「別碰它!」巴亞茲尖叫著拍開卡拉克的手。

卡拉克不確定地退了一步。他從未見過第一法師如此擔憂,但他的目光卻離不開石頭上的奇異器具。

「它是武器嗎?」

「它是最可怕的武器,我的朋友,無論鋼鐵、石頭還是魔法都不能阻止它。我警告你,甚至不要靠近它。」

「它太危險,因而被坎迪斯命名為『分割者』,他用它殺了他哥哥——即我師父——尤文斯。他曾告訴我,這把武器兩麵開刃,一麵在現世,一麵在異界。」

「雙麵開刃?」

卡拉克盯著「分割者」,他連一麵可用於切割的刀刃都沒發現。

巴亞茲聳肩:「知道的話我就是鍛造者了,而不是窮酸的第一法師。」

他舉起黑匣子,身子縮了縮,似乎匣子太沉,「搭把手好嗎?」

卡拉克伸手接過,不由得倒抽一口氣。這玩意兒像塊純鋨。

「好重。」他咕噥。

「為保牢靠,坎迪斯用上一切偉大手藝來鍛造它。這並非為保護裡麵的東西不被世人竊取。」

他傾身靠近,輕輕地說,「而是為保護世界不被裡麵的東西打擾。」

獵魔人皺緊眉頭:「裡麵有什麼?」

「什麼也沒有,」巴亞茲輕聲說

「——目前。」

……

史登尼斯王子漫不經心地跟在一群人的後麵,裝神弄鬼、廢話連篇的傲慢法師讓他難以忍受。

加上這個恐怖地方的停滯空氣和永恆昏暗,讓王子想再吐一輪。

他覺得,隻有孤身一人比現在的情形更惡劣,看著周圍陰影,想想就可怕。

好在轉過拐角,他振作起來。一塊方形天光出現在頭頂,他匆匆趕去,大步越過拄法杖蹣跚的阿伯拉德,滿心期盼重見天日。

踏進露天,史登尼斯欣喜若狂地閉上雙眼。冷風抽打著臉,他吸了滿滿一肺空氣。

解脫感難以形容,好像被困於黑暗中好幾星期,又像是箍緊咽喉的手指終於抽離。

他走過光禿禿的平石板鋪成的遼闊空間,獵魔人和第一法師並肩站在前麵的齊月要矮牆旁,而在他們前方…

溫格堡就在腳下。

白牆、灰頂、閃光的窗戶和綠色的花園拚成一幅雜色織錦。他們根本沒登上鍛造者遺跡頂端,僅在大門上頭、最低的一個屋頂上,但業已高得恐怖。

從這裡,卡拉克認出搖搖欲墜的大學、圓桌廳的閃亮圓頂、審問部的低矮樓群,還有廣場——仿如建築物間一隻木碗。

他甚至看到了木碗中央的小小黃點。城堡的白牆和閃爍的護城河之外,城市是骯髒灰天下的大片灰色,一路延伸。

傑王子驚喜交加,縱聲長笑。高山跟這兒比,簡直像把梯子。他高踞於世界之上,腳下一切仿佛靜止,仿佛被封存在時間長河。

他正如君王一般,數百年來,沒人見識這等風光。

他是巨人,他是偉人,他命中注定要君臨居住在腳下渺小房屋裡的螻蟻小人。

他轉向卡拉克,對方卻無笑容,隻慘然瞪著腳下的玩具城市,左眼擔憂地抽搐。

「你恐高嗎,獵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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