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妙人（1 / 2）
又到春耕，萬物復蘇，綠草鑽出地麵，迎接朝陽的洗禮，安陽各地的農田已經恢復勃勃生機，有些農田已經種上了粟米，有的正在翻耕施肥，有的地裡開著黃的紅的小花，一陣清風吹過，滿是泥土的清香。在田裡勞作的季小寒站起身，望著這一望無垠的綠意盎然，感受著萬物對於生的渴望，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忽然理解了母後昔日的快樂。
「你就是小寒姐姐嗎？」遠遠一個盛裝打扮的婦人在丫鬟的攙扶下向季小寒走來。
該來的躲不掉，季小寒並不理會，隻是蹲下繼續乾活。
「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聽府裡的人說因著我來了，你搬來了農莊，如此真是讓姐姐受委屈了。」說話的人聲音滿是歉意。
季小寒起頭，映入眼簾是一張稚嫩純真的臉，和她想象的不同，未曾想過容子安的夫人竟是一個嬌滴滴的侯門小姐，杏眼含春，麵若玉盤，唇紅齒白，「不是因為你，我來這裡乾活比較方便。」
「我聽府上官家說了，姐姐真能乾，救了這安陽的百姓，如今這種植之法已在辰國推行。姐姐是個令人敬佩的女英雄。」孫沁言語裡都是仰慕之情。
季小寒向來最怕這些溫柔似水的話，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日頭太大了，如若不嫌棄隨我農莊休息吧。」
孫沁哪裡習慣走這泥濘的路，走著走著眼看又要摔倒，季小寒眼疾手快將她拉住，一手的泥就這樣沾了到了孫沁乳白色的衣裙上，特別顯眼，「不好意思，髒了你的……」
「謝謝姐姐，這個沒關係，要不是姐姐出手，隻怕我要掉進田裡變成大王八了。」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季小寒頓時覺得這個女子性情單純可愛，與楓哥描述的截然不同，容子安是個有福氣的，娶了個妙人。
回到農莊後，季小寒取來容子安之前送自己的衣裙給孫沁換上，這才坐下來與她好好說話。
「不瞞姐姐說，我是特地來尋你的，我想看看你長什麼樣，我不甘心。我一直都知道世子有心上人，他懷裡的香囊從未離身。不怕姐姐笑話，他從未與我……我以為隻要我以真心相待總能換來他的垂憐，直到剛剛我見到真真切切的你。」孫沁神色有些黯然。
「我與子安認識的比你早，即便他說過什麼那都是年少不經事時的玩笑，現在早就事過境遷。你別誤會，我們有的隻是同窗之誼，兄妹之情，其他的真的就沒啥了。」季小寒感覺再說下這嬌滴滴的人就要落淚了。
「姐姐同我回府住吧，我明日便啟程回京都。」孫沁握著季小寒的手真摯的看著她。
「不不不，你真的誤會了。」季小寒不知如何解釋才能讓她相信。
「世子太可憐了，我隻是希望他能快樂一些。人也見過了，我也沒有遺憾了。其實，成婚前我就見過世子，在狩獵場，他是世家公子中最出彩的一個，馬上的他笑的那樣恣意，就像一束光照進我的心裡。後來，我的馬受驚狂奔也是他勒住受驚的馬，那時我就對他一見傾心。可是他未必記得。當我知道容王來我家提親的時候，你都不知我有多欣喜。盡管我爹說他是為了去領軍才同意的聯姻，我還是想嫁給他。容王妃說太子之事後，他就變了個人，讓我多擔待。他總是把自己關在書房，或者去教練場練武，一練就一整天。起初我以為他是因太子失勢才性情大變，直到我發現那個香囊。如今你回來了，為什麼不能陪在他身邊呢。」
說著孫沁又去拉季小寒的手，季小寒正想掙脫，容子安進來正好看見，「你來做什麼！」將孫沁推至一邊。
「我隻是來看看姐姐。」孫沁不禁委屈。
「子安，孫沁妹妹確是……」季小寒正想開口，容子安看見孫沁穿著自己為小寒精心挑選的衣物，氣不打一處來。
「是我拿與她換的，我把她衣物弄髒了。你也知道就你送的衣物稍微適合一點。」季小寒慌忙解釋，生怕又引起什麼誤會。
容子安確認季小寒並未受什麼委屈，帶著孫沁便走了，他走在前頭，孫沁委屈巴巴的跟在後麵，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季小寒不禁感嘆，容子安生在福中不知福。
夜裡季小寒回想著孫沁的話，如此嬌滴滴的人都敢為了自己的情感拚上一拚，弄個明明白白，她呢。是呀，她有什麼資格，這樣孤身飄零的她有什麼資格呢。「我甘心嗎？是因為害怕知道答案嗎？」季小寒一遍遍的問著自己。倘若心裡有一個人怎麼能心安理得與另一人同床共枕，反正她做不到。他心裡是沒有她的，隻是自己不願去相信罷了。
***
狩獵後，聽身邊的嬤嬤說，東宮裡裡外外的人都換了個遍，所有幕僚全部被解散了，有的人說是有人與外人私通，傳遞東宮消息，也有人說是有宮女爬上了太子的床，但說的最多的還是太子府裡那幾個幕僚，各個都是風華絕代，太子有龍陽之癖的流言也是傳得人盡皆知。又過了些許日子，又傳出太子即將大婚的消息。正在季小寒想從這些小道消息找尋到關於高靜遠的蛛絲馬跡時，嬤嬤麵露喜色，「恭喜公主，恭喜。」然後將一封家書傳到了她的手上麵上寫的是辰國太子如何氣宇軒昂，人中龍鳳，德行出眾，她嫁與辰國太子乃天作之合……。季小寒看著信上的內容不敢置信，可是當她用與母後共用的暗號看到是這樣的一段話：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吾等都不過歷史一塵埃。吾兒，無需你去承擔什麼，不喜歡便逃吧，天高海闊，任遨遊。記得找阿良將軍。看著這熟悉的語氣，季小寒更加想念母後了。
「小寒，小寒。」容子安沖了進來，「原來你知道了。」看到季小寒正在看家書。
季小寒點點頭。
「輝國大軍已經到季國邊境，這場婚禮不過一場交易。我帶著你逃吧。」容子安像是下了重大的決定，堅定的看著季小寒。
「誰說我要逃了，當太子妃多威風呀，以後看誰還敢欺負我。」季小寒沒心沒肺的笑著。
「都這個時候了，你別開玩笑了。季國的阿良大將軍已經將你的嫁妝送至驛館，半個月後你就要嫁給太子了。
「可是我不是還有月餘才及笄嗎？辰國不是最講究這些禮儀嗎？
「事從權宜，這一日兩日的誰會去追究。我們走吧，我等你一句話。」
「我們走了，容王府怎麼辦？季國怎麼辦？」季小寒和容子安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她不想連累他。
第二日，季小寒便從宮裡搬了出來，住到了驛館，見到了父王身邊的阿良將軍。季小寒躺在床上，一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走，正迷迷糊糊的時候，一個黑影進來房間。
「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