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1 / 2)
虞妗妗說得風輕雲淡,可被調來挖掘的青年工人們麵麵相覷,誰都沒再動手。
挖出的骨頭讓他們心裡不安,對於『馬骨』的說法也保持懷疑。
「馬骨?是騎的馬麼?」
「真的假的?不會是騙我們繼續挖掘的吧?」
「……」
鬧哄哄中齊家明臉色沉肅。
明明秋高氣爽又處於空氣流通的高地,他的額頭卻出了一層淡淡的薄汗,揚聲說道:
「各位不要吵了,願意留下幫忙的年輕人,每一位我再出五千元的辛苦費,日後若是有人想去南城發展,也可以拿著我的名片聯係我助理。」
到底是在商界扌莫爬至頂端的一批人,齊家明身上的上位者氣魄本就很唬人,又極會拿捏人心。
一給錢,二給這些年輕人工作機會。
放誰身上,誰都心動。
果不其然質疑和遲疑的聲音瞬間停滯,想到他們中好幾人工作一個月的工資都不足五千塊,這些青壯年咬咬牙,二話不說扛起鋤頭,重新跳回了已經挖開的坑穴裡。
「行吧,齊老板你說怎麼挖?」
撞鬼不可怕,窮鬼才可怕!
齊家明抬手擦了下額角的汗,朝著虞妗妗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聽這位虞大師的。」
見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到自己身上,虞妗妗走近齊家明父親的墳坑,往下看那一米有餘的大坑,伸出手劃了一個範圍。
「你先站著別動,當定點。」她指著一個光頭說完,伸出的指頭擴了個圓弧:「然後帶麻木汗巾的那個人再往後退兩寸,可以了,就沿著你們二人中間的範圍往下挖即可。」
民俗有諺:床不離七,棺不離八,桌不離九。2
一副棺材要裝一個成年人,長度少數接近兩米;
像齊家這樣的大戶門庭,保不住還要陪葬一些金銀財寶,故而齊家先輩的棺槨都不會太小。
齊家明的父親的棺槨就是用上好楠木打造出的八尺棺。
不僅如此,棺槨沉頭的寬和高度都比尋常棺材做得更闊氣。
所以這些青壯年剛開始掘土,知道自己父親棺材有多大的齊家明就讓他們把坑挖大點。
眼下挖出來的坑穴的長度超過兩米五,寬度也有一米五左右,是一個又深又大的坑穴。
而虞妗妗圈出來的範圍,卻是在大坑裡劃出一個小坑,長度僅有一米出頭,寬度也如此。
這樣一個方方圓圓的洞就算向下深挖,肯定也取不出棺材。
心裡有疑惑,一扛著鋤頭的男人就問出了聲:
「這個洞會不會太小了?」
虞妗妗沒答,隻讓他們挖就是了,並走到遠處另一個正在刨坑、進展稍微慢一些的齊家明爺爺的墳墓穴眼邊緣,也在大坑裡圈出一個小坑,讓負責這邊的人同樣隻要在這塊區域深挖即可。
有勞力心裡嘀咕:齊老板這麼有錢,怎麼刨祖墳如此大
的事情找了個臉嫩的小姑娘?
真的靠譜嗎?
不過齊家明都沒有意見,他們拿錢辦事的人也沒什麼好說,點點頭繼續埋頭苦乾。
刨坑的範圍變小了,工人們也施工了大半,幾下鋤頭揮去,在他們刨開的泥壤周邊,陸陸續續有骨頭塊出土。
隻不過那一截一截裹著泥的骨頭被翻出後,在場的人確實覺得,這些骨頭都不是人的。
因為它們的塊頭都很大,對標人類的肢體和體型,怎麼看都有些『畸形』。
「你們動作輕一點,盡量隻挖我圈的位置。」虞妗妗提醒:「在你們腳下周邊的土壤層,應該還埋著很多馬骨,最好不要把它們翻帶出來,讓它們保留原來的形狀和位置。」
十分鍾後,墓坑中的小坑又被向下挖了小半米,乾體力活乾得渾身是汗的壯年揮舞著發酸的胳膊,又是一記鋤頭掄下。
這次鋤尖沉沉砸在一個硬物上,發出『砰』的巨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又挖到東西了!」
「什麼什麼??」
「好像是一口棺材,好像又不是……太窄了,難道是個盒子?」
「……」
坑穴裡的壯漢三下五除二撥開餘土,眾人看到在虞妗妗圈劃的範圍內,不多不少露出一個不規則的四角平麵,色澤深褐帶點土黃,長寬都超過半米,隻能看到露到外頭的薄薄一層頂端,看不到地下還嵌了多深。
壯漢單膝跪在坑裡,用粗糙有力的手掌拍打著平麵,「你們聽聲音,這是個金屬的大箱子!」
「手感拍上去噸噸的,箱板子肯定老厚實了。」
有人問齊家明這是啥東西,為啥會埋在齊家祖墳裡;
可齊家明自己都懵了。
他怎麼知道自己老爹的墳裡為什麼會出現這玩意……
他爹的棺材呢?!
丟掉鋤頭的壯漢試著扒住嵌入地底的箱子邊緣,往上提拉,費勁力氣都失敗,他臉色漲得通紅手指頭也疼。
他撐著膝蓋起身,就想踩到鐵皮上蹦一蹦。
虞妗妗及時製止,一個不贊成的眼神甩了過去:「別亂踩,知道那是什麼嗎。」
齊家明忙問:「虞大師,這是什麼啊?」
「那就是你爹的棺材。」
齊家明/其餘人:??!!
「什麼?那是、是棺材??」齊家明失聲驚呼,滿臉錯愕:「怎麼可能……我爸的棺材不是鐵的啊,是楠木的!而且這箱子那麼小,裝不下他的屍首啊!」
虞妗妗糾正道:「你說錯了,那也不是鐵的,而是一具銅棺。」
「至於你看著小,有沒有一種可能棺材不是橫著放進去的。」
齊家明久久沒說話,神情迷茫:「……虞大師我還是不懂你的意思,不橫著放下去,總不能、總不能豎著插進土裡啊。」
他本意是俏皮話緩和一下氣氛,沒想到虞妗妗看他的目光很認真,還不說話,他心裡有種不
詳的預兆。
「怎麼了大師……?」
虞妗妗:「這銅棺就是豎著插進土裡的,這是『豎棺葬』。」
且不說齊家明有多麼不可置信,接下來的時間,她指揮這些挖掘的青壯年清理坑穴周邊的泥土。
由於要求過細進度變得緩慢,又給每人追加了三千元的辛苦費。
足足又清理了近一個小時才達到虞妗妗的要求。
待幾個累得渾身疲軟、後背滲汗的勞工踩著坑裡的石頭、從近乎兩米深的墓坑裡爬回地麵,他們顧不得形象或坐或躺,扭頭朝著墓坑看去。
這一看,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氣。
從上至下的視角能看到墓坑的正中央突出一截銅棺的棺身,隻露出土麵不到十厘米,表麵略粘且比別處發灰;
更為震撼的是,在豎棺的前後左右都鋪著白骨,能夠拚湊成一整具馬骨。
明顯是馬首的頭骨位於棺材的東部,尾部坐西,身居南北,那露出的銅棺被放置在馬的腹腔位置,雖因體積大整體顯得怪異,視覺沖擊力卻足夠強。
乍一看棺材像是置於馬的腹中。
不僅齊家明父親的坑穴內是這般景觀,他爺爺的墓坑裡也是同樣的陳設。
隻不過棺材的材質不是銅棺,而是上好的木棺。
齊家明和所有的壯年勞力久久不語,無法用語言形容這一幕的震撼。
隨之而來的就是對未知和詭異布局的惶恐不安,以及深深疑竇。
年過五十的中年富商很爽快付了錢,把幾個壯年勞力叫到身邊:
「今天真的辛苦各位小兄弟幫忙了,我齊家明感激不盡,這額外的一筆錢是請大家夥吃飯喝酒的……隻是我還有一個請求,就是今日之事以及諸位在齊家祖墳的所見所聞,能否不要外傳?」
「這畢竟涉及到齊家的祖宗後事,我不希望外界傳得風言風語。」
雖是請求,但幾個勞力都心頭一緊,連連表示絕對不會說出去:
「齊老板你放心,我們哥幾個嘴巴都嚴實,絕對不會到處亂說。」
「是是,今天的事我們肯定爛在肚子裡!」
眼前這可是全國知名的大富商,想給他們這些小人物使點絆子、讓他們遭殃,隻需要動動手指,他們清楚孰輕孰重。
與此同時齊家明找的正兒八經的關係——也就是電話裡那位留在嵩川老家的族叔的親兒子,也帶了一大批心腹趕來,陣仗很大,把半個山嶺都圍了起來。
「家明哥,你回老家怎麼也不提前給我打個電話,讓我去接你啊!」來人約莫四十出頭,看著肌肉結實皮膚黝黑,說話嗓門也大。
心情不太好的齊家明有點驚訝,迎上去:「建城,你怎麼過來了?」
齊建城說:「我爸給我打電話,說你一回來就到祖墳辦事兒,他不放心讓我帶人過來,看看你有沒有要搭把手的地方。」
「他還讓我轉告你,忙完了到家裡去,他跟你好好喝兩盅。」
「老二叔有心了,一定去。()」齊家明笑得有些勉強。
他現在實在沒心情喝酒。
走近之後齊建城自然能對不遠處的墓坑一覽無餘,看到那坑中鋪設的白骨,他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收了笑容問道:
家明哥,到底出啥事兒了?你咋急匆匆回來把大伯叔的墳給挖開了?還有墳裡……?()」
「我已經讓手底下的兄弟把上山的路守著了,他們嘴巴嚴,你放心。」
「多謝你建城。」齊家明無奈道:「說實話,我現在也不知道了……」
幼子出事,魂消身死;
長子剛一回國,也差點卷入詭譎的危機。
齊家明本以為一定是有人要害他們齊家,是仇敵想通過對他的兩個孩子出手,打擊報復他。
聽從虞妗妗的建議飛速趕回老家時,他內心的猜測也是:
對方害他們家的方法,難道是對他們齊家的祖墳動了手腳?
待虞妗妗一聲令下挖墳看墓後,齊家明看著墳坑中明顯有些年頭的馬骨、以及深深嵌入土地深處嚴絲合縫的銅棺,再想想當年他爸臨死前一係列神神叨叨的舉動,尤其是從停屍到下葬完全不讓家裡人在旁邊隨行,甚至連看都不讓看,全權交給幾個他自己找來的大師……
回想起種種細節,他無法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他爸死前沒發生異常、什麼都不知道。
他心中更生出一個大逆不道的念頭:
子孫的禍端,會不會和父親爺爺墳墓裡的豎棺與馬骨有關?!
他爸到底瞞了什麼事情?
越想越心累,齊家明就把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挑挑撿撿,精簡地同齊建城這個親戚說了一遍。
齊建城聽得目瞪口呆,失聲道:「小盛停屍不醒?!家明哥,你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也不告訴我們?!那現在咋辦啊?」
「還有你也別瞎想,伯叔就你一個兒子,怎麼可能害你呢?這中間一定有什麼隱情!」
「希望如此吧。」齊家明低沉:「對了,這位是虞大師,算出家裡祖墳可能有問題的師父就是她,堪稱高人,你可千萬別像那些眼皮子淺的人瞧著大師年輕,就看輕她。」
齊建城猛地搖頭:「哥你這話說的,我是那種人麼!」
他又不是傻子,能被當大老板大富豪的表親都恭恭敬敬奉為座上賓的大師,肯定有過人之處。
他把兩隻手在褲腿上蹭了蹭,才微微躬身伸出:「虞大師好,我是齊建城,開保安公司的,以後您有需要隨時聯係我。」
虞妗妗點點頭,收了名片。
「虞大師,依您看齊盛和齊瀾兩個孩子的問題……是不是和我爸有乾係?」齊家明做了半天心理建設,問出了口。
沒想到虞妗妗微一挑眉:「你怎麼會這麼想,當然沒關係。」
「沒、沒關係嗎?」齊家明:「那我爸和我爺的墳裡怎麼是這樣?我爸去之前也什麼都沒告訴我。」
虞妗妗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