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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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叔你聽我說……」

見何老推搡老板齊家明(),那幾名充當保鏢的壯漢立刻上前一步(),想把老頭擠走。

齊家明有求於人,何況老年人骨骼脆弱稍有不慎就要骨折受傷,他連擋都不敢擋生怕把何父給惹惱了,忙阻止手下人的動作。

這種情況就導致他們一行人被一個揮舞著掃把的老頭,步步逼退趕出門外。

何父:「我聽你說個屁!不要再來我家了!」

見自己兒子還要跟著可疑的外鄉人出門,何父上前一把薅住何福斌的耳朵,把人留在屋裡,『哐當』一聲摔上大門。

齊家明一絲不苟的西裝都給扯皺巴,站在外頭,他和虞妗妗等人能清晰聽到一牆之內何父中氣十足的罵聲:

「你給蠢伢子,虧你還是咱們村的村長,能被一群外鄉人給糊弄住……」

「咱們尺古村好著呢!什麼詛咒什麼山神,主席說了那都是封建迷信,根本沒有的事誰讓你胡咧咧的?!」

虞妗妗神色意味不明。

她與齊家人很清楚,這話是說給他們聽的,聲音故意放大還不用方言,顯然是在用這種方式拒絕他們的到訪。

齊家明腦袋活絡,聽著屋裡頭沒了訓斥的聲音,掏出手機給他不久前加上聯係方式以防萬一的何福斌發了條訊息:

【何老弟,勞煩你和伯父多講兩句好話,把我們的境況和誠意帶到,麻煩你了。】

第一時間沒能走通何父的路子,他也不懊惱,扭頭對虞妗妗和齊瀾、以及保鏢們說:

「虞大師,咱們這些人分頭行動吧,在村裡走走問問說不定能碰上其他知道點情況的老人。」

虞妗妗點點頭,卻說:「你們在村子裡問吧,我想去巡山外區轉一轉。」

對於何福斌和其父口中的『山神』,她抱有很大的好奇;

要知道在她還算漫長的生命和經歷中,她也隻見過一些山精山傀,從未親眼目睹過奇聞逸事中的山之神。

一行人口頭約定中午之前在村委會門口集合,便兵分多路散開了。

尺古村就在巡山的東南麵,遠遠就能看到從古至今在這裡生活的村民踩踏出來的上山路,越是靠近山腳下,人煙就越稀少建築也越破敗,部分斷壁殘垣還能看出被泥水洪流淹沒沖刷過的破舊痕跡;

以前這附近也許有村人居住,但現在他們都舍棄了山腳下的老房子。

要麼在村子裡蓋起自建小樓,要麼乾脆舉家外遷、去了縣城甚至別的地域。

虞妗妗鼻尖聳動,在山腳下的空氣中嗅到了淡淡的土腥氣,味道對於她這種動物出身、更貼近自然的妖物來說,不算好聞。

她黝黑的瞳孔沉沉,陷入沉思——的確有一股不正常的、死氣沉沉的氣息彌漫在腐朽的村落中。

而氣息的來源,就是她麵前這座巍峨神山的深處。

村人的傳言並不是杞人憂天,而是真的。

這座千百

() 年來被當地人奉為神山、認為會庇佑百姓的巡山中(),有強大的靈在詛咒尺古村!

虞妗妗試著往山路上爬行(),沿途的花花草草和植被還算繁茂,卻依舊有股黏稠頹靡的氣息籠罩在她四周。

一開始她推測這股氣息的根源,是山中有隱藏的魔物或邪靈。

直至她搖身一變化為五尾貓妖,步履平穩地用頗短的時間爬到山頂,站在風景怡人的平頂山頭瞭望下方村落時,仍能吹散的山風中嗅到不詳,她便意識到一個令人心驚的真相:

在腐爛的不是也匿藏在山中的靈,它們沒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影響綿延不絕的山體。

腐朽的源頭,是這座巡山本身!

它的深處在潰爛異變,這才具象於山體的內外八方。

這些年來尺古村的村民們上山捕獵采摘,卻總是收獲不豐,或者被一些蛇蟲野獸傷到,未必僅是『山神』厭棄詛咒村子百姓。

虞妗妗想,更根本的原因是山裡的動植物也受到了頹靡山氣的影響——越是接近村子的草木產出越少,更多的動物也本著趨利避害的本能,離開原地的巢穴往大山深處遷徙。

哪怕一些山雞野兔畏懼凶猛天敵,無法往山內轉移,也會在長時間吸入這些淡淡腐氣的影響下,脾氣暴躁性格凶猛,更頻繁地攻擊上山的村民。

村人們隻以為山洪與貧瘠是『山神』的責罰,卻沒想過,這座山其實也『生病』了。

虞妗妗心中的線索逐漸明朗,她打了個響指,兩簇閃爍著靈火的貓靈從隱匿狀態顯出身形。

伏靈「喵嗚」一聲,踩著虛空去蹭她的下巴和頸側。

她隨手rua了兩把貓靈的腦袋,問道:「伏靈蕪情,你們在這座山裡有什麼感覺?」

伏靈歪了下腦袋,黑色的哭泣麵具隨著一抖:

「唔……有一股很討厭的味道呢喵!」

蕪情言簡意賅:「不詳和詛咒——我能感覺到這座山中強大的靈,背負著業障。」

虞妗妗點點頭,扌莫了下白麵具黑貓的頭:「我要用卜具。」

「遵命吾主。」

蕪情一仰頭,從『腹裡乾坤』吐出貓妖化為人形後常用的占卜囊袋。

於是接過卜具的虞妗妗就地在腳下的草地裡揪了幾十根細長草葉,準備使用50蓍草占卜法。

蓍草占卜是古時術士占卜所用的術數,取極盡繁復的占卜手段,排六爻測陰陽,測算之前往往要沐浴敬香;

也是較為準確的一種占卜方式。

說是用蓍草,實際上隻要占卜流程統一正確用牙簽、筷子等物也可以。

虞妗妗就地取草摘夠了50根,為得是用沾有巡山本地的『氣』的物品,這樣測算更能借助地勢地氣,大大增加測算的準頭。

她先取一根草葉至於中正位,意為『太極』,剩下49數。

再將49數隨意撥成兩份,一份象征『天』,一份連接『地』,而後從『地氣』組中取出一根草葉夾在左手中指無名指

() 之間,此為『人脈』;

這一瞬間虞妗妗便將自己同整座巡山的地氣相連。

四周飄渺的山氣都神秘而奇妙地有種具象的感覺,她的五感深入腳下身下的地脈,飛速略過無數植物根係和蟲子鼴鼠,感應到了大山深處的靈。

強大而神秘。

山之靈似乎在沉睡休憩,吐息之間,卷起的山風帶著從其體內溢出的不詳,和縈繞在山頭、村落以及齊家人身上的詛咒如出一轍。

虞妗妗眼皮都沒抖一下,右手快而準地把兩簇草堆分列,以四根為一組的方式分列——這個「四」也是有講究的,是按照陰陽四象之數劃分。

分列後兩邊剩下的餘數,再同左手二指間的草葉一齊丟在一邊。

這樣一來『天』『地』兩組的總數還有44或40。

她把這樣的流程又重復了兩遍,第二次也就是最終次運算的結果再除以「四」,所得數字隻有4種情況:

9代表老陽,7為少陽,6為老陰,8為少陰。

那麼第一次推演的結果,便是六爻中的『初爻』。

如此再將以上的推演流程重復五遍,依次得出第二到最上的五條爻,一個完整的六爻才出現。

現如今齊家、甚至是許光明家,以及更多他們不知道的可能存在詛咒的村民們,家族厄運起源於這座大山,是毋庸置疑的真相,也不必專門卜算。

故而虞妗妗的問題是:

齊盛消失的魂魄是否在這座巡山之中!

她粗略看了下本卦,便已皺了眉頭——因為針對卜卦的問題,本卦代表當前處境,她手頭卦象的卦詞已經明顯趨於不吉。

雙膝盤坐的少女變了之卦,要通過爻變的數量確定最終答案所在哪一條爻。

正當她剛用手指在地麵上本卦的旁邊,畫下了之卦的最後一條上爻,山中狂風驟起,飛卷的塵沙和碎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吹亂了土地上淺淺的卦象。

明明才是旭日白天,山頭的天際忽得炸開驚雷,二兩秒後,黃豆大小的雨滴才又沉又急砸了下來。

天生異象!

虞妗妗猛地睜開雙眼,在山雨中看著搖晃的樹蔭和山脈深處。

在無人能聽到的驚雷之下,連接了地氣山脈的她清晰察覺到,有一道攝人心魄、極其空靈震撼的長吟從大山深處響起,直刺入她的大腦。

龐大而令人心悸的力量,恍若『山神』之怒,震得她靈魂隱隱作痛。

那大山之下的強大靈物並非『山神』。

而是一條年輕的龍脈,成形的時間大概才幾百年,對於亙古不變的山川來說,百年確如彈指一瞬。

又是長長的龍吟在地脈中震盪,虞妗妗能清楚感知到腳下山體的輕顫;

是山中野獸察覺到了恐怖的威脅和壓迫,怕得發狂,在山中橫沖直撞鬧出的動靜。

而龍脈之怒,很顯然是沖著她這個外來者和入侵者來的。

它在阻止自己推演有關巡山

的卦象。

虞妗妗輕笑一聲。

哪怕她的年歲也不過千年(),竟也生出一種『果然還是初生的稚嫩小龍』的念頭。

因為盡管山雨毀了她的卦象?()_[((),可她早已對每一卦每一爻爛熟於心,稍加思索就能還原爻辭;

更別說龍脈毀卦的行為本身就已經代表了答案。

齊盛消失的靈魂,絕對在巡山之中,甚至大概率有山之龍脈參與禁錮。

難怪她怎麼推演測算都無法找到齊盛。

察覺到山中的動物愈發暴動,甚至隱約有朝著自己的方向而來的趨勢,虞妗妗直接化為貓身,五條漆黑搖曳的貓尾晃動,整隻貓飛快往山下狂奔,形同黑色的閃電。

等她跑出山路,在山腳村落邊緣破舊的老房子邊回頭,清澈如同琉璃的貓眼中倒映的是滿山上陰沉沉的濃雲。

黑貓狠狠甩了兩下身體,把細密絨毛上的水珠都掃了下去,有些不喜身上的水漬;

好在山腳下的雨霧很小,沒多時就半乾了。

輕巧越過兩條村街,當黑貓跳入房屋逐漸翻新的巷子裡,再度走出來的便是個身形纖細的貓眼少女。

虞妗妗徑直往村委會走,到了地方的時候發現齊家父子已經聚集在此,和周圍的保鏢身上都濕漉漉,顯然也是淋了雨。

「怎麼樣?」她問。

齊家明臉上的頹色和絕望幾乎掩不住,用力搖了下頭:「我們挨家挨戶敲了村民的門,要麼什麼都不知道,要麼說出來的也都是些村民們自己的猜想……」

還有不到一天的時間,兒子齊盛就徹底沒救了!

他怎能不心焦?!

月要間的電話響起,這是他專門設給家中妻子的特殊鈴聲,接通之後顧荇樺在電話那頭詢問情況。

聽到聽筒中沉重的單調的呼吸聲,坐在病床前握著昏死兒子手掌的中年婦人,也再度紅了眼眶。

默默流淚片刻,她壓抑著哽咽說道:「老齊,我知道你盡力了,無論最終結果怎麼樣……我想小盛都會理解我們的。」

就在剛剛她和護工幫昏死的兒子擦拭身體時,發現他後背皮膚的潰爛處麵積更大了。

皮膚扌莫上去的觸感和一塊死肉沒有任何區別。

顧荇樺當然不願意接受兒子的死亡,可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逼近最終通牒,依舊沒有進展,她心裡已經絕望。

這頭齊家明陷入深深的自責和悲痛,齊瀾和虞妗妗反而同時收到了一些對事件進展有幫助的訊息。

齊瀾:「爸,陳秘書找關係查到了尺古村二十年前更新的村民檔案,裡麵有一些人登記了死亡,還有一些人外遷,肯定能在裡麵找到別的信息。」

虞妗妗正瞧著手機屏幕,神情略有驚詫,聞言也抬頭說道:

「我這邊應該也有能用的關鍵信息。」

兩人一合計,發現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尺古村這些年搬走的村民中也有部分家族銷聲匿跡,基本可以確定為死亡。

() 意外橫死不奇怪,這是世界上每一個地方都在發生的事情;

可一個小小村落中有十幾甚至更多人都是橫死,甚至不少人還是同宗同族、直係親人,那顯然就不正常了。

隻不過是外遷人口去世了,也沒有人會特意回這個落後貧瘠的老家通知以前的鄰居,所以村子裡很多村民、包括何福斌父子對這些事應該都是不知曉的。

除此之外,除了齊家明這個不算本地人的『村民』,其餘因村子落後而搬走的家庭,就算沒有親眷意外亡故,生活也並不如意。

滿滿的幾頁紙張上寫著曾經的村人,沒有一個富庶小康,基本都是掙紮在溫飽線上的底層人民。

虞妗妗把自己收到的消息拎出來說:

「你們看檔案上記載的這個何生寬,是何勝利——也就是現任村長何福斌的父親的親弟弟,在82年底舉家搬離了尺古村,並且沒有選擇到就近的鎮子上紮根落戶,反而帶著剛剛生產的妻子坐上了綠皮火車,直接從西柏嶺遷徙到了外省。」

齊家明有些疑惑:「這個何生寬……有什麼不對勁嗎?」

虞妗妗沒答,隻是繼續說道:「從齊先生你的屬下調查到的檔案,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檔案記載82年年底橫跨西柏嶺的那場大雨,沖垮了巡山東南邊的山體,東南山坡腳下的尺古村遭遇了泥石流,死亡人數多達七人,其中有一名剛出生不足十天的嬰兒,被山洪掩埋時候甚至連名字都沒有,所以檔案上直接記載的是:何生寬之子。」

聽到這兒,齊瀾沉吟片刻說道:「這人是有點奇怪,他走得太倉皇,也太遠了。」

「孩子剛死,難道他都不用祭奠一下麼?連新年也不過了。」

齊家明點頭說是。

他經歷過那個時代,知道八十年代初,有這個膽量去外頭闖盪的人大都是打工做生意,為了方便走動不會帶著妻兒。

尤其是新生的孩子剛死,生了子又立刻遭遇洪災痛失孩子的妻子,尚未出月子,又傷了身體氣血悲痛欲絕,怎麼看這個時候都不該讓妻子出遠門,應該好好安慰她、讓她養身體。

這個時間點何生寬家帶口的行為更像是逃荒、是想要離他的家鄉遠遠的,仿佛靠近尺古村會有什麼災難降臨。

虞妗妗說道:「我把這個人拎出來,是因為他們一家子也死絕了,他不是何村長的親叔叔麼,何勝利大概率不知道這件事。」

齊瀾接過話:「所以我們可以試試再登門,用何生寬讓何老先生開口。」

「是這樣。」她點點頭,又道:「而且何生寬在那個時間點著急忙慌離村,他肯定是知道些什麼,懼怕村子和大山,作為他親兄弟何勝利就算不曉得全部,也肯定知曉外人不知道的信息,否則他不會對自己的兒子留任村子當村長那麼抗拒抵觸,也不會口口聲聲說村子被『山神』詛咒。」

齊家明的眼睛又亮了,直接從路牙邊撐身站起,差點踉蹌著摔了。

扶著保鏢站穩,他揚聲道:「走!咱們再去一趟何家!

路上他忍不住問道:「虞大師(),你是怎麼知道何生寬家死絕了?他和他老婆去了外省後好像就銷聲匿跡了?()_[((),連我得力秘書都沒查到這件事,難道是你算出來的嗎?」

虞妗妗搖搖頭:「我還沒這個本事憑空卜算,這消息是我……我的一個同伴查到的,覺得應該是條線索就發給我了。」

「正好你那邊有尺古村的檔案,這麼一對應確認就是這個何生寬,也算是趕巧了。」

她說著,輕笑一聲瞥向齊家明:

「齊老板要謝得謝他。」

「自然!自然要好生感激!」齊家明連連答應道:「那位大師也在南城嗎?回去之後我一定準備謝利和重金,親自登門拜謝二位!」

「嗯……是在南城。」聽到『大師』的稱呼,虞妗妗神情有些古怪。

這提供信息者不是別人,正是祝檀湘。

收到對方的消息時,她也十分意外。

祝檀湘:【大人,我這邊在咱們網站上找到了一位女士,她自稱認識尺古村人的後代,知道一些情況。我聽著覺得可能算條線索,整理了一下壓縮在文件裡,不知道會不會有點幫助。】

原是虞妗妗接任之後,也在二人小群裡更新了些齊家案件的進度。

祝檀湘注意到了消息裡隨口提及的『尺古村』,想著碰碰運氣,便以網站管理的身份在『貓貓教』的玄學區發了一條征集帖子。

帖子內容很簡單,尋找知道尺古村情況的網民。

期間有不少人陸陸續續給他發了私信,但私信內容顛二倒四,大都是攪渾水或者亂著玩兒的,有的人甚至根本不知道查一查尺古村在哪個省份。

祝檀湘自己辨別後沒什麼發現,也就沒有告訴虞妗妗。

就在不久前,又有一個人私信他,聲稱自己不是尺古村的人、也並不了解這個村子,之所以來私信他反而是來求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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