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1 / 2)

加入書籤

眼瞧著事因全部理清,連齊盛消失魂魄的位置都已推演出來——就在身後的巡山之中,臨到最後關頭,唯一能夠提供幫助、救回兒l子破解家族詛咒的天師竟卸任,對於齊家明來說,就像沙漠裡的渴水之人眼見清泉,走到盡頭卻發現隻是海市蜃樓,一時間心態失衡。

隨行而來的齊瀾精力體力比其父都要更好,情緒還算穩定,和虞妗妗走到一邊輕聲道:

「虞大師,我能問問……()」

話到嘴邊,他又停頓不知怎麼啟口。

虞妗妗掀開眼皮:你是想問我什麼不祓除詛咒、見死不救,想問我是否聽了鄔家的遭遇而認為你們齊家人和尺古村的村民不值得救。?[(()」

齊瀾難得露出些窘迫。

「你想多了。」

人心人性難測,對和錯更是各有立場各抒己見;

如何評判功過,在人間要看法律,到了地府也得由閻王殿來決斷。

虞妗妗幽幽道:「最開始我願意接你們齊家的委托,一是齊盛與我有幾l分緣,二是我對此有興趣且有利可圖——」

她直言自己此行是為了高昂報酬,話鋒一轉又道:「可依照我入山、近距離接觸大山龍脈反饋的感覺來看,這件事的危險程度遠超出最初的評判。」

尺古村之行,絕不是沒有生命危險的a級任務。

查明因果再用天師府的衡量標準重新評判,少說也是s+級別往上的凶險程度。

虞妗妗:「鄔雪默借了山勢,那麼要破鄔式守山人一族的詛咒,勢必就得動龍脈。」

所謂龍脈,便是一方地界和山川人流之氣匯集凝結成的靈,是大山的核心和決定山脈繁榮或貧瘠的根本。

其靈成型便為龍形,以山體為龍身,含砂抱水吞雲吐霧,貫穿山脊輻射南北,影響深遠。

每朝每代的發源地和首都都必定有龍脈,這兩地的龍脈興衰,甚至能夠決定當朝的國運好壞、改變數以千萬計百姓的人生。

故而凡歷代王朝的帝王,都會斥資尋找玄門方士充當監天官或者國師,推演天機並維持國運;

其中較為主要的一種方式就是『監山氣』。

以山氣的榮衰,推演國家的興敗。

一旦監天官監測到本朝的龍脈有異,就會上報朝廷,並想盡辦法挽救,從布陣到用活人生祭無所不用。

哪怕不為家國運勢,過去的王侯將相們也認為:

『死後葬於龍脈的穴星之中,能夠匯集整座山與山周圍的人運滋養墓穴屍身,保證屍體千年不腐,更能存住這股山的靈氣福澤後人。』

在風水大家楊筠鬆所著的《撼龍經》中,便記載著:

尋龍分金看纏山,一重纏是一重關;

關門若有千重鎖,定有王侯居此間。

其中的『纏山』,說的是龍脈起頂於父母山,蜿蜒的山脊就是『龍』的身子,盤踞纏繞在群山上形成環抱之勢;

是為『纏』。

() 龍纏在山,四麵八方的風和氣便匯聚於山體,在風水堪輿中,被稱作『藏風』。

至於千重鎖中的『關鎖』則是鎖水口。

水脈位置不同,會成型的風水局也不同,不過風水大局百分之七十都在江河山川附近是被相師廣為認同的一種風水論點。

山纏,風藏,水鎖,則龍脈生、山氣活。

從術士的角度來看,龍脈似生非死,可稱為靈物,是規則之力下人道界內被允許孕育的力量最強盛的一種存在。

大多時候山的龍脈就是『死』物。

它們常年沉寂,沒有實體也無法脫離大山,千萬年來順應自然,隨著朝代和本土人文環境改變而強盛或興衰。

哪怕有帝王將相在龍脊上挖墳眼、有江湖術士開穴布陣,破壞了山體風水損傷靈的本體,它們也恍若未聞,像悄然孕育出那般再平靜地消逝湮滅……

可眼前的巡山不同。

虞妗妗一踏入大山,就能感覺到山氣不正常的翻湧——巡山的龍脈是『活』的!

她深入巡山時,曾在臨近山頂的土路盡頭,看到了一座破敗落塵、連門都腐爛倒地的山神廟。

廟裡供奉的『山神』,就是一條臥於高台的盤龍。

盡管幾l十年無人擦拭、點香祭拜,導致龍身原本鮮亮的軀體大麵積掉漆,龍尾巴尖也斷了一截,卻並不妨礙她抬起頭望向瞪視的龍神目時,從中看出一縷令人心悸的『氣』。

根據這些蛛絲馬跡以及伏靈獲取的紊亂記憶,虞妗妗推測,巡山的龍脈成型時間不超過千年。

很可能在鄔氏一族興起於當地很久,它才在祭祀與守山族人的期許中,從深山之脊誕生。

千年前的鄔家先輩,很有可能在某次祭祀活動中,感應到了山中新生的靈,發現山中的動植物和天然物資異常旺盛。

她們並不懂什麼是龍脈,把這一切的變化、以及她們感應到的『氣』歸結於山神顯靈了。

從那之後,在鄔氏一族的引領下,周圍的村莊口口相傳,都確信巡山之中有山神。

山神廟也是在鄔家的帶領下,在大山中建立起來的。

自此數百年的時間裡,鄔氏一族謹遵祖宗教誨供奉山神,就這麼一代代流傳至今。

又因為這座山神廟就是為了巡山龍脈所建,原本無實體無形甚至無生命的龍脈,竟能隱隱存於山神廟的龍神相中。

它在鄔族的守護中『活』過來了。

此地的奇特之處,可以說是千萬年來華國境內獨一份。

也正是以上種種原因,鄔氏一族的地位在本地才尤為重要。

龍脈誕生於她們族人的守護與祭祀歌頌,年復一年日復一日享受鄔族的供奉,就像雛鳥天然地親近睜開眼看到的對象那般親近鄔族。

隻要鄔家的人進入大山,就能獲得比其他村民更多的物資,更肥的獵物。

同時人類的壽命和亙古不變的大山相比又太短暫,一代

代死亡又新生的鄔女,從還在吃奶時就被母親抱到山中,在山神廟中祈求『山神』保佑。

她們從稚童剛學會走路,就拿起祭祀的小鼓,在大山裡肆無忌憚地奔跑,一直守護著大山到垂垂老矣,最終屍骨葬於大山回歸『山神』的懷抱……

代代如此,母係家族的血脈傳承生生不息。

對於默默看著每一個鄔女從出生到死亡的龍脈來說,這些守山人更像是晚輩,是大山的女兒l。

它的孕育和成型也早與鄔氏的家族史早已融為一體,相輔相成。

因此當鄔女慘遭不測時,本該『無欲無求』『作壁上觀』的龍脈,也顯化出了明顯的情感傾向,甚至參與到了世俗事中。

這是極其罕見、且十分震撼的情形!

同時也危險至極。

「詛咒需要付出代價,越是威力強大範圍廣的詛咒要付出的代價也更慘痛。」虞妗妗抬眸看著綿延山體的方向,那裡仍有散不開的烏雲密布,令她眉頭不自覺擰起:

「鄔氏一族雖出身祭司,卻沒有正統的傳承、沒有習修過任何術數,充其量有點特殊體質,比如能看到魂體能感應到『氣』的流動……加之鄔氏衰微,實際上的女性後代最終隻有鄔雪默一人,她最有分量的詛咒籌碼也不過是自己的一條命、以及女兒l和族群的仇恨。」

「而這些代價、這份力量,遠遠不足以支撐這份籠罩全村百千人、持續幾l十年甚至會更久、且奪走了無數村人後代性命的詛咒……」

結合巡山混亂混沌的山氣,以及因無名業障而導致的山中植被減少、動物性情躁鬱……答案呼之欲出——

真正支撐著尺古村詛咒的力量,來源於傍附的這座巡山!

也就是巡山的龍脈。

村民們口中的『山神』。

虞妗妗想,看到山的孩子被她們保護、幫助的村民欺負,比任何地界的龍脈都更像靈物的巡山應該很憤怒。

可龍脈是山的脊骨,有形而無實體,也無法脫離大山,有山氣卻隻能包容萬象,不能化為攻擊他人的武器。

它在深山中的怒吼無人能聽到,也無法伸出援手拯救這個傳承了千年、伴山而生的族人。

直至鄔雪默用自己的生命和靈魂活祭,設下了慘絕人寰的詛咒,大山的憤怒才得以傾瀉而出。

是巡山的龍靈在支撐鄔家詛咒的運行。

虞妗妗甚至猜測,設下獻祭詛咒、本應該魂飛魄散的鄔家人的魂魄,應該也還存在於巡山的迷霧中——

大山的龍脈護住了山的孩子,替她們擋住了天譴和業障,像掠奪那些被詛咒的村民的靈魂一樣,將她們隔絕在外界無法探查的山地。

隻不過對於前者是禁錮折磨,是懲罰,讓那些村人無法超生;

對於後者則是保護,防止鄔女的靈魂離開山界被天譴劈碎。

仔細解釋完這些推演結論,虞妗妗繼續說道:

「我詢問何勝利的時候,你們剛剛也在旁邊都聽到了,

他說鄔雪默的墳墓曾經二動過。()」

村裡人用燒融的糯米漿混合著水泥,把她和女兒l鄔采螢的屍骨封在了鄔家老宅附近的地底,結果那場泥石流過後,那一片村地的宅基全都被毀壞沖垮,設立在後山的村墳也基本都被泥流掀翻,很多村中先人的屍骨從地下翻出暴露在外,以至於村裡很多墳墓都是翻新過的。?()_[(()」

「這其中唯獨沒有鄔家母女的屍骨。」

82年末那場泥石流過後,給村子帶來的打擊是巨大的。

安置好活人和傷患,大家就要挖泥鏟地處理死人。

不僅要埋葬新死在洪流中的村民,還要給死去被沖出屍骨的亡親撿骨。

在此期間,村民們不知是有意還是心照不宣,試探著刨開了鄔家老宅附近的地。

可直至全村都被修繕完畢,依舊沒有人發現鄔家母女被水泥和糯米漿塑封澆灌的屍骨!

要知道糯米漿冷卻凝固後,是非常堅硬牢固的塑封之物;

古時候很多王侯將相的墳頂就是用這種東西澆灌封頂的,比水泥還牢固。

哪怕千百年後的盜/墓/賊想要開盜洞,也需得準備炸藥,才有可能炸開這種糯漿封頂。

按理說,鄔家母女的屍骨要麼和其他墳骨一樣,被沖到村裡了,要麼就沉在原地,不可能憑空消失。

但哪怕村民們掘地二尺,就差把整個村子翻一遍,也一無所獲。

為此很多村民惴惴不安。

一時間『鄔家母女的屍體已經變成了僵屍,躲到了山裡隨時可能進村殺人』『泥石流就是鄔女屍變引發的災禍』…這樣的傳言,在村中傳開,搞得那段時間人心惶惶。

村人們日出才作,不到日落就回家,沒幾l個人敢上山;

還有一些村民乾脆就搬到縣城去了。

留在村裡的人等了幾l個月也沒碰見什麼僵屍,才漸漸放下心來,繼續進山采摘捕獵。

虞妗妗道:「那麼沉的漿石人骨不可能憑空消失,隻有一種可能,鄔家母女的屍體在山體滑坡的沖擊下,反而『逆流而行』,被沖到了大山裡。

是巡山召回了她們的屍骨、讓她們葬於深山中,是為保護。」

「偏偏鄔雪默是活人生祭、皮肉脫骨流血至死的,她的怨恨最深死得也最痛苦,是尺古村詛咒的核心和破局節點,想要破除詛咒就必須找到她的屍骨。」

「現在她和鄔采螢的屍體就在巡山深處,更甚者在巡山龍脈的穴眼,你們想要拿到她的屍體,相當於要動整個龍脈、和眼前的大山為敵。

屆時整座山的憤怒都會匯集於闖入者,最輕的下場是隻存在於深山中的猛獸傾巢而出,前仆後繼要撕碎來者……」

話語頓了頓,虞妗妗輕輕搖頭:「至於嚴重的下場我也說不好,因為在此之前,從沒聽說過山之龍脈會因世俗事震怒。」

「具體的後果雖不得知,但插手之人惹上此事的因果業障,是必然之事。」

「我想不僅是我,任何一

() 個有點手段的方內術士,麵對這麼棘手的情況都要再二猶豫。」()

簡而言之像他們這種大妖、以及人類中道行深的術士,都是要遠離城市、在山中閉關靜修的。

▓甜竹的作品《有困難,找貓貓[玄學]》全網首發更新,域名[(()

相較於城市中斑駁的『氣』,曠野和山脈的氣流更乾淨,也蘊含著更多的能量。

而這股能有利於術士精怪進修的『氣』,恰恰和他們所處地的龍脈、環境息息相關,甚至由龍脈主導。

那麼山之龍脈本身有多麼深厚的能量,就不難理解了。

連龍脈這種天道自然衍生的靈,在此事件中都遭受了強大的業障,虞妗妗不敢想象如果她進山挖龍脈、搶奪鄔氏母女的屍體會有什麼後果。

一方麵她要承受巡山龍脈之怒,另一方麵她插手此事,相當於沾染了鄔族與尺古村的因果業障。

稍有不慎,就會遭到反噬。

她貓妖一隻,單槍匹馬,可沒有滿山的生靈來抵消硬抗這些負麵影響。

怕是辛辛苦苦東奔西跑了一年攢下的功德、好不容易恢復大半的靈魂與融合的肉/體,都要被那業障擊垮到最初,甚至更危急的地步。

和這些毀壞她根基、甚至安危的後果相比,齊家再給多少個二百萬,都無法彌足。

故而她果斷作出了和前麵天師相同的決策——即刻撤出此事。

聽完她的話,齊瀾的麵色才是肉眼可見地差了下來,半晌他嘴唇蠕動,輕聲問道:

「虞大師,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虞妗妗一聳肩:「世界之大能人輩出,我不行不代表別人不行。」

「你可以聯係天師府,問問他們那邊有沒有人願意趕過來,挖龍脈尋屍,助齊家解決詛咒。要盡快。」

齊盛最後的靈魂歸位時間,是次日清晨7點至9點。

也就是辰時之間。

因為古人認為,地支之二的『寅』代表萬物生氣的開端。

一年之春起始於寅月,素有『建寅之月為歲首』這麼一說;

春季的末月是地支之五『辰月』。

而一日中生氣最旺盛、達到頂峰的時間也正是辰時,所謂『紫氣東來』指得就是這個時間段。

辰時未過前,齊盛的肉/體中仍壓著一口生氣,使得與魂魄相融。

隻肖辰時一過,身體中的這口『氣』就會隨著散去的紫氣煙消雲散,屆時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活不了齊盛。

哪怕找回他的魂魄,也隻能送他去地府輪回。

齊家要找天師相助,虞妗妗覺得懸。

如今詛咒真相水落石出,來者必得是接受了一旦插手就將命懸一線九死一生的結局,她不認為有術士能為了錢做到這一步。

「好,我明白了,詳情我會和我爸講清楚……」齊瀾頓了頓,歉疚道:「我父親這兩天壓力太大,有不周到和冒犯之處,還望虞大師見諒。」

「談不上冒犯。」虞妗妗搖頭。

齊家明的情緒失控不難理解;

() 心中完美的慈父形象破滅、幼子命危……隻這些還不會讓一個久經商場的大賈失態。

他最根本的焦慮,應該來源於全族傾滅——包括他本人生死的威脅。

頹喪了片刻,壓住情緒的齊家明聽完長子的轉述,便沖虞妗妗頷首致歉,並即刻掏出手機撥通了天師府南城負責人韓有恭的電話。

不等聽完,電話另一頭的韓有恭驚道:

「龍脈?!」

「齊先生您確定嗎?會不會是搞錯了?」

虞妗妗聽力極佳,走近接過手機:「他沒說錯,我勘查的結果就是如此。」

韓有恭:……

也算見過不少大市麵的四等天師陷入久久沉默,半晌:「虞小姐,你……」

「我不能,我不乾。」

韓有恭很頭痛,隻能勉強安撫道:

「齊先生,這事發突然,並且也是我聞所未聞的現象,我得先向上頭匯報情況,並幫你詢問是否有府內登記在冊的天師可以接任。」

齊家明:「韓師父,我兒l子等不起了!」

韓有恭迭聲道:「齊先生你放心,我一定盡快!麻煩再讓我和虞小姐說兩句……」

饒是齊家明心裡再急,這種僵局下也隻能等下去。

就這麼焦急等候了近五個小時,天色都已然暗淡無光。

臨近晚上十點,尺古村內外一片寂靜,兩倆越野車終於打著燈,出現在了顛簸的村路上……

————————

引擎聲將至村外,陷在村長何福斌家軟舊的沙發內假寐的虞妗妗便掀開眼皮,略一抬眸,巴掌大的臉掩在高領下:

「人來了。」

除了她,一屋子老少在這漫長的等候中,都坐立不安。

尤其齊家父子,心火焦得齊家明嘴角都沖起一個泡。

聞言他撐著桌麵起身,「誰來了?是韓師父嗎?」

下一秒他的手機嗡嗡震動,接聽後正是韓有恭:「齊先生,願意出手的老天師已經到村口了,他們是從外省坐專機趕來的,你們可以去村口接應了。」

「好!好!我現在就過去!」

說完他便火急火燎地出了門,往村口去。

虞妗妗最後起身,扯了扯線衣下擺,慢吞吞跟在齊、何幾l人身後。

剛到村口,在沒有路燈、隻餘天際月光的光線下,她瞧見一行六七人正走進村子。

他們將一名個頭矮小、踩著布鞋穿著青衣的老頭簇擁在前頭。

迎上去的齊家明湊近,看清來人那麵覆大片烏青胎記的衰老麵孔,登時一怔:「……是您老啊!」

他記得這人。

昨日在老家重起他父親齊國安的祖墳時,就是這位被稱作『桂老』的奇人異士,帶走了已經毒化的他父親的屍體!

桂老臭著一張臉,斜視著齊家明:「可不是,來收拾你祖宗留出來的殘局!」

齊家明一噎,還不知如何開口,桂老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其他相关阅读: 戀愛之愛得過頭係列 重生風少 簡單的愛卻這麼難 陸上行舟 我們依舊許願美好 絲雨絡 誅妖譜 LPL中單共一石,我獨占十二鬥 在異世界尋找剩餘價值那檔子事 落花劫之情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