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孤傲好不做作一窮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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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來時遞上一張素箋,上麵又寫下了再次約見的時間。

虧得是餘嫻沒有與他計較。因為她的情絲告訴她,蕭蔚,對她有意,種種作為皆是蓄意勾惹。她想看看,尋常百姓家的男子,是如何求愛的。她要感動於真心赤誠,體驗身份以外的歡心,並在姻緣寺裡拜謝緣分。盡管兩人沒有結局。

於是按照素箋上約定,餘嫻再次赴約。

蕭蔚也知道事不過三,這次掐準時辰,在最後半刻鍾赴了約。

他一開口,讓餘嫻幾晚的發瘋如蒲葦割裂。

「玉佩確是在下不慎遺落,但那幅畫並非在下所作,是學府中一同窗愛慕姑娘所畫,那夜這位同窗好友實則與我一路,自知身份懸殊,不好意思上前跟姑娘搭話,但見姑娘有難,才讓在下借畫擋路。」

語畢,蕭蔚喚來小二,付了茶飯錢,「這頓飯,便當作是為那日爽約賠罪。其實在下一早就在令尊手下做事,出手相救也是為了餘大人。在下也不希望旁人誤會蕭蔚是為了仕途坦盪才蓄意接近餘姑娘,因此為了姑娘名聲,蕭蔚保證日後絕不與姑娘再有往來。」

這番話還不足以讓經歷多次相親失敗的餘嫻難堪,讓她難堪的是,兩人私會時,被國公府世子和世子夫人撞見了。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意外將會讓她本就狼藉的名聲雪上加霜。

餘嫻在姻緣寺連躲三天,五體投地跪拜,香火燒得猛旺。她承認,自作多情是害人的。可那雙紅酥手,她就算拜足了紅線仙、月老神,也忘不掉。或許,她一開始想結識的,不是畫她這雙紅酥手的人,而是擁有紅酥手的蕭蔚。

幾日後,鄞江城並未傳出她私會男子的事,她略微安心,看來世子和他的夫人並無饒舌之欲。

然而就在她打算將荒唐一場的《紅酥手》放下,接受母親安排的下場相親宴時,又遭到了父親仇家綁架。

與她一同被綁的,就是那位撞破私會的世子夫人。同處一室,餘嫻尷尬得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好在世子夫人沒提私會的事給她難堪。

當然,彼時餘嫻十分驚慌,也沒空閒想勞什子姻緣,腦海裡隻念著父母趕快來救她。

直到後來世子夫人告訴她,「你熟睡之時,喚了『蕭蔚』三十餘次。」

餘嫻很想說這是因為蕭蔚欠了她錢沒還,但對方好像不是個腦子差的,騙不了她,更何況,那日小樓看來,唯一與蕭蔚不熟絡的,隻有自己。

似是見不得她神情失落,世子夫人告訴她:「蕭蔚定會來救你的。」

但這位夫人說這話時,又繞著雙足上的鐵鏈,對她說道:「但你最好不要這麼早陷得太深,知人知心,識人識清,待知心識清之後再決定要不要真的托付終生才好。」

餘嫻全然不覺得夫人是在提醒自己,隻心道這夫人真是可憐,想必是因為她的世子郎君不是個好東西,才引她以過來人口口勿感慨如此。

後來確實如世子夫人所言,為她忙前忙後,將她營救出來的人,就是蕭蔚。而後續被父親安排來單獨詢問她案情細節的,亦是蕭蔚。她想不清楚,分明那日小樓時,蕭蔚那般和自己劃清界限,為何世子夫人還如此篤定他會來救?

是喜歡吧。是喜歡的。

餘嫻低頭咬唇,心中竊喜,想要看看孤傲如他會如何尷尬:「你不是說保證再無往來嗎?你的保證似乎不足為信。」

蕭蔚卻突然用那含情眼凝視住她,半晌:「有些緣分,是上天注定的。」

餘嫻咬唇的貝齒緩緩鬆開了,她愣住。

蕭蔚低頭鋪開紙,一挽唇,又淡然道:「餘姑娘在被綁匪劫住時,也想到了作為餘大人手下的蕭蔚會趕來救援吧。」

此話一落,餘嫻似被驚雷擊中,頓了頓,她裝作沒聽見,改口向蕭蔚描述綁架她的犯人容貌。蕭蔚亦裝無事發生,悠然作畫。

隻是那描摹作畫的手筆,越看越覺得與《紅酥手》一致。她微微蹙眉,湊近了細看畫作,又抬頭湊近了看蕭蔚神色,後者麵無表情,完全沒有被發現心思的躲閃,也沒有被她這般靠近應有的羞澀。

餘嫻指著畫:「你上次說作那幅畫的朋友,該不會就是你自己?」

蕭蔚正在收拾案卷,聞言不慌不忙反問:「餘姑娘心中希望是在下嗎?」

餘嫻故作疑惑:「你怎麼總喜歡反問我?是你不敢說嗎?」

「在下隻畫傾慕之人。」

餘嫻抬眼,蕭蔚正定定地注視她。

餘嫻別開眼:「我並不想知你傾慕之人是誰。」

蕭蔚緊接著便道:「在下傾慕之人是……」

他故作一頓,餘嫻屏住呼吸,生怕表現出自己想聽。

良久,蕭蔚拿起桌上畫作和卷宗,躬身一作,氣息顫抖似有隱忍:「蕭蔚僭越了。」語罷轉身離去。

「啊?」

餘嫻抬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不是。

也沒怎麼著她啊。

可你還沒說是誰。

餵餵,回來。

她是端莊嫻靜的小姐,讓她如何開口啊。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好樣的,他竟沒再出現。餘嫻在姻緣廟把頭磕爛了也沒想出他的深意。

一年,兩年……家中巨樹經年如一日,秋去蕭索,夏來蔚起,她的秋千越盪越高。

一別兩年,再次見到他,是他成為直屬於陛下的從七品刑科給事中*後,上門提親。隔著屏風匆匆一瞥,也隻瞧見模糊的背影。

蕭蔚官低位卑,父親也知道他的出身,卻似自有打算,欣然同意,還反過來勸母親此子前途無量,又談起近年鄞江城裡她的名聲,再說到她的年紀。兩位兄長也在一旁幫襯勸說。場麵很詭異,餘嫻不知道蕭蔚是如何做到的。他果然在端朝開出了自己的路。

最後父母齊齊來問詢她的意見。

父母之命她不打算忤逆,更何況,她還與蕭蔚有不解之緣,隻是實在想不通,兩年不見乃無情乎?上門求娶乃有情乎?那雙讓她魂牽夢縈的紅酥手,為何又伸向了她?

餘嫻再次跑到姻緣寺,這次她虔誠地磕頭求了一簽。

似是這簽太復雜,不好說,尤其當小師傅聽餘嫻講了來龍去脈之後,更是解得滿頭大汗,喚來幾個師傅一同商討。最後還是年邁的住持路過,對她說道:「且隨緣吧。」

餘嫻便不再後悔了。她要嫁給自己會在睡夢中念三十餘次名字的蕭蔚。

定下之後,唯有餘夫人後悔,日夜抱著她哭。出嫁前一夜還捧著她的臉口出狂言:「我的阿鯉身嬌體軟,怎麼受得住那等市井粗人的猛浪啊?」

此時此刻,餘嫻坐在蕭宅喜床之上,想象了一下,孤傲的蕭蔚,如何露出母親口中的「猛浪」做派?臉很快燒了起來。

下一刻,她聽見門前響動,傳來阿嬤和陪嫁丫鬟們整齊的聲音:「姑爺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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