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 68 章 您夫人送來的信,快要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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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臨淵倒不是找借口,他是真的要趕在自己臨走之前,回府去見趙璴一麵。

雖然的確不隻是為了道別。

城外已在點兵,留給方臨淵的時間並不算多。他馬不停蹄地回了府中,剛進懷玉閣裡,便見絹素神色緊張地在門前張望。

看見他來,絹素的眼神明顯有些意外。

「侯爺來了?」她道。「殿下剛才還特派人出去請您。」

「殿下有事找我?」方臨淵一邊問著,一邊隨她一起走上了懷玉閣的階梯。

「奴婢不知,但的確是很要緊的。」絹素說著,替他推開了懷玉閣的門。

「殿下就在裡麵,侯爺請吧。」

方臨淵略一點頭,便抬腿跨了進去。

趙璴正坐在廳中窗邊的臥榻上,手邊擺著一封信件,微沉的眉眼看起來有些冷肅。

「發生了什麼事?」方臨淵忙上前問道。

「充州山裡的匪徒有異。」

便見趙璴說著,拿起了手邊的信件遞在他手中:「連東廠都找不到他們的身份,隻怕不是落草為寇的平民。」

方臨淵接過信來,大致瀏覽了一番。

信中的消息並不多,卻已是讓人觀後蹙眉的程度了。

便是逆賊、叛黨都該是有跡可循的,但偏偏一夥山匪,卻像是從石頭裡鑽出來的似的。

「還真是奇怪……」方臨淵看著那封密信說道。「大宣戶籍製度嚴密至此,他們會是哪裡來的人?」

「事出反常,必得謹慎。」隻見趙璴沉默片刻,搖了搖頭伸手接過了他手上的密信,點起燈來將它焚毀了。

方臨淵聞言點頭道:「我明白。待到了充州之後,我定然會慎之又慎,查明情況之後再作部署。」

說著,他抬頭看向趙璴道:「趙璴,你這回就別去了。」

他話音落下,明顯看見趙璴燒信的手微微一頓。

接著便見趙璴偏過頭來看向他。

「哎呀,小心手!」眼看著火苗就要燎上他的指尖,方臨淵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將信紙的灰燼從他手上拍落了。

「你不必擔心。」趙璴卻渾然不覺似的,隻開口說道。

「京中諸事我會安排妥當,不會發生意外。」

他這話的意思,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他一起去的。

方臨淵嘆了口氣,深覺自己這趟家是回對了。

剛從禦苑出來時,他便想起了上回出征時的情形。

趙璴這人總是這樣,特別不愛吭聲,每次都像個悄沒生息的影子似的,跟在他身後替他解決麻煩,非得方臨淵回頭去捉他,才能找到痕跡。

這回,若不是他提前猜到,隻怕自己一帶兵出征,府中的夫人就會又病得幾日無法出門。

但這回不同上次,若周旋僵持,半個月隻怕都不能回京。到那時,京中若有異動,趙璴又該如何應對?

方臨淵怕趙璴會因此有麻煩。

「剛才我在禦苑中時便覺察這些人有異,心裡多少已經有些數了。」方臨淵說道。「這次情況與上回不同,寧北郡路途遙遠,我又帶著那麼多兵,人多眼雜,各處都要調兵遣將,隻怕你蹤跡很難隱匿。」

說到這兒,他沖著趙璴笑了笑,說道:「再說了,打仗的事兒,我拿手得很。別說是不知哪兒冒出來的一夥山匪,就是天兵鬼將,於我而言也不在話下。」

趙璴沒說話,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但方臨淵不知為何,總能覺得看出了些許委屈。

像是一隻趁著夜色跟在人身後的小黑狗似的。

他發現了它,回頭讓它停下,它便真的聽了話,安安靜靜地停在原處,垂頭喪氣的,唯獨一條垂著的尾巴甩來甩去。

誰能對這樣的小黑狗狠得下心呢?

方臨淵的眉眼都不自覺地柔軟了幾分。

他看著趙璴,片刻,輕輕出了口氣。

「我隻是不想讓你東躲西藏的,刮風下雨都沒地方可躲,還要擔心被人看見自己的臉。」他說。

「我能做好的事,不想你這樣委屈自己。」

——

再確認了趙璴答應自己、不會跟隨著他離開京城之後,方臨淵這才放下心來。

他草草用過了午膳,打馬出了城門。

城門外,已經清點好的兩千騎兵已經在校場之上等著方臨淵了。

他們都是京城駐紮的兵士,都是範玉樹的同僚或下屬。範玉樹被一夥土匪大敗,又重傷而歸,這兩千兵馬此時的士氣實在算不上高昂,還沒出征,就垂頭喪氣的仿若一群敗軍似的。

方臨淵看在眼裡,卻不動聲色,並沒有苛責他們。

那個受了輕傷的副將周嘉亦在行列之中。因他曾率軍與那幫土匪交鋒過,多少有些了解,因此被派來協助方臨淵。

兩千大軍浩浩盪盪地往北行進。

上京距離充州遙遠,他們正午出發,天黑之時才剛趕到薊州與充州的邊境。

如今已過了盛夏,正是薊州的莊稼長得最繁盛的時候,麥浪的綠色愈發地深了,天一黑下,還真跟翻湧著的大海一般。

方臨淵挑好地方,令士兵們安營紮寨。

薊州民亂已解,今年又眼看著是個豐收的好年,大軍一在城外停下,便已有新任的地方官吏前來慰問,送了成車的麵餅和菜蔬。

士兵們身上雖都帶著乾糧,卻並不如新鮮餐食適口美味。方臨淵自知這樣的贈與可光明正大地寫進戰報、遞送聖上,便並沒有拒絕官吏的饋贈,任由他們領了食物,好好地加了一餐。

待地方官吏笑著離開、士兵們支起火堆烤餅烤菜時,方臨淵站起了身來,走到營地當中。

周遭的士兵都抬頭看向他。

「各位可知,你們手中的晚餐是從哪兒來的?」卻聽方臨淵問道。

營地裡的士兵們紛紛抬頭,看向他的眼神裡帶著疑惑。

方臨淵卻很耐心,等著聽他們的回答。

片刻寂靜,營地中傳來了周嘉的斥責聲:「怎麼,聾了嗎?」

當即便有士兵高聲答道:「回將軍,是附近的嶺西郡郡守送來的。」

「那你們可知道,嶺西郡的大人為什麼會專程來給你們送乾糧?」方臨淵又問。

有些士兵麵上疑惑未減,卻已有人恍然有些明白,卻不敢確認似的,麵麵相覷地互相看著對方。

這回,方臨淵沒再等他們開口。

「在場的應該有不止成的弟兄明白我的意思。」他說。

「上一回,你們就是跟著我與範玉樹將軍,平定了薊北之亂,嶺西郡的大人今日,是特來感謝你們的。」

周遭的士兵們當即發出一陣小聲的議論,隱約可見有上次隨同出征的士兵跟著點頭,與旁邊的同袍說著上回平亂的情形。

短暫的騷動之後,士兵們漸漸安靜下來,又看向方臨淵。

便見方臨淵端站在火堆附近,跳躍的火焰映照在他的麵龐與盔甲上,在夜色裡看起來很堅定、安穩,有種極其可信的感覺。

「薊北之亂,想必各位都有所耳聞。一波折至今,這裡的官員和百姓記住的,不是災禍未平時的醜態,而是上京城的將士們到此,平息了這場動亂。」他說道。

「所以,你們今日因匪患而被申斥、否認,不算你們的失敗。因為充州剿匪一役尚未結束,成與敗尚且沒有定論,現在的決定權,仍然在你們手裡。

若你們未戰便如喪家之犬,那麼敗局已定,仗也不必再打,我隻等數日之後,跟你們一起夾著尾巴回京城。」

此話一出,周遭寂靜一片。

他們垂頭喪氣的,還能因為什麼呢?

打了敗仗,頭頂的將軍便會被申斥降職,他們也丟盡了顏麵。

聖上派他們再次征討,也不過是因為他們距離充州最近罷了。但他們心知肚明,那樣刁鑽的匪徒本就難以攻克,他們已敗了一回,若再敗了呢?

敗一回換將,再敗一回就要換兵了。

到了那時,他們隻怕就要被派駐到邊境苦寒之地,再想回到京城,那得是何年何月了?

他們心底的恐懼和迷茫,當即被方臨淵這番話點燃了。

卻在這時,他們聽見方臨淵又說道。

「但現在,你們還有重整旗鼓的機會。」隻見他環視了一周四下的將士們。「畢竟,我是從沒打過敗仗的人,很難為誰破例。」

是啊,他可是所向披靡的方將軍!

手裡捧著溫熱的麵餅的士兵聽見這話,一時紛紛露出了動容的神色。火光映照之下,不甘化作鬥誌,看起來躍躍欲試的。

「你們此行,是去洗刷恥辱,剿滅匪寇的。但是要贏得勝仗、加官進爵的兵該是什麼樣子,需要我教給你們嗎?」方臨淵問道。

接連有兵士站了起來。

「不需要!」有人大聲說道。

應和的聲音越來越多,有人帶頭,四下裡兵士的情緒也愈發高漲起來。

「那麼明天,吃飽喝足睡個好覺,你們要去做什麼?」方臨淵問道。

「全殲匪寇!」

「得勝回京!」

山呼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

待到營地裡的士兵們開始開開心心地吃飯,方臨淵的喉嚨也說乾了。

他回到自己的帳邊坐下,拿下掛在馬鞍上的水壺,仰頭喝了大半壺下去。

為了讓這些士兵們養足精神,重生鬥誌,倒是把他累得夠嗆。

不遠處的周嘉滿臉欽佩地挪到了方臨淵身邊,說道:「將軍,範將軍還真沒有誇錯,您當真厲害極了。」

「說幾句話就叫厲害了?」方臨淵放下水壺,轉頭問他道。「戰前鼓舞士氣,這不是最基本的嗎?」

「是,確實是。」周嘉嘿嘿笑道。「但您的確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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