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冰化雪(四)(1 / 2)
「為什麼?」
反應過來之前,宴雲箋已低問出聲。
「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幫你?」薑眠乾脆拉他一起坐下。
和他相處這麼久,沒了最開始麵對所謂「歷史上惡貫滿盈權奸」的緊張感,竟然開始用社交萬能公式套路他:「我為什麼不能幫你?」
嗯,回答一個問題最好的答案就是把這個問題踢回去。
果然,他被問住了。
厚重的布條覆著雙眼,他微微偏頭,氣息凝滯,仿佛在思考答案。
最終,他開口:「姑娘,你幫我……」
卻還是一個迷惘的回答,「沒有任何好處。」
「沒有好處,那我就不能幫你啦?」
或許能吧。
可是,他習慣的法則,是凡事皆有代價。
宴雲箋低聲道:「薑姑娘,雲箋並非任性之人,不敢忝顏領受。」
他怎麼回事……好,算了吧。薑眠說:「行,我承認,其實我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才先幫你的。」
聽了這話,宴雲箋輕輕點頭,沒什麼多餘的情緒,甚至整個人鬆懈些許:「姑娘還要與我講究這些。您要做什麼,吩咐就是了,何必用如此重的恩情易換。」
他這麼說,薑眠就不明白了:「我要做的事先放放,你告訴我,這怎麼恩情重了?我知道你肯定很長時間沒見到你娘親了,我隻是想辦法讓你們見一麵,這是很重的恩嗎?」
他靜了靜,才道:「重如山海。」
這樣的事,僅僅說出來已是令他心難平靜的深恩。
薑眠承認被他噎住。
點點頭,小手一揮:「好好好,管他重如什麼。你隻告訴我你想不想見你娘?」
宴雲箋沉默,幾乎與濃夜融合。
薑眠卻不想讓他一直如此沉斂:「不許不說話,你要是不說話,我就當你是討厭我。」
這樣蠻不講理的話,被她說來嬌憨可愛,但即便如此仍有威懾力,宴雲箋隻好回答她:「想。」
薑眠笑了:「這就是了嘛。宴雲箋,我跟你說,不管什麼,隻要你想你就說出來,如果以前你沒有一個可以表達的人,那以後可以與我說,我不會笑話你,更不會責怪你。想見娘親是天經地義的,無論是誰阻止,都是他們不對。」
宴雲箋心中酸澀的厲害,緩了一會兒才輕輕開口:「薑姑娘,這件事很難辦。我並不希望您引火燒身。」
「引火燒身?」
「晴和宮守衛森嚴,換防與其他宮禁都不同,沒有皇上的指令,他們絕不會擅離職守。」
宴雲箋低嘆道:「一切針對於晴和宮的算計,都寸步難行。」
可以想見,不然以宴雲箋的手段,也不會多年母子未見了。
但強者有強者的手腕,她也有她的主意。
「我知道,肯定的,」薑眠說,「那就讓皇上下令嘛。」
宴雲箋沒說話,低頭彎了下唇。那笑容並非愉悅,也沒有嘲諷,隻是無奈。
薑眠看在眼裡,戳戳他:「怎麼啦?」
「沒什麼。」
薑眠不信:「你是不是覺得我的話很傻?」
「當然不是。」他立刻否認。
他神色堅毅,看上去不像哄她,薑眠笑了:「聽著好像離譜點,但我很認真的。宴雲箋,是不是隻要晴和宮禁軍離守,你就有辦法進去?」
宴雲箋很輕地點頭。
薑眠起身抱著手慢慢走了一圈,抬頭沖他笑:「那就行了,我肯定辦得成。」
「就一點,你得相信我。無論發生什麼,你都相信我能解決。」
她語氣誠摯又很認真,宴雲箋不覺入神,低聲道:「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