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2 / 2)
許苑是相信自己的直覺的,但既然謝景聿不說,她也就不再追問,畢竟好惡是很私人的情感,不應當被窺探。
林粟半期考後和李樂音鬧了一回不愉快,之後李樂音就很看不慣她。有回晚上宿舍熄燈後,她拿著手電筒要去陽台看書,李樂音就不耐煩地說她動靜太大,吵著她睡覺了。
林粟每天晚上躡手躡腳地回宿舍時,李樂音都還在床上玩手機,她知道李樂音是故意的,但她沒有生氣。
那晚之後,她就再沒有去陽台挑燈學習,而是每天一早在宿管老師吹響起床哨後利索起床,迅速洗漱,然後去食堂買兩個饅頭,去實驗樓的中庭邊啃邊看書。
南方冬天冷得砭骨,很多學生早上都睡不醒,不舍得從溫暖的被窩裡出來,非要宿管吹個三四回哨才肯起床,但林粟從沒賴過床。
可能是冬天晝短夜長的緣故,第四季的時間似乎消逝得比夏天快,轉眼就到了年底。
林粟一開始還很不適應自己的短發,總覺得紮脖子,低頭的時候發絲總是會垂下來。但時間一久,她就習慣了,尤其是洗頭發吹頭發的時間驟減後,她更覺得把頭發剪短是個明智的決定。
隨著她短發尷尬期結束的還有高一的第一個學期。
期末考是市統考,可能因為這次考試不僅是校內競爭,還要和外校的學生一爭高下,所以一中期末考的位置安排不再按照年級排名的高低,而是隨機打亂的。
林粟也是到了考試那天,看到謝景聿踩點進教室,才知道他們在一個考場裡。
上午第一場語文考試結束,兩個監考老師挨個收卷,等清點完卷子才讓學生離開考場。
一群學生擠在門外的桌子前找書包時,有人指著桌上的一個玫粉色的書包笑著和旁邊的同學說:「怎麼還有人背這麼幼稚的書包啊。」
「就是,我妹現在都不背這樣款式的了。」
「看上去好有年代感啊
。」
幾人喁喁笑開了,謝景聿餘光看了眼林粟,她渾不在意,當著所有人的麵拿起書包,背上就走。
全科考試用時三天,大概是市統考的緣故,謝景聿這回對考試上了點心,至少沒有提前交卷。
每場考試結束,同一考場的同學都會找他對答案,在知道自己的答案和他的一樣時他們會欣喜若狂,而答案不一時則會痛感於心,就好像他的答案就一定是標準的。
最後一場考試結束,林粟回到自己的班級,她的桌子這回沒用來作考試桌,為了方便復習,她就沒把課本抱回宿舍。
學期結束,教室要清空,簡短的班會結束後,她把抽屜裡的拿出來,放在桌上摞好,打算分幾次把課本抱回宿舍。
「林粟。」周與森走過來,看到她桌上高高疊放的課本,問:「這些書你是要拿回宿舍?」
「嗯。」
「我幫你吧。」
「不用。」
「這麼多你一個人抱不回去的,兩個人好像也夠嗆。」周與森想了下和林粟說:「你先別走,等我一會兒。」
林粟大概猜到周與森乾嘛去了,蹙了下眉,不打算等他回來。她抱起一遝書往教室外走,才到門口就撞見了周與森,他果然把謝景聿喊來了。
「不是說讓你等我嘛。」周與森抱過林粟手上的書,轉過身示意謝景聿接過去。
謝景聿這才知道周與森口中的「幫個小忙」是什麼意思,原來是讓他來乾苦力。
林粟抬手要拿回自己的書,謝景聿先她一步接了過去,她的手就接了個空。她抬眼看他,他神色淡然,完全讓人看不出異樣。
難怪他會說她演技惡劣,和她比起來,他實在是演得太好了。
周與森走進教室,從林粟桌上又抱起一遝書,回頭說:「林粟,還有一小疊就要你自己拿了。」
周與森根本不容人拒絕,林粟隻好接受安排,抱起桌上最後的幾本書。
「走吧。」周與森燦爛道。
林粟和他們一起下樓,不一會兒許苑背著書包從樓上跑下來追上他們,埋怨了句:「你們怎麼不等我?」
周與森說:「你們班的班會剛才不是沒結束嘛,我和景聿就打算先幫林粟把書搬去她宿舍,再回來找你。」
許苑見他們仨手上都有書,就從周與
森那兒拿了幾本書抱著。
周與森看向林粟,問:「你考完試後就要回家了?」
林粟點了下頭。
本來她不打算這麼早回茶嶺的,想等領完成績單再說。但孫玉芬前兩天就給她打了電話,催促她考完試就回去,說家裡的活兒都沒人乾,要是她不回去,以後就都不用回去了。
林粟倒是想永遠不回去,但是不回茶嶺,她又能去哪呢?
「我聽說南山鎮那邊的山上有茶園,是嗎?」周與森問。
林粟點頭。
「茶園大嗎?」
「挺大的。」
周與森轉過身倒退著走,邊走邊問謝景聿和許苑:「我還沒去過南山鎮呢,你們呢?」
許苑搖頭,謝景聿沒回應,周與森就當他也沒去過,興沖沖地說:「找個時間我們去南山鎮玩一玩啊,順道去找林粟。」
林粟眉間微緊,對她來說,那個所謂的家是個膿瘡,她並不想暴露在別人眼前。
「後麵有人。」謝景聿瞥了周與森一眼,突然說。
周與森停下腳步,轉過身卻沒看到人影,立刻知道自己被戲弄了。他「嘖」了聲,擠到謝景聿身旁,冷颼颼地看著他,「耍我呢?」
謝景聿表情不變,「剛才真的有人。」
「你別不是大白天撞鬼了。」周與森拿肩頭撞了下謝景聿,輕哼一聲嘚瑟說:「是不是上一回打球輸給我了你不甘心,存心打擊報復我?」
「最後的三分球我進了,是你輸了。」謝景聿不急不躁地說。
「嘿,那是有人叫我,我走神了才讓你有機可趁,不算。」
「輸了就耍賴。」
周與森來勁了,馬上下戰帖,說:「誰耍賴,是你打得不光彩,不服,我們一會兒再比一場。」
「可以。」
「這次我一定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別每次隻是嘴上說說。」
……
他們兩個你一嘴我一句的,誰都不服輸。
許苑無奈地搖搖頭,對林粟說:「他們經常這樣,是不是很幼稚?」
幼稚?林粟看向謝景聿。
他會幼稚嗎?可能隻是在周與森和許苑麵前才會這樣。
>
女生宿舍男生止步,許苑說要幫林粟把書搬上去,林粟覺得搬書爬樓太累了,便謝絕了她的好意,隻讓謝景聿和周與森把書放在了宿舍入口處的接待室裡。
「你自己能搬得上去嗎?」周與森問。
「可以。」林粟說:「我分幾次就能搬上樓。」
周與森點了點頭,又問:「考完試了,我們打算出去聚餐,你要一起來嗎?」
一起吃飯這件事,林粟已經拒絕過周與森很多回了,但是他始終堅持不懈,隔段時間就要問一次,就好像多問幾回,早晚她就會答應一樣。
這回林粟還是拒絕了,她說:「我要回去收拾東西。」
「那好吧。」
林粟覺得話說到這兒就算是結束了,她客套地說了句「再見」,轉身要進宿舍樓,又被喊住了。
「林粟,領成績單那天你回校嗎?」周與森問。
林粟想了下,回道:「可能不回來了。」
她是想來學校的,但一旦回到茶嶺,就身不由己了。
「啊?為什麼?」
林粟不好說明林永田和孫玉芬對自己人身自由的限製,便含糊地說:「太遠了。」
周與森撓了下腦袋,覺得就這麼告別,可能再見就要到下學期了。他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問:「林粟,你有qq嗎?」
林粟有qq,上回李愛蘋來臨雲市找她,看到周愛華給她的手機裡有qq軟件,就打給運營商查詢了下,發現辦的套餐裡有贈送一百兆流量,就幫她申請了個號,說是方便聊天。
申請了qq號之後,李愛蘋幫她添加了一些初中同學,但林粟從沒和他們聊過天。她很少登qq,偶爾幾回登錄也是李愛蘋給她發短信,說給她留言了,讓她去看看。
想到這兒,林粟猶豫了下,說:「有。」
周與森一聽,立刻從兜裡掏出手機,說:「我們加個好友吧,這樣我寒假的時候還能找你聊天。」
「我很少在線。」林粟說。
「沒關係,我可以給你留言,你有看到回我就成。」
林粟踟躕了下,最後還是給了qq號。
許苑也拿出手機,笑著說:「我也加一個。」
周與森回頭喊謝景聿:「你也加一個啊。」
「手機沒電了。」謝景聿
不為所動。
「今天一天都在考試,你的手機怎麼會沒電?」周與森問。
謝景聿淡定地回:「昨晚沒充。」
「你這家夥,指定復習到忘我了。」周與森打趣了句,隨後又說:「沒事,到時候我拉個群,我們可以在群裡聊天。」
謝景聿:「……」
加完好友,周與森粲笑著說:「林粟,你回去記得通過我們的請求。」
林粟點了下頭。
許苑看了眼時間,扯了下周與森的衣角,說:「好啦,林粟要收拾東西,我們別耽誤她時間了,走吧。」
周與森見天色不早,便不再拉著林粟說話,他和謝景聿許苑從宿舍樓前離開,走了幾步轉過身揮手,喊道:「林粟,下學期見。」
許苑聞言,也轉過身抬起手愉快地揮了揮,「下學期見。」
謝景聿始終沒有回頭。
暮色中他們仨的身影漸行漸遠,林粟心頭莫名一動,在分別的這一瞬間忽然感受到了高中的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