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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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是最冷的時候,河穀凍得嚴嚴實實。但水很清,冰也乾淨,天氣好的時候,隱約還能看見冰下的遊魚。

在冰上鑿幾個洞,下幾l隻短杆,盯緊魚漂的動靜,不難釣上魚。

商挽琴就蹲在幾個冰窟窿中間,聚精會神地盯著魚漂。

一拉,空杆。

再拉,空杆。

又拉,空杆。

繼續……

她泄氣地摔了魚竿,扭頭遷怒:「都是你的錯!()」

鬼青蹲在旁邊啃一個凍梨,聞言一呆:我什麼也沒說。↓()」

商挽琴殺氣騰騰道:「你吃梨子的聲音太大了!」

鬼青:……

他看看手裡隻剩一層黑皮的凍梨,一口氣將它塞進嘴裡,輕輕地、緩緩地嚼著,兩隻眼睛默默盯著商挽琴。

兩人大眼對小眼,片刻後,商挽琴起身伸個懶月要,說:「算了,我不擅長釣魚,下次做個火雷來,一把炸了吧。」

「容易出事。」鬼青也站起來,看向不遠處。

寒冬將水麵凍得結結實實,成了天然的橋梁。明亮的天光被晶瑩的冰雪反射得刺眼,就算戴了鬥笠也隻能眯著眼睛。

冰麵上,一隊隊的人拉著土石、木材,緩慢地往山上前進。天寒地凍,他們穿得卻單薄,皮膚乾癟,肌肉在黝黑的皮膚下緊繃著,負擔著粗糲的繩索;人和繩索一起嗬嗬地喘氣。

那是蘭因會抓來的勞力。山上那麼多建築,自然是人修建的,大人物們當然不會親自乾活兒,精英弟子們也有殺人越貨這等重任要做,再有空閒也是紙醉金迷地享受,低階弟子也有低階弟子的雜活乾。

這些乏味而艱苦的勞役,自然就落在了啞仆和附近的百姓頭上。有的人從生到死,一輩子都給蘭因會乾苦力,還有的人如果倒黴被分去修秘密建築,修完了就會被活埋。

商挽琴指指那堆土木石材,再指向山上那些優美闊氣的建築,冷靜發言:「想炸。」

鬼青看看她,再看看那群螞蟻一樣的人,低下頭,說:「其實外麵也差不多。」

「那就一起炸了。」商挽琴豪邁揮手。

鬼青嘀咕:「說得倒是容易……」

「那你想不想炸了他們嘛?」商挽琴斜睨著他。

鬼青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慢吞吞地點點頭。商挽琴就笑。

他們沒再繼續這個有些危險的話題。商挽琴彎月要去收拾她的釣竿,這些都是她親手製作、打磨的,十分寶貝,可以空杆但絕不能丟。

鬼青看她乾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說:「明天就是元旦了。」

「是啊。」商挽琴頭也沒抬,回答說。

鬼青說:「你得去坐忘穀。」

「沒錯。」她說。

「他們都忙起來了,山穀四周,還有山頂的布置……你怎麼還在釣魚,不需要再做些準備嗎?那可是坐忘穀。」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鬼青沒忍住顫了顫。

() 「該做的準備都做了,沒必要臨時抱佛腳。()」商挽琴抱起四根魚竿,笑道,這就像考試,平時下了功夫,考前就得放鬆,心態好才是真的好。▍()_[(()」

她抬頭時,月匈前的骨牌落了出來。那骨牌像一麵小巧的銅鏡,光潤古舊,隻是缺了一角。

鬼青沒忍住,一直盯著那麵骨牌看。他看著看著就有些出神,脫口道:「你說,如果能召喚出九鼎,能夠許願讓死人復活嗎?」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因為來不及。

話音剛落,一道罡風便呼嘯而來!

那風重重擊打在鬼青的月要腹,宛如橫飛的巨木,將他狠狠撞擊出去。猝不及防,鬼青無力反抗,在半空滾了半圈後砸在地麵,又連續滾了十幾l圈,從冰麵一直滾到了岸邊。冰下遊魚亂舞,冰麵裂開細長的縫,像樹枝迅速生長。

商挽琴抬起手,凜冽的冰風拂過,彌合了冰上裂縫。

冰風也盪漾出去,抵消了那股無形的巨力。

鬼青口吐鮮血,半晌動彈不得,好一會兒才緩過氣,艱難地翻身過來,趴在地上顫聲道:「屬下知罪。」

四周鴉雀無聲,連遠處運送土石的人們也紛紛跪倒。冰麵上原本還有一些鑿冰釣魚的人,還有來溜冰的人,此時也沉默跪倒。

天地間,還站立的人除了一個商挽琴,就是那道雨雲一般流淌而來的人影。漆黑的麵具和鮮紅的紋路,是冰雪世界裡一道鮮明的暗色。

「鬼青,這不是一句『知罪』就能了結的事。」

吞天抬起手,聲音陰柔。

「九鼎既不屬於你,也不屬於鬼羽。是誰允許你談論願望的歸屬?莫非你活膩了,想要自尋死路?」

「大人恕罪……!」

鬼青開始磕頭,一聲又一聲。

男人的袖口不斷拂動,露出雪白的手指拈出花一般的形狀。他還想做什麼,但商挽琴抓住了他的手臂。

「夠了吧。」商挽琴說。

「你包庇他?」吞天轉過來看她,眼睛裡紅色的火焰跳動不停,冷笑道,「你們是什麼關係?」

「師父發什麼顛。」商挽琴說。

吞天周身氣壓不穩,黑風陣陣盤旋,他狠聲道:「我看你是越來越不把我這個師父放在眼裡了。」

「師父少發點兒顛,我不就把您放眼裡了麼。」商挽琴假笑一聲,「師父特意找我,想必有事,不如直說?」

她聲音有些甜,又有些像漫不經心的嘲諷,吞天一方麵覺得不爽,另一方麵卻又覺得心氣順了不少。

他看一眼她月匈前骨牌,告訴自己,現在這才是大事,其餘種種,等以後再說。

想定之後,吞天就拿出一隻古舊的鈴鐺,朝她摔過去。她手一撈接住了,詫異道:「這是追龍鈴?」

「拿著,明天用。」吞天見她手指攥著那鈴鐺,像柔韌的藤蔓攀住樹乾,想起那鈴鐺必定還帶著自己體溫,心中莫名一悸,語氣闊朗許多。

「坐忘穀廣闊莫測,骨牌小小一樣,

() 不便尋找。拿著追龍鈴,也好快些拿回東西。」說到這裡,吞天覺得自己語氣太溫和了些,便冷笑一聲,說,「誰叫你竟不帶食鬼鳥回來,否則有那扁毛畜生在,又何須如此費勁?」

商挽琴本垂眼看著鈴鐺,這話一出,她的眼睫動了幾l動,終是緩緩抬起。

「我帶它回來乾什麼呢?」她唇角勾起,眼神冷如一線刀光,「回來變成魚擺擺那樣嗎?」

「什麼魚擺擺?」吞天愣了愣,納悶道,「誰是魚擺擺?」

北風忽起,天空中飛來淡淡雲氣,照在山穀中,陰影繚亂一片。

商挽琴臉上徹底沒了笑,捏緊追龍鈴,拂袖而去。

片刻後吞天才回神,笑說一句:「膽子越來越大了。」

他也掉頭便走,留下一條新鮮的冰麵裂縫,和岸邊一個麵如金紙的鬼青。鬼青見他走遠,才敢掏出一瓶藥,用嘴咬開封口,狼狽地灌進嘴裡。

汗濕又結冰的頭發遮住鬼青的眼神,也遮住那一抹沉默卻堅固的恨意。

*

坐忘穀是黑風山中最大的山穀,背靠穀中最高的一座山。這座山比主峰還高,平時被稱為「聖山」,山頂有寺廟和祭壇,定期開壇做法,逼著弟子們一路磕頭登山,還得念誦「殺生成聖,早悟蘭因」。

最近一個月,聖山山頂大興土木,說是在建造一座新的祭壇。

據占命師說,這是古之典籍所載,隻要將完整的骨牌放上祭壇,就能直接召喚出九鼎。

「鬼羽,你身負重任,務必要成功穿越坐忘穀,取出最後一片骨牌!」

從教主到各位護法,都輪番來鼓勵了商挽琴一番,也紛紛畫下大餅,表示隻要她成功,就既往不咎,還大大地提拔她,讓她成為教主之下第一人,將來打下天下她也是第一號功臣。

商挽琴擺出討價還價的樣子:「事成之後,必須取出我體內的子蠱!」

大人物們都說「好好好」,答應得非常痛快,卻又說:

「不過,鬼羽,醜話說在前頭。如果成功取回骨牌,你絕不能私自運用!否則,子蠱會立即自/爆,讓你和骨牌同歸於盡!」

商挽琴笑眯眯道:「放心,我很珍惜小命,我還想回來享受榮華富貴,順便宰了我師父呢。」

她毫無所謂地說出「要宰了吞天」,這讓大人物們都有些尷尬,卻又有些放心:隻要一個人心有所求,就能夠加以控製。這就是蘭因會的處世之道。

很快,子時來臨,新年的風吹到了黑風山裡。

也就在這一刻,坐忘穀中的霧氣開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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