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一根煙抽到半截,李豐田的眼神動了動。
趙憐意識到他是在找煙灰缸,給他指了指客廳的方向。
李豐田也不說穿件衣服,就這樣大喇喇推門走了出去。
趙憐拿起手機正要看消息,卻聽見客廳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
她連忙裹上睡袍沖了出去,看見家政阿姨正捂著臉往廚房跑,邊跑還邊喊:「姑娘你快讓你對象穿上點啊!」
趙憐這才意識到現在是周六上午,是家政阿姨每周固定上門的時間。她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趕緊把李豐田推回臥室,關好門後,走到廚房給阿姨道歉。
「實在不好意思,今天您不用乾活了,工資我照常給您。」
她又給阿姨額外發了兩百的紅包,把人客氣地送出門,回到臥室看見李豐田正靠在床頭躺著,臉上不見一點尷尬。
「你也沒說家裡有人啊。」他惡人先告狀。
趙憐頓時啞口無言,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往床的另一邊走去。
或許是剛才太著急沒發覺,現在一抬腳她才發現膝蓋泛著火辣辣的疼,手肘也是同樣。
她低頭看去,之間這幾處都磨破了一層油皮,皮膚上泛起紅色的血絲。
兩秒後,趙憐才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弄的,她頓時怒視著李豐田,剛想開口罵人,卻見他正笑著看她,滿眼都是戲謔,她的一切舉動都被他收入眼底。
趙憐氣得不想說話,也不想補覺了。她拖著渾身酸痛的身體往浴室走,打算清洗一下。
身後李豐田的聲音透過臥室門傳來:「有吃的嗎?」
「沒有!餓死!」趙憐啪得摔上浴室門,發出一聲巨響。
磨磨蹭蹭地洗完澡,趙憐出來後就聞見了一股香氣。
李豐田端著兩個海碗從廚房走出來,瞥了她一眼:「洗完了?來吃飯。」
他已經穿上衣服了,依舊是昨天穿來的那身,破舊但不髒。
此時他就坐在餐廳的大理石餐桌邊,夾了一筷子滾燙的麵就往嘴裡送,自然程度仿佛這是他自己的家。
趙憐覺得哪裡不太對,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隻能悻悻地坐到他對麵,和一海碗的麵條麵麵相覷。
碗裡是酸菜肉絲麵,這三樣食材趙憐隱約記得,乾掛麵是去年買的,酸菜是前年買的,冷凍層的那塊五花肉……大概或許是她大前年買的。
她猶豫著拿起筷子,夾了兩根麵條,小心翼翼地放到嘴裡。
味道湊合著能吃,但絕對算不上美味。然而趙憐實在太餓了,還是就著李豐田吃麵的吸溜聲,吃了幾口麵。
李豐田吃飯的速度很快,一碗麵飛快地見了底。
趙憐皺皺眉,剛要說什麼,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眉心擰得更緊,手指在接聽和掛斷鍵中反復猶豫,卡著電話那邊的人耐心耗盡之前,最終還是接了起來。
「王總,手機沒在身邊,抱歉沒及時接。」她一開口,是帶著笑意的柔軟聲音。
李豐田吃麵的動作停住,抬頭看了一眼。隻見她的臉上滿是冰冷的不耐,但聲音卻卻仿佛滴著糖水,甜得讓人牙疼。
對麵是中年男人的聲音:「這麼客氣,是和我生疏了?」
「哪能呢?王總打電話有事嗎?」趙憐放下筷子,捏著眉心。
「那天晚上……」
趙憐卻開口打斷了他:「王總,電話裡咱們不聊這個,等下次我去拜訪您。」
「好啊,」王總笑了起來,笑聲卻難掩猥瑣,「那我們聊聊正事,你把產品費率再給我詳細說一下,我安排資金下周開放日投進去。」
「好呀,我們是2+20的常規費率,三個月硬鎖……」
趙憐花了三分鍾把產品要素口述了一遍,她沒打開任何文件或材料,像是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按部就班地把對方需要的內容背了出來。
等王總約好了下次見麵的時間,說要送給她一份禮物後,便心滿意足地掛斷電話。趙憐狠狠地按下鎖屏鍵,煩躁地把手機推到一邊。
「你……」李豐田剛要說話,趙憐的手機卻再次響起。
「乾什麼!」她開了免提,像吃了槍藥一樣,沒好氣地說。
「趙憐你對領導什麼態度!」對麵是一道年輕些的男聲,隱約有些怒意。
「就這態度,有屁快放。」
李豐田看了她一眼,端起碗把麵湯也喝得一乾二淨。
「你這個月的銷售考核表還沒交,就差你了。」
「懶得填,你給我填了吧。」
對麵的領導深吸幾口氣,壓製住怒意說:「你昨晚跟王總……聊的怎麼樣?」
趙憐把手裡的筷子扔到桌子上,向後靠到椅背上,神情冷淡:「他下周認購,八百萬。」
「太好了,那這個季度我們組的業績又是第一!」
趙憐的臉上露出了不加掩飾的厭惡。「我下個月請一個月的假,病假。」她說。
「請一個月?你什麼病要休一個月。」
「動手術。」趙憐不耐煩地敷衍。
「什麼手術?」
趙憐開口想說痔瘡手術,卻想到這個理由用過了,便隨口說道:「人流。」
「……」對麵沉默了足足五秒,扔下一個行就掛了電話。
經過兩個電話的打擾,趙憐一點胃口也沒有了。
「不吃了吧?」李豐田絲毫沒有詢問的意思,直接把她的碗拉到麵前,開始吃她剩下的麵條。
「你是乾啥的啊?」他一邊吸著麵,一邊口齒不清地問。
「賣基金的,」趙憐抱著手臂說,「有錢人把錢給我們,我們用他們的錢去賺錢,賺的錢大家一起分。」
說著,她又譏笑地說:「隻不過我是給他們睡,讓他們把錢給我們,你把我當婊/子也行。」
「不不,那不一樣。」李豐田把麵咽下去,「婊/子是賣自己,你是賣那什麼金,不一樣。」
趙憐笑了下:「行,就當你是安慰我了。」
李豐田又問:「那乾你這個賺多少啊?」
趙憐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
趙憐搖頭道:「三萬,一個月。」
她的業績尤其好,提成永遠是全公司最高的,而且算上那些有錢人開心時給她的紅包和禮物,一個月三萬都是少的時候。
李豐田吃麵的動作停了,盯著她看了半天,像是不理解這個數字是什麼概念。
畢竟哈鬆的社平工資隻有五千多,三萬一個月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天文數字。
半晌後,李豐田吝嗇地吐出兩個字:「牛/逼。」
吃完飯,趙憐實在困得不行,要去補覺,李豐田說要去上班。
「上什麼班?大白天就去殺人?」趙憐驚道。
李豐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她半天,她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去火葬場上班。
「那你還回來嗎?」趙憐抱著被子問。
李豐田依舊不說話,盯著她看。
「那你還是回來吧。」她把半張臉埋進被子裡,「鑰匙在門口鞋架上。」
李豐田一句話沒說,她自己就演完了一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