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立場（1 / 2）
一日傍晚，微生璦一個人騎馬去了離大營不遠處的一座荒山，這是周邊地勢最高的地方。今日倒是沒下雪，她找了一處懸崖席地而坐，側臥在這黃土之上，慵懶而愜意。
她用手撐著頭，眺望遠處的景象。華燈初上，一派祥和。
那是數月前處於水深火熱的黎城。
她看著這炊煙裊裊，萬家燈火，即使在寒冷的黑夜裡身著一襲白衣也會覺得溫瀾潮生。
此行她日夜兼程、傷痕累累，要說她不覺得艱難是不可能的，到底還是個未滿二十歲的小姑娘，隻是她比常人成長得快些，不說背後的責任，就說微生這個姓氏，生在聞人氏天下裡，她就不能如尋常人家的姑娘一般無憂無慮。
她身上背負的，遠遠超過了她這個年紀該承受的……
保家衛國，從來都是微生氏應該承擔的……
身後的草地傳來沙沙聲，她眯著眼，正要睡著時，忽然意識到不對勁，頓時警覺起來，卻一直保持不動。
她身後有一人影閃過，平靜地說：「閣下何人？想來不是什麼無名之輩，無需躲躲藏藏。」
瞬時一把鋒利的刀刃架在她的肩上，距離脖頸隻有不到一寸。她向下撇了一眼，心不在焉道：「虞疆想取我性命，倒也太明目張膽了。」
那人沒有蒙麵，一身銀白色的長衫，看上去玉樹臨風，可真不像個刺客，倒像落入凡塵的謫仙。他聲音如冰雪般通透，還有些空靈：「公主謬贊。」
微生璦瞅準時機，一個翻身抽出手裡的長劍過起招來。那人隻是微微一笑，招架了幾個回合也沒亂了陣腳，看起來反倒是在給她下套。
她出招靈活，出神入化，翩若驚鴻宛若遊龍，一手靜雲劍還是微生灝在世時教的要領。對麵那男子出招更加詭異，不急於求成，也沒動真格，一招一式都是點到為止。
微生璦每一次出手，他都能不動聲色地化解，卻不傷彼此分毫。這樣的章法，就算微生璦集百家之長也沒講過，更不說能夠化解了。
過招間明明幅度不大，可她的招數都被他以最簡單的方式限製。大病初愈，這個過程持續了半個時辰，她額頭上冒出許多汗珠。
那人步伐輕盈，像是在風中飄著，一招一式都十分詭譎。他道：「我看你氣息紊亂，像是身上有傷剛剛痊愈。你撐不了多久的。」
微生璦執劍向上擋他的攻擊，她細細打量，忽然目光變得銳利，果然一個翻身，用劍頭刺想他的長刀，用盡手腕的力氣，伴隨血濺劍柄，兩塊鐵片飛來，是刀劍的碎片。
兩人見狀同時側身，劍韌還是輕輕擦過男子脖頸的皮膚，封喉隻差分毫。
男子下意識用手劃過傷口，纖長的手指留下血痕。他沒有半點遲疑，看著微生璦血淋淋的右手，平靜：「公主殿下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在下佩服。」
微生璦努努嘴，把地上斷掉的一截碎片拾起，失落地嘟囔道：「這麼好的劍，你竟然真的斷了。」
男子看了看手上的刀柄，有些怨氣地看著微生璦，沉聲道：「魚死網破，可真有你的。」
微生璦扭頭看向他，沉冷道：「閣下敢明目張膽刺殺，就說明你敢曝出身份。」
男子走到她跟前，朝她行了個標準的漢禮，後道：「公主覺得呢？」
微生璦頓時明白，一身文人氣息，又通曉漢俗的男子，放眼整個虞疆有膽子公然行刺她微生璦的人，除了他還有誰？
她說：「原來是溫孤大人。」
溫孤頌，那個比王子還優秀的年輕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