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混亂街區（1 / 2）
自從踏入了旅行機器，我就變得越來越嗜睡了，每次大腦被詭譎的夢境侵占，那些奇怪的夢，似乎總是想告訴些什麼。
這次沉睡間，夢的深處我又聽見了來自那本古書的低鳴：「我們每個人，都是在這宇宙的一個角落裡蜷縮著的微弱星辰，沒有亮光，未來似乎也遙遙無期，而且微不足道又容易死去。」
「凱特，你知道機器人研究的兩大原則嗎？」
夢裡，我的母親板著一張嚴肅至極的臉問我，這應該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兩大原則的那一天。
「不能讓機器人擁有感情。」
「不能對機器人產生感情。」
而瓦倫納的出現，讓這本應該堅固的原則變得不攻自破，母親經常提起兩大原則，但她卻創造了瓦倫納，還瞞著我做了那個讓機器人擁有感情的實驗。
我其實根本不關心這兩個莫名其妙的原則，它或許有它的理由，但和我無關。
我從來不想關心別的，我隻是想和哥哥在一起，永遠，因為隻有哥哥不會罵我，不會對我失望。
我是這樣和母親說的，我很希望她能明白這種願望，我也很喜歡瓦倫納，不管是那個有血有肉的哥哥，還是那個仿生機器人。
「凱特啊，仿生機器人終究是機器，它是冰冷的。」
冰冷嗎？可是它好像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火源，如果機器人是冰冷的，但我依舊從它那裡感受春陽的溫暖，那我想，我應該很喜歡它，它也許隻是個與我沒有血緣的家人。
我這樣想著，於是反駁了我母親：「我喜歡仿生機器人瓦倫納，我覺得它很溫暖。」
但我母親說：「你怎麼總是想那麼沒用的東西。」
於是我見到瓦倫納的時間更少了。
空下來的時間更多了，於是我會偷偷跑去父親那裡，因為父親從來不會那麼嚴格，我告訴他我很困擾母親總是否認我的觀點，但他好像沒聽，隻是說著他熱愛的多元宇宙，於是在他激情澎湃的講演我不感興趣的內容時，我慢慢走神，去想著怎麼和瓦倫納一起玩遊戲，想著遊戲新的一關卡該怎麼過。
直到父親發現我走神了，於是回過神的我再一次撞上他失望的眼神。
他總是對我搖頭，然後把我扔在一邊。
所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好像不再玩遊戲了，我住的地方也從寬闊的草坪別墅慢慢搬進了實驗大樓，因為我根本沒空回住處，我的臥室變成了母親的實驗室，我的業餘時間變成了父親的多元宇宙課堂，我會幫母親編寫程序，在父親演講時隨時應和，見到瓦倫納，也隻是利用它高科技的大腦來解答一些高難度問題。
他們都對我很滿意，一切好像都在往幸福的方向發展，我好像很開心，但還是會偷偷地哭喊著累，隻是瓦倫納很少來安慰我了，母親應該是把這個程序撇掉了。
無所謂，我那個時候，整體也許是快樂也幸福的，至少父母很認可我，我覺得他們已經開始喜歡我了，這或許讓我感到很快樂。
但那個病毒，摧毀了這一切，毀了這即將步入正軌的幸福，所以我想用盡一切力量去消滅它，這樣父親和母親就更加認可我了。
盡管在陌生的宇宙裡我的心裡很沒底，但沒關係，我帶上了001，它是戰鬥型，帶著它可以掃清很多障礙。
「那你這樣，不就是在利用它嗎？」
另一個屬於我的聲音出現在腦海裡，她嗤笑著我，說道：「你果然是自私的。」
伴隨著我的沉默，我離開了充滿回憶的夢境。
睜開眼，才發現自己還倚在001身上，它正在「閉目養神」。
係統發出了滴滴的消息聲：『你又睡著了，為什麼每次在旅行機器裡你都要睡覺？』
「不舒服，就閉眼了。」這句話倒是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體質太差，但每次旅行機器後我都會覺得頭暈。
『你睡覺也不安分，老是嗯嗯啊啊的。』
「哦，做噩夢了。」我用手蓋住了表麵，不再看那係統煩人的消息。
「瓦倫納。」我把身體轉向001，問道，「你在想什麼？」
「不知道。」001回答道，「思緒好混亂。」
一個機器人說思緒混亂本來就是件奇怪的事，但我還是安慰道：「你會適應的。」
「人類……發呆的時候會想什麼？」
001好像把我問倒了，我好像很久都沒有發呆過了，很多東西會占據我的大腦，但我還是努力思考了一會兒後，回答它：「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應該會像一些讓自己高興的事吧。」
「那，什麼是高興？」
「……」
高興嗎？我應該很快就能回答出來的，和母親學習AI是高興，和父親討論宇宙也應該是高興，得到他們的認可也應該是高興才對，但我為什麼說不出口。憋了許久，最終我也隻是說了一句我「不知道」。
剛擁有自我意識和情緒的001似乎對人類的一切情感都很感興趣，它問了我好多的問題，我都盡量回答了，隻是我自己也不知道這樣讓它快速掌握人類情感到底合適不合適。
最後我聽到它問：「凱特是怎樣的人？」
「em，不知道，你覺得呢？」我反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