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離鄉（1 / 2）
林顏喝了一點酒，對著門口的鐵匠碎碎念著。
「梁叔，大家都說你以前是逃兵，我從來不信。打你來這林家村起，我就認你是一口唾沫一個釘的好漢子，打小起我就盼著長大能和你一樣，有一身用不完的力氣，上了戰場好把那鳥人般的胡寇頭給狠狠地擰下來當球踢。」
門口的鐵匠好像聽見了，手上的活卻沒慢下來，重重的錘頭被掄得邦響，砸在那還未成形狀的鐵上，焠了火的鐵被砸得向外冒著火星子像是在求饒。
鐵匠沖著屋裡喝悶酒的林顏吼著，好像生怕他聽不見似的，「小兔崽子 ，他們說的一點不錯，我是逃兵來著，我不覺得丟人。上戰場前我和你小子一樣，天不怕地不怕想學個薛仁貴一人騎當先，十人來十人死，百人來百人死，使得非千人不敢前。再不濟也學個羅成，在兩軍交戰取敵將首級如探囊取物。要威風凜凜，要八麵威風。可上了戰場，也不怕丟人，我他娘的腿軟得要人扶著才站的住。任我有這一幫子力氣，沒那殺人的膽量不過是荊軻刺秦旁空有其表的秦舞陽。你小子從小我看到大的，你小子別說提刀殺人，你怕是見到那場景就得嚇尿了。要我說，這兵不必去了，學我找個地方躲起來。」
林顏聽著鐵匠帶著十分有七八分嘲諷的話，卻沒有半分生氣因為他心裡門清這是鐵匠在用自己的方式勸自己別去當兵，說白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因此，他什麼也沒說隻是再喝了一口酒。
當兵啊，兵荒馬亂的時候，建功立業不如見閻王的可能大。
林顏沒有接鐵匠的話茬，他一言不發地喝著悶酒，鐵匠回頭看了他一眼便繼續打著鐵。就這樣，兩個人沉默著，屋裡隻有打鐵聲不停地響……
過了好一陣，鐵匠打破了這沉默，「小子，去端盆水來。」
林顏也不囉嗦，疾步去了屋內端了盆水給了鐵匠。鐵匠接過水，不帶半點停頓地把水潑向打完的鐵。
哧-------
剛打完形狀的鐵還沒從火海的高溫中回過神，就被當頭潑了盆水，哧的一聲像在痛苦的哀嚎。
從鐵上冒起的霧氣瞬間彌漫開來，沒多久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成了。」鐵匠接過林顏手裡遞來的酒，不以為然地說著。一邊的林顏可是滿臉的喜悅，喝酒時少年臉上的迷茫被覆蓋得沒了沒點痕跡。
林顏迫不及待地從滅了火的火爐上拿起那打造好的鐵劍，劍柄上遺留的餘熱都不顧及。
鐵劍還未開刃卻已經有了鋒利的樣子，林顏拿著鐵劍不住地端詳，看的好像不是劍，好像是自己仗劍殺敵受人敬仰的未來。
鐵匠喝著酒看著林顏的樣子，沒好氣地給了林顏的頭一腦瓜，「瞧你那點出息，就你這樣子這輩子也不可能有拜將軍的日子。趕緊，給這劍取個名別耽誤了我開刃。」
林顏被打了腦瓜臉上的欣喜卻不減半分，全然沒把鐵匠的話放在心上。不過，這一腦瓜也讓他回過神來，意識要給寶劍取名這回事。
自古寶劍得名方出鋒，這是舊事的規矩。不過取名這回事，林顏早就想好了，所以幾乎本能地報出了劍的名字：「梁叔，劍名苦寒。」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苦寒，這名字不錯，你小子。」鐵匠念叨著林顏取的劍名，有些刮目地看了林顏。接著便從林顏戀戀不舍的手上奪過了劍，走向一旁的磨刀石準備開刃。
「小子，我屋裡有件東西，本來想留一輩子的，你要走了，送你了。怎麼說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一口一個梁叔喊著，總不能讓你喊得吃虧。東西在我那張八仙桌下幾塊磚裡麵，」鐵匠背著聲對著林顏說話，林顏眼尖看見了鐵匠說話時身子有些抖。林顏想張嘴問些什麼，又想到了什麼最後什麼也沒說，轉身往屋裡走去。
屋裡那張八仙桌就擺在那，林顏看著有點感觸起來。梁叔以前打鐵有個習慣，打鐵前愛在這張八仙桌上泡一壺茶，打完鐵再回來喝茶解乏。他小時候就愛趁梁叔打鐵的時候爬上這張桌子，往泡著茶的杯子撒上一泡尿。等梁叔回來喝上一口，那味道絕了。
那時候林家村常有一景，一個中年人追著一個小屁孩跑，邊跑邊罵娘。後來沒了，因為梁叔受不了了，乾脆把這泡茶的習慣戒了，畢竟帶著尿騷味的茶他不敢喝連杯子都不好洗。
想到這一茬，林顏笑了起來，不過笑著笑著眼睛有點紅了。
記得自己以前被梁叔抓到的時候，梁叔問他父母的姓名，那架勢有不把他家拆了不罷休的意思。不過當他說出自己是個孤兒的時候，梁叔一下就心軟了給了自己幾個大腦瓜就把他放了。後來還讓自己給他打鐵打下手，施了他碗飯。也正是因為梁叔的緣故沒讓他變成過街老鼠的鄉痞，還教了他點學問和本事。
林顏擦擦眼睛，不想讓眼睛裡的尿掉在桌子上。他俯下身子，趴在地上觀察著地下的幾塊磚頭，發現有一排磚頭之間留著縫。他把手指插進了縫裡，費了好大的勁才把磚頭抬了起來，帶著十分的好奇看向磚頭下的東西。
那是一柄槍矛形狀的東西，上麵蓋著一塊黑布。這更讓林顏好奇和不解了。
據他的了解，梁叔打的東西要是好從來都是大大方方地擺在門口的兵器架上的·，要是打的不好的更是以極低地價格賣了，從來沒有藏著東西不示人的。
帶著不解林顏下手扌莫向了被黑布蓋著的那件東西，剛一用力他便覺得不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