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離鄉（2 / 2）
他也算從小跟著梁叔打鐵長大的，身上的力氣比起一般人大得可不是一星半點，可他剛一上手那東西的重量差點沒給他人掀翻了。
我了個乖乖，這東西絕不是是給一般人用的，梁叔還真瞧得起他。
林顏這麼想著，雙腳紮了個規矩的馬步，用上了吃奶的力氣終於把這東西從磚頭下抬了上來。可剛上來，林顏就暗叫了聲不妙，手一鬆東西便掉到了地上。
「Duang」，回盪起低沉卻又清澈的聲音。
這Duang的一聲，林顏就知道這東西的不一般。他從小跟著梁叔見識了不少鐵石，可他見過最好的鐵塊打出的鐵器撞擊的聲音也比不上剛剛這一聲。
這東西用得是什麼鐵料打的啊？怕是隻有官家嚴控的鐵料才能打造從來的吧。可這類東西隻給大唐最好的軍隊將士打造兵器用的。
想到這裡，林顏的嘴巴就合不上了。
梁叔以前是四玄大軍的將士！
念頭一出，林顏身體就像是被巨石塞住了一樣，把心逼到了嗓子眼，連話都講不出一句，五感更是被封閉了，隻有滿腦子的震撼。
估計是聽見了屋內的巨響，梁叔回過頭來看見了林顏目瞪口呆的這一幕，沒好氣地說：「小子，沒見過世麵那樣。猜到東西的來路了？」
林顏回過神，像看怪物似的看梁叔，記憶中梁叔的形象都有些陌生了。
四玄大軍，那可是大唐的精銳，將士直屬聖上。每個將士的地位不比小縣城的縣令來得低，戰時更是百無禁忌的存在。
梁叔走了過來，一把掀開了那東西蓋著的黑布，顯現出它該有的模樣。
是一柄長槍，槍身漆黑如夜，槍尖無比的鋒利透露著令人膽寒的鋒芒，都不用去上手擺弄看著就知道是一柄難得的好兵器。
梁叔一手便把長槍從地上拿了起來，推到了林顏麵前，林顏趕緊伸手去接。槍還好是立著的，不然他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住這一下。
「小子，不用這樣看著我。這槍確實是來自四玄軍士的，但不是我的。以前我也當過兵，雖然我是個逃兵，但和我一起去的一個發小卻是牛氣當上了四玄軍的百夫長。後來他死了，我去替他收屍，這是他唯一的遺物。按大唐的律令，這槍本該歸還四玄軍的，但這是我發小唯一的遺物，我想留著所以帶著這東西躲到了這裡。現在嘛，過了大半輩子了這東西我也留夠了，你算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你要去當兵，我攔不住。送你這柄長槍，是希望你有柄好兵器在戰場上活得久點。你放心，這東西我重新打造過，除非是打鐵出身的，一般人是認不出來自四玄軍的。這東西給你，我隻有一個要求，你別像我一樣當逃兵，畢竟他的前任主人可是四玄軍的百夫長。」
說完梁叔擺了擺手，繼續回到門口的磨刀石前替苦寒劍開刃。
林顏握著長槍，五味雜陳，他本來想拒絕梁叔的。倒不是怕自己辱了這柄好槍，而是聽到梁叔說這槍是他用來以物思人的他不想接了槍，讓梁叔念舊人的時候連東西都沒了。但看見梁叔擺手的動作，林顏拒絕的話還是沒開口。因為據他這麼多年的了解，凡是梁叔擺手就代表著他意已決，不再更改，那便多說無益了。
………
林家村口，林顏站在鄉長的旁邊，和他同站著的還有幾個來自附近村莊的青年。不過他在人群中一眼看去就顯得尤為紮眼，因為他背著蓋著黑布的長槍站得都有些艱難。不過他一點都不難受，他用過長槍練手，若是自己全力用槍雖然槍重但也夠用上一炷香的功夫的。這一炷香的時間，自己憑長槍之力加上梁叔從小教過自己的幾手功夫，他好像已經看到了自己上陣殺敵的樣子。
鄉長點了人頭，帶著他們這一幫人朝著縣城走了，而在那邊有來接收新兵的將軍。
林顏最後看了看這他從小待著的林家村，眼前冒出了兩個人的樣子。一個是如他父親般的梁叔，本來他想讓梁叔送他一程的，但梁叔說他見不得離別就不來了。想到這裡林顏就有點失落，但他也沒有太失落因為他怕若是梁叔真的來送他，他會眼裡又尿尿了。
想完了梁叔，他的眼睛看向了林家村的後山。
在那後山有條小河，那裡有戶人家，人家不大就隻有一對母女。若是早幾個時辰說不定那戶人家的女兒會在小河前洗衣服，那戶人家的女兒很漂亮，算是林顏見過最漂亮的。
至於原因嘛，那是因為他自己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他說不上來什麼叫喜歡，大概就是從前沒飯吃的時候吃了人家姑娘的一碗飯。後來，就經常去找那個姑娘討飯吃，把姑娘討得都怕了，見到他就躲。可他沒有和那個姑娘說，他其實不是想找她討飯吃，他隻是想呆在她旁邊，沒飯吃也好。可他沒機會說了，不過有機會他也不敢說的。現在他要離開了，也不知道那個姑娘會不會記得他，記得那個纏著她討飯吃的男孩。不過他會記得她的，記得那個叫做方旖的好看的不得了笑起來眼角彎起來像月牙兒的小姑娘。等打完仗了，如果他沒死在戰場上，他會帶著攢下好多好多的軍餉回來請方旖吃飯的，吃一輩子也行。
就這樣想著，林顏帶著一點點甜咧開了嘴角，而他腳步不停跟著大部隊向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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