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樹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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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早努力憋住,才不至於讓自己錯愕到要回頭看一眼。

這就是年級第一的特權嗎?

她就沒見人跟老師這麼理直氣壯地講過話,說句身份倒置都不為過。

果不其然,那老師瞬間來了脾氣——

「走走走走,出去!」

中年男人趕人如趕鴨,再不看原也,抄起桌上的茶水杯就要離位。

原也為讓他,被迫後退兩步。

春早不知情,直起身剛要走,肩胛處突地被撞了一下。

力道雖不大,但對重心還沒完全放穩的她來說,足以往前微一趔趄。

她扶住桌緣,吃驚回頭,對上同時轉身查探的男生。

他眼底閃過一瞬波動,很快平息。

「不好意思。」他低聲道。

春早忙說「沒事」,接而跳開視線。

餘光裡白影一閃,男生已快步離開辦公室,姿態決絕,又若無其事。

春早才剛適應室溫的胳膊再度雞皮疙瘩蔓延,她捉著光裸的小臂,也朝外走。

才出門框,她又看到了原也,他並沒有回教室,而是立在門邊。

正奇怪著,他忽然叫住她,更為正式地表達歉意:「抱歉,剛剛撞到你。」

原來是在等她。

春早莫名緊張起來,還是跟早上不一樣的緊張。

那會有桌子作為隔斷,無需直麵原也略有壓迫感的身形。

她也沒有偷聽他跟老師的談話,吃到一些她本不應該觸碰的瓜。

忐忑感無限膨大,不停擠壓著心髒,春早故作平靜,生硬地重復著差不多的話:「沒事的,真不要緊。」

他又問:「你上來交作業?」

「嗯,」春早頷首:「英語作業。」

大概推測出她是英語課代表,男生不再多言,隻說:「回班嗎?」

春早「啊?」一聲,後覺他是在問要不要一起下樓,點頭應好。

他們所在的高二年級總共十六個班,文理科比例1:3,一二三班是尖刀班,其餘都是平行班,原也在一班,春早在三班,教室挨得很近,可以順道同行。

這一路走得很是沉寂,仿佛在復製粘貼早晨餐桌上的社交酷刑,春早雙手垂在身側,微微捏緊了手指。

期間不是沒想過主動找話,開口問對方一句:

「我好像聽見你說不參加什麼,是奧數競賽嗎?」——以此彰顯自己隻是一位誤入是非地的無辜聽眾,但又覺得多管閒事。他們的關係還沒有熟悉至此,遂作罷。

宜中的教學樓俯瞰近正方形,四麵通達,兩旁是衛生間和開水房,而教室區域穿插了左中右三條樓梯,用於分流。

春早與原也從中間樓道下來,到達一層,左拐便是三班,班號再往前順延,原也班級的位置在最邊上。

三班是文科實驗班,女生居多。

所以擁有一定校內知名度的原也出現在走廊時,班裡不少人揚起了腦袋,跟瞥見新鮮白菜的鵝群一樣。

他跟著春早停在三班前門。

刑滿獲釋,春早馬不停蹄道別:「我先進去了。」

想想又小聲補上:「拜拜。」

「好。」男生微笑應聲,抬足離開。

剛一進門,春早就被人挾住脖子,險些踉蹌,她回頭找罪魁禍首:「你乾嘛?」

童越的胳膊還架在她肩上:「剛剛跟你說話的!who?是原也吧?」

「好像是吧。」春早格開她手臂,往自己座位走。

「什麼好像是吧,」童越亦步亦趨緊追不舍,聲音分貝唯恐天下不亂:「你倆剛才分明走在一塊兒啊。」

八卦群眾的目光紛紛往這邊聚攏。

春早逃回座位,童越一屁股坐到她同桌的空椅子上,擺明要不死不休。

春早不得已嘆氣:「你小點聲,我就告訴你。」

童越手動給嘴巴上拉鏈,氣若遊絲:「從實招來,你怎麼和他認識的?」

春早整理著桌上的:「我住的那個房子,之前的高三姐姐不是走了麼,然後……」她斜去一眼。

童越秒懂:「新搬來的是原也?」

春早點頭,再點頭。

童越霎時化身嚶嚶怪:「今晚我可以睡你家嗎?」

春早:「……」

童越自然未能如願,且不說她父母是否介意她夜不歸宿,春早媽媽這一關卡的難度就不低。她對春早這位朋友的態度始終是觀望和存疑,即使兩個女孩打從小學就玩在一起。

她覺得童越太過「鬧騰」,成績也就馬馬虎虎,實在算不上交友首選。

春早對她的功利心無法苟同,說她這人實際到無聊。

下午回到家,春早再沒見到原也。

晚餐時分,男生也未現身,門扉緊閉。

春初珍瞧著一桌拿手好菜唉聲嘆氣:「這小孩怎麼神出鬼沒的,虧我還幫他帶了飯。」

春早瞟眼隔壁,回自己屋裡包書。

春早包書的方式很原始。

她挑選了一些馬卡龍色係的純色紙張,每種顏色對應一門課程,而後攤書對照,定點劃線,框出範圍,再用美工刀剪下,精準無誤地封住四角,提上科目名字與姓名,就算完成一本。

春早有條不紊地為課本裁製新衣,春初珍則在自己的臥室裡刷抖音,不時有魔性背景音入耳,外加女人壓低的笑聲。

不知過了多久,鐵門作響,春初珍迎出去問話,無外乎「去哪了」、「吃沒吃」之類的關心,男生一一予以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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