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煙無痕(2 / 2)
他不去理會,更不去止血,任由肩頭的鮮血流出,直接淩空向著容禮叩首拜下:「屬下擅自停手,還請大人降罪。」
他如是說著,但即便是蒼白的臉色,都無法遮掩他驚恐的神情。
顯然,在他看來,哪怕是自斷一臂,都沒有把握打消容禮的怒火,心中的情緒依舊是忐忑而又壓抑。
「也罷,便留你一命。」
容禮稍稍一頓,也不去轉身看他,就直接回頭看向沐若瀾。
可就在他側身的一瞬,卻忽然猛地轉頭看向了天盜,就連沐若瀾都目光一閃,凝重的看了過來。
那天盜剛剛歡喜的抬頭,但見到容禮目光看來,神情就僵硬了起來,心中更是被莫大的恐懼所代替。
「大,大人,為什麼?」
他不敢相信,容禮居然是要出爾反爾?
幾乎是出於本能,他身上的威勢就提了起來,時刻警惕著容禮可能的舉動,甚至還在暗自計劃著逃亡的路線。
「別看了,他不是在看你。」
這時,一道漠然的聲音,從他的身後詭異傳來。
與此同時,還有一柄大刀落下,隨著陰風貼在了他的脖頸旁邊。
刀刃相距他的皮膚還有寸餘距離,但僅僅隻是刀鋒之上的殺機,就叫他的皮肉被鋒銳劃開,溢出點滴溫熱的鮮血。
登時,一股讓他生不出抵抗的寒意,從心底瘋狂的洶湧滋生出來,宛如決堤了的洪水般咆哮不休。
這一刻,他直感覺自己被黑暗,和一股滔天的殺機所吞噬。
他費力的張大了嘴巴,想要說些什麼,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甚至連他對自身肉體的掌控,都在變得艱難和薄弱。
隻是如此,他並沒有感覺到不適,反而還有一種詭異的解脫,仿佛黑暗和死亡才是他真正的歸途。
「這是你的劫。」
他身後再次傳來聲音,聽在耳中卻有些幽遠。
一瞬,他心神恍惚。
緊接著,便是一股沉沉的睡意襲來,使得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讓頭顱沉沉的向下重重砸去。
目光朦朧間,他模糊的看到了一具無頭的屍體。
屍體跪在地上,肩頭還放著一把幽黑的大刀,後麵有人影靜默而立,頭上飄盪著紫色的長發,眸中閃爍著淡淡的妖異。
那一縷妖異的光華,最終定格在了他眼中熄滅的神采。
天盜身死。
簡單,而又出人意料。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刀身上,以及持刀的黑衣人影,還有他飄逸的紫發,和冷然眸中的妖異。
容禮淡漠的臉上,甚至都出現了些許凝重。
沐若瀾則是暗自防備,不知來人是敵是友。
或許情況出現的太過詭異,誰也沒有注意得到,一旁踏立的醉癲狂,都不知在何時,少見的張大了嘴巴。
夢紅塵目光怔怔,竟是有些出神,唯有禍蒼生戰意盎然,仿佛見到了難得的獵物,身上有些蠢蠢欲動。
君弈嘴角一勾,卻是露出了一抹溫潤的笑意。
「道尊初期?」
容禮盯著來人,言語中有些怪異:「你是何人?」
他沒有冒然出手,說起來甚至有些可笑,他堂堂尊聖後期的強者,竟在眼前人影的身上感覺到了危險。
不,或者準確的來說,危險來自於那把刀。
它仿佛是自己的劫,讓他心悸。
不過來人目光輕顫,卻並沒有去看他,而是閃動著妖異的光華,看向了一旁踏立的君弈等人。
下一刻,在眾人怪異的目光下,來人臉上露出了乾澀的笑容,似是許久都沒有笑過了般有些牽強。
但即便如此,眾人依舊能感覺得到,他發自內心的喜悅。
「公子。」
人影長發一盪,垂著紫目就向著君弈見禮。
頓時,眾人神情一呆。
不過君弈臉上的笑容,卻是更加濃鬱了一些。
他看著人影,止不住的輕輕點頭,眼睛裡又有些心疼,口中溫和的傳出聲音:「歡迎回來,這幾年你受苦了。」
「無痕。」
此言入耳,人影堅定的身軀,竟隱晦的輕顫了一瞬。
他身上的冰冷,以及讓人不適的僵硬,都似冰雪般消融了開來,仿佛終於踏出了黑暗,見到了黎明的曙光。
沒錯,此人正是許久沒有消息的煙無痕。
在他的身後,還有一道細微的黑色裂痕,正在徐徐的扭曲閉合起來。
即便隻有不多的一絲,卻依舊能讓人感受到其中的可怕,尤其是內中似有若無的森白,更讓人毛骨悚然。
強橫如容禮,也不敢貿然探測。
他忌憚煙無痕,有極大的原因便是在此。
因為其居然能夠從中安然的走出來,著實不可思議。
不過隨著漆黑裂痕的消失,內中的陰森冷氣也逐漸散去,容禮對煙無痕的忌憚,也漸漸的壓了下來。
無他,煙無痕再強,也不過是道尊初期。
即便他手中的黑刀是頂尖聖器,難道還能將自己斬於刀下不成?
畢竟,他可是實打實的尊聖後期,甚至半隻腳都邁入了賢聖境界,全身的靈力都幾乎化作了聖力,根本不可與尋常武者相提並論。
「你很古怪。」
容禮沒有焦距的瞳孔,正對著前方的煙無痕,口中淡淡的說道:「但你不該出手,他即便犯了錯,也應該死在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