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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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氣已經十分溫暖,路邊上,禾苗青青,樹木翠綠。才下過雨,陽光柔和,清澄的天邊,一抹青藍泛著絲緞般的光。

妤坐在車窗邊上,手撩著細竹簾,目不轉睛地望著車外。

隻見遠處竦峙著黛色的山巒,一群鳥兒從空中飛過,羽毛雪白。

「知道那是什麼鳥麼?」母親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妤回頭,看看母親微笑的麵容,抿抿唇角:「知道,是鷺鳥。」

說罷,她繼續望著外麵。

馬車繼續向前,走了十餘裡,風有些變了,涼涼的,有些濕潤,帶著些鹹腥的味道。

妤隱隱聽到一些浩瀚的聲音,好像秋天裡,風吹過田野的麥浪。待路旁一片嶙峋的石山轉過,麵前忽而變得空曠。

水麵無邊無際,與蒼穹相接,陽光下,水與天,俱是漂亮的澄藍色。

妤又吃驚又高興:「母親,那就是大海麼?」

母親望著外麵,亦是好奇,正要說話,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父親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妤,你不是要看海麼?」

妤高興地應了一聲,不顧母親叫她添衣的話語,撩開車幃就鑽下去。

父親一身素淡的青袍,兩袖鼓著海風,飄然俊逸。見妤出來,笑了笑,一把將她抱起,放在路邊的一塊岩石上。

站得高,看得遠。

妤一邊扶著父親的手一邊眺望,眉目俏麗的小臉上,又是緊張又是興奮。碧波卷起層層疊疊的白浪,一片一片地拍在礁石和灘塗上,景觀奇異。她站在岩石上,好像自己就要像那些白鷺一樣飛起來。

「快下來。」母親看到他們這樣,忙道,「妤方才還出了一身汗,風這樣大,著涼可如何是好?」

父親看看回頭都舍不得的妤,笑道:「不妨事,讓她再望一會,」

母親嗔他一眼,又連聲催促。妤終於還是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回到車上。

「母親。」馬車再度啟程的時候,妤好奇地問她,「父親不是刺史麼?你不是說刺史是去城裡的麼?如今怎會來了鄉野之中?」

母親微笑道。「你父親在武威有故人,順道來看看。」

妤了然頷首。

母親扌莫扌莫她的頭,望向窗外。道路在前方拐了個彎,前車上,妤的父親身影如鬆。母親似乎在回憶什麼,雙目深遠。

道路往前,漁民的屋舍和村莊時而出現。

見到有人的時候,從人都上前想問,得到的回答卻都是搖頭。

「如何?」再次停下來歇息的時候,蔡纓問謝臻。

謝臻苦笑地搖頭:「都不知道。」

蔡纓嘆口氣,埋怨道:「原本有路你不走,偏要繞,如今可好,迷路了。」

謝臻示意她低聲,朝東張西望的妤那邊使使眼色,一笑:「她不是想看大海麼?」

蔡纓望著他,笑意盡是溫柔。

許多年了。

她望向後方,來時的路迤邐在山岬和樹木之間,就像自己與謝臻一路走過的日子那樣。

武威。蔡纓的心裡念著這個名字,想起多年前那個女子的身影,心中又不禁悵然。自己與謝臻,如今雖有了女兒,可有的時候,他看到一些舊物,會凝視出神。

蔡纓常常想,對於謝臻而言,他最想生兒育女,攜手此生的人,其實並不是她吧?

而他多年來,終於來了一次武威,可是為了完成再見她一麵的夙願?

「哦!你說武公啊!」這時,路旁一位與從人交談的老漁夫如同恍然大悟,笑嗬嗬地說,「知道知道,武公有鹽場,甄夫人會治病,都是好人哪。不過幾位公台走錯路了,他們在鄰縣,此路過去,還得再走三十裡呢!」

武威郡的風光人情,全不同於京城,也不同於潁川。

車輪碾過細沙鋪就的道路,謝臻望著蒼莽的原野和大海,思緒漸起。

他想起幼時,那個總粘著自己出去玩的女童,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再嬌氣。她敢一個人出門遠行,見到自己,也不再委屈地訴說父母不在,她一個人怕黑怕孤獨;她興奮地望著他,告訴他山中有哪些奇異的藥材,什麼野獸很溫和,什麼野獸很暴躁。

有時候,謝臻很惱姚虔。是他把馥之帶走,讓他失去了最珍愛的玩伴,等他一心要將她找回來,卻發現她的心裡已經有了別人……

謝臻望著路旁如畫卷般展開的海景,這是她和那人生活的地方。

武氏,武威侯的武。這姓氏取得又懶又意味深長。

謝臻覺得有趣,他不能姓顧,也不願姓王麼?

十年了,他們二人在這裡,過得如何?

妤望見竹林盡頭那座宅院的時候,天色已經晦暗了。

從人去敲門,等了好一會,才有一個仆人出來開門。

「主人都不在呢。」那仆人不好意思地說,「夫人到鄰縣行醫,主公陪著去了,小公子和小女君都寄在了別人家裡。」

從人道:「如此。我家主人與貴家主人是就有,這麼晚的天,可否借宿?」

那仆人看看他身後,露出為難的神色:「這……」

「不必了。」謝臻在車上道,「來路上有鄉邑,我等去借宿便是。」

仆人一臉歉意,道:「公台不若留下名姓,主公回來,小人也好稟報。」

謝臻笑笑:「你家主公何時歸來?」

「後日。」仆人道,「快的話,也許明日。」

謝臻頷首:「我且往別處,待得住下,自當會再來。」

仆人連聲應下。

妤望見竹林盡頭那座宅院的時候,天色已經晦暗了。

從人去敲門,等了好一會,才有一個仆人出來開門。

「主人都不在呢。」那仆人不好意思地說,「夫人到鄰縣行醫,主公陪著去了,小公子和小女君都寄在了別人家裡。」

從人道:「如此。我家主人與貴家主人是舊友,如今已是午後,折返不便,不知莊內可否借宿?」

那仆人看看他身後,露出為難的神色:「這……」

「不必了。」謝臻在車上道,「來路上有鄉邑,我等去借宿便是。」

仆人一臉歉意,道:「公台不若留下名姓,主公回來,小人也好稟報。」

謝臻笑笑:「你家主公何時歸來?」

「後日。」仆人道,「快的話,也許明日。」

謝臻頷首:「我姓謝,今日且往別處,待得住下,自當會再來。」

仆人連聲應下。

一行人沿著原路返回。鄉野之地,村舍並不多。不過幸好,三裡外的鄉塾有空廂房。鄉人淳樸,聽說他們是遠道而來拜訪武公一家的,熱情招待。

掌管鄉塾的先生姓張,是一位年已六十的老人,曾做過本縣的縣丞,致仕回鄉之後,熱心庠序,教鄉中子弟識字誦文。

「足下是京城人士?」交談時,他問謝臻。

謝臻頷首:「正是,不知先生何以得知?」

張先生撫須笑道:「叟見足下氣度出眾,便首先想到京城。」

「如此。」謝臻微笑,並不多說。

「足下要尋武公,還須等上兩日。」張先生繼續道,「不過他的兒女都在老叟家中,足下……」

「先生!」他話沒說外,外麵一個僮仆突然闖進來打斷,急急道,「不好啦先生!阿皓又去爬樹,下不來了!」

張先生陡然變色,忙朝謝臻一揖:「叟去去就來!」說罷,快步出門。

「母親,」妤扯扯蔡纓的袖子,仰頭好奇地問,「為何要爬樹?母親不是說爬樹不好麼?」

蔡纓與謝臻對視一眼,謝臻笑笑,道:「我去看看。」說罷,也跟著出門。

鄉塾外麵,有溪水小橋,樹林環抱。

時值初夏,許多果物已經長成。謝臻循聲望去,隻見一棵高大的櫻桃樹下,圍著好幾個小童,而樹上,一個十歲大的孩子攀在枝椏上。

樹下的小童們嘰嘰喳喳,不住地給他出主意:「阿皓,左邊!左邊結實!」

「右邊!右邊挪一下!」

「阿皓你跳下來,我們接住你!」

「住口住口!」張先生嗬斥道,指著樹上,「武皓!別動,等人拿梯子!」

武皓?謝臻聽到這個名字,不禁將那男孩細看。

時近黃昏,太陽光燦燦的。那個叫武皓的男童生得劍眉大眼,在樹上左看右看,模樣十分神氣。

「兄長……」一個四五歲的小女童立在樹下,像是十分著急,小臉上淚水汪汪。

「別怕!」男童笑嘻嘻地在樹上摘了一把櫻桃,朝她拋去,「接著!」

女童立刻止住哭泣,伸手去接。

「武皓!」張先生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你不要命了?!」

「先生!」這時,僮仆匆匆跑來,哭喪著臉,「鄰鄉明日祭祀,梯子被接走了!」

張先生一驚,正要說話,卻聽一個聲音傳來;「此事,可交與某。」

他看去,卻見謝臻已經走到了樹下。

「小童,勿動。」謝臻看看樹上的皓

,兩手抓住樹乾,三兩下就蹬了上去。

「來。」他向武皓伸出一隻手。

皓看著他,猶豫了一下,片刻,也朝他伸出手。

謝臻扶著他,道:「往下,踩左邊那處……別怕,嗯,再踩右邊……」

皓小心翼翼,沒多久,果然慢慢地下了來。

最後一下子,謝臻首先落地,將他抱了下來。

「兄長!」女童歡喜地跑上去。

皓沖她笑笑,卻抬頭睜大眼睛望著謝臻。即便他是個小童,也知道麵前這個人生得真好看,很俊俏。別人也說父親俊俏,但是此人是另一種俊俏,嗯……像廟宮神仙畫裡麵那些俊美飄逸的神仙。

「武皓,該說什麼?」張先生咳了一聲,沒好氣地說。

皓這才反應過來,學著大人的樣子,鄭重地向謝臻一禮:「多謝恩人。」

旁邊的女童望著他,也學著他的樣子行禮,奶聲奶氣:「多謝恩人。」

謝臻哭笑不得。

他看向女童,問:「你叫什麼名字?」

「武玥。」女童脆生生地答道,望著他,有些羞怯。

謝臻看著女童的眉眼,柔婉細膩,有幾分舊時的影子。

「武玥。」謝臻緩緩重復著,又看看男童,「武皓。」

「這是你們父母的舊友,今日本是要到你們家中做客,不料無人,隻好來了此處。」張先生撫須笑道,「倒是正好。」

舊友?皓看看他,又看看麵帶笑容的謝臻,登時訝然。

「母親,有櫻桃……」一個輕輕的聲音傳入耳中,武皓轉頭,卻見不遠處,立著一名女子,一個粉衣白裙的女童跟在她身旁,水靈靈的雙目看著他們。

皓眉間一揚。

夜晚,鮮艷的櫻桃在案上堆了滿盤。

謝臻與張先生對弈,蔡纓在為張先生的一張老琴調試琴弦。三個小童則圍著櫻桃,大快朵頤。

「你從京城來?」武皓一邊將櫻桃放在嘴裡,一邊問妤。

「嗯。」妤點點頭。

「兄長,京城在何處?」玥好奇地問。

皓也不知道,隻聽說那是很遠很遠的地方,遠得父親和母親都從未提過。

「你父母認得我父母?」皓問。

妤點點頭,道:「他們說認得。」說罷,她想了想,道,「你們這裡離海真近。」

「海?」皓點頭,「近。」

「你們常去看海麼?」妤問。

「常去。」皓吐出一顆櫻桃核,道,「不僅看,還能下海玩。我父親有鹽場,天熱的時候,他都會帶我們去海裡玩。」

「哦?」妤睜大眼睛,頓生羨慕。

皓見她有興趣,也來了勁:「我們這裡往東二十裡就有一片海,日出的時候可好看了!」

「日出?」妤想到去年父親曾帶她登高觀日出,霧氣雲海,十分好看;這真正的海上……

「想看麼?」皓問。

妤點點頭:「想看。」

皓皺皺眉毛,道:「可我父親不知何時才回,要是我母親又去了別處,他們在外麵拖個四五日,你們還在這裡等麼?」

妤一愣,被勾起的心瞬間墜了下去。

「那……」她咬咬唇。

皓目光一閃,正要開口,這時,張先生的聲音道:「武皓,你母親吩咐你兄妹早睡,時辰到了。」

「再坐一會。」皓說。

張先生瞥瞥他:「你還想你父親帶你下海麼?」

皓的臉色一變,吐吐舌頭,隻得起身,帶著玥去向張先生和客人行禮。

「要歇息了?」謝臻看著他們,微笑道。

「嗯。」皓不情願地說。

「去吧。」謝臻聲音溫和。

皓帶著玥向他一禮,又向蔡纓一禮,退下堂去。

妤眼巴巴地望著他們,卻見皓快出門的時候,忽然回頭,朝她展開一個巴掌。

妤愣了一下,片刻,目光恍然一亮。

夜晚,月朗星稀。

謝臻立在窗前,看著外麵的月光,佇立良久。

「想什麼?」蔡纓走過來,輕聲問道。

謝臻回頭,看她衣衫單薄,從椸上拿過一件外衣來給她披上。

蔡纓笑笑,依偎著他。

「妤睡了?」謝臻問。

「嗯。」蔡纓瞥瞥身後,妤在榻上睡得正熟,身體微微蜷著,像隻小貓。

謝臻莞爾,摟過蔡纓,不說話。

「你在想他們麼?」過了會,蔡纓問。

謝臻知道「他們」指的是誰,微微頷首。

蔡纓望著空中的月光,沉默了一會,緩緩道:「元德,我一直在想,若是當年武威侯真的故去了,你與她會如何?」

謝臻詫異,看向她。

蔡纓繼續說下去:「你曾說你會照顧我,可也許不是這般照顧。對麼?」

「纓……」謝臻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卻覺得無從開口。

她說的話,不無道理。

當年,他也惱自己。自己的書的確是讀得太多了,奉行什麼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如果他任性一些,不講理一些,事情會不會是另一個樣子……

謝臻深深地呼吸一口氣,不禁苦笑。

從前,他曾經被這些想法折磨不已,隻是時日如流水,有些執念,也會被沖淡。

蔡纓見他不語,心不禁慢慢沉下。她握住謝臻的手,想掰開,謝臻卻一點不放鬆。

「纓,你看他們的那雙兒女,如何?」

蔡纓回憶起方才那兩個孩童的樣子,片刻,淡淡道:「甚好。」

謝臻不在意她話裡的情緒,道:「我和她,幼年時也這樣。我們兩家鄰近,後門外有杏樹。每到杏子成熟之時,我們就偷偷去采,我爬樹,她接果。」說著,他苦笑,「可是後來,我們再也不曾這樣。她父母故去,被叔父收養,我則被送入學塾。」

他看著蔡纓:「我總覺得是她變了,可後來想想,並非如此。纓,她要的,一直是那個敢上樹摘杏子給她吃的人,可我後來再也做不到了。」

蔡纓怔怔的,好一會,低低道:「你能做到,你也很勇敢,什麼都不怕。」

謝臻苦笑,搖搖頭:「可她要的杏子,隻有顧昀才能摘到。」

蔡纓默然,心底百味雜陳,說不出是何滋味。

「纓,」謝臻將手擁著她,「過去的事就是過去,反正後來,我也找到了我的杏子。」

蔡纓抬頭。

謝臻彎著唇角,目光深深:「你和妤,都是上天賜我最好的杏子。」

蔡纓又羞又窘,望著他,仿佛回到他登門求親的時候。

「酸。」她眼底澀澀,卻低聲道,往他臂上掐一下。

謝臻笑起來,卻將手臂收得更緊。

月光在空中,如玉盤一般。地上,二人的身影映在銀霜之中,相依相偎……

燭火在燈盞上靜靜燃燒,馥之坐在案前,把帶回來幾位草藥一一分揀。

門推開,一個聲音道:「怎還在擺弄?」

馥之回頭,見顧昀正一邊解開外衣一邊走過來。

「反正無事,先揀揀也好。」馥之道。

顧昀敞著鬆垮的衣領,在她身旁坐下,看了看那些草藥,有些無奈:「從前他們在,你忙;如今他們不在,你也忙。」

馥之聽出他的不滿,看看他,啼笑皆非。

此番出門,她打算到近處大些的城邑之中去尋些藥材。一走許多日,從前,兩個孩子他們也會帶去。可是這次,顧昀說,不帶孩子去。

「還記得十年前,你我在做什麼?」那時他擁著馥之,低低道。

馥之回憶了一下,想起來。十年前的這個時候,他們還在長安,那個醫館裡麵,顧昀親口說喜歡她。

「此番出門,隻有你和我,像從前一樣。」顧昀低低道,目光裡滿是回憶和向往。

馥之亦是心動,答應下來。

皓和玥,對父母不帶他們出門是很不樂意的。不過顧昀在家中一向有威嚴,兩個小童敢怒不敢言。顧昀的考慮亦周全,家中的仆人對皓這樣的搗蛋鬼束手無策,於是,他就把孩子托付到了鄉塾之中,請嚴厲的張先生代為照管。

晚春初夏,氣候宜人,出行在外甚是愜意。

馥之與顧昀二人一路走走停停,遊山水,逛市集,仿若回到了從前剛來到武威時的逍遙日子。特別是夜裡入寢的時候,身旁沒了嚷著要聽故事或者不想睡覺的小人兒,二人竟覺得十分清閒。

馥之想起這幾日的耳鬢廝磨,溫存纏綿,耳根也不禁微微發熱。心底承認,二人時常獨處獨處,也是好的……

「他們都睡了麼?」馥之繼續揀著藥,問顧昀。

「嗯。」顧昀將一隻手環過馥之的月要,「方才遣人去問過了,他們已熟睡,明日再接回來。」

馥之頷首。

出遊雖快樂,可是二人畢竟為人父母,對孩子還是牽掛的。所以回程的時候,他們沒有耽擱,深夜才到家。

「張先生府中來了客人,」片刻,顧昀忽而道,「你知道是誰?」

馥之轉頭看他:「誰。」

顧昀目光深深:「謝臻。還有他的妻女。」

馥之訝然,隨即,神色驚喜:「真的?」

顧昀亦笑,微微頷首。

「我去吩咐家人,明日備酒肉。」馥之道,就要起身。

「急什麼。」顧昀一把將她拉著,「什麼時辰了,明日晨起再備也一樣。」

馥之想了想:「那……」話才出口,卻發現顧昀看著她,雙眸如墨。

「甫辰,」馥之訕訕,道,「他們頭一回來,又多年未見,總要張羅張羅。」

「嗯。」顧昀彎彎唇角,卻還是沒放手。

馥之覺得這人的脾氣,有時任性得很。遠的不說,就說近前,他居然會跟孩子爭睡在馥之身旁的位置。在此番出門之前,他就打算如果這幾日皓照顧玥照顧得好,就把他們放到隔壁去睡。

「真是個孩子。」馥之心裡卻不惱怒,捏捏他的鼻子。

顧昀輕哼一聲,笑笑,把頭埋在她的頸窩上。

緩緩的親口勿,帶著熱氣,漸漸往上。馥之摟著他的脖頸,柔柔地笑,低頭尋找那熱氣的來源。呼吸交纏流連,顧昀的手探入她的衣下,撫扌莫在細膩的肌膚上,如同引著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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