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下何人不通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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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正月初七,秦州治所成紀縣城。

秦鳳路新任經略使李彥仙帶著幾名屬將立在城門樓上,臉色凝重地目視同軍攻城兵卒緩緩撤回遠方的營地中。

大同伐夏之戰開始前,其人就從同夏兩國國力和應對戰爭的準備等方麵,做出了夏國肯定阻擋不住同軍攻擊的戰略判斷。

並建議川陝宣撫處置使張浚放棄聯夏抗同計劃,轉而趁夏國滅亡之際占領更多軍事要地,以盡量減少大宋在西北地帶戰略上的被動。

秦州遠離夏國邊境,又控扼同軍入蜀的通道,不可能參與這場滅夏盛宴。

李彥仙便趁著同軍伐夏之機調整秦州防務,以應對同軍滅夏之後的進攻。

但大同這麼快就滅掉了夏國,並立即重啟討宋之戰,還是有些出乎其人的預料。

隻是,此時再想這些有的沒的已經沒有意義了。

早在過年前,同軍就越過大散關攻入秦州,並於四天前圍住了成紀縣城。

同軍這次的動作很大,僅攻城部隊就動用了兩個半師萬餘人,期間還要跨越三百餘裡的敵戰區攻打城池,根本不可能做到掩人耳目。

所以,主持此戰的同軍將領劉舜仁就沒有想過要對秦州發起突襲。

大戰開始前,其人便命斥候不斷擴大情報遮蔽範圍,在拔除沿途敵軍據點進一步探清秦州宋軍實情的同時,也將同軍即將攻入秦州的意圖明確告知了秦州守將。

李彥仙雖然還沒有做好應戰準備,可也不會坐等同軍打上門來。

確認同軍已經即將攻入秦州後,其人便利用途中的有利地形設下埋伏。

這次沒有了勝仗一窩蜂敗仗漫山跑的降軍打頭陣,宋軍肯定不能指望再打出一個「大散關大捷」。

李彥仙隻希望一場小勝,哪怕殲敵數十也能鼓舞士氣,有利於其後的守城戰。

但劉舜仁卻步步為營,三百餘裡路硬是走了整整六天時間。

同軍將領用兵謹慎,李彥仙根本逮不到機會,隻能放棄伏擊計劃,改為趁同軍攻打隴城時內外夾擊。

結果,其人左挑右選的三千精銳瞅準了時機入場,卻沖不動隻有千餘人的同軍阻援部隊,還差點被隨後趕來的同軍包了圓。

僅此一戰,便讓秦州宋軍知道了兩軍的實力差距究竟有多大。

此後,一直等到同軍攻下隴城並繼續西進圍住成紀縣城,李彥仙都沒有再主動出擊同軍過——實在是打不過。

如其徒勞傷亡,還不如將有限的兵力用在防守城池上。

其實,早在去年的斥候戰失利而被迫收縮防線時,李彥仙就已經看清了同軍的強大,也明白很難守得住的殘酷現實。

國勢衰敗至此,已非人力可以挽回,唯有盡人事聽天命了。

為了激勵士氣,其人還是特意派人回鞏州,將一家老小數十口全部接到成紀縣定居,以示與城偕亡的決心。

不過,成紀縣城能夠抗住同軍持續幾天的炮火打擊而不破,最大的原因卻不是守軍的士氣有多高,而是同軍根本沒有盡全力。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同軍攻城的動作確實很熱鬧,但李彥仙卻是很清楚他們誌不在成紀城。

其實,不僅李彥仙看出了同軍的異常,其人麾下的戰將也看到了。

「相公,同軍兵力雄厚,圍住成紀卻不真打,莫非是想圍城打援?」

說話之人姓呂名圓登,不用看兜鍪下的光頭,隻聽名字就知道他曾落發為僧。

其人原籍陝州夏縣,早年曾落發於鳳翔府靈山淨慧寺,圓登乃是其法號。

呂圓登的人生經歷與王聞之、趙宗印等人有幾分相似,都是曾為方外之人,也都是因道君抑釋崇道而流落紅塵,又因為不同的際遇走上不同的道路。

李孝忠易名募兵於鎮戎軍抗擊夏人時,圓登就投入其人麾下,並在其後的多次大戰中立下大功,乃是前者最為得力的愛將。

李彥仙平日裡也愛與博學敢戰的圓登討論戰事,知道後者故意在城頭提起同軍圍城打援,重點不在「打」而在「援」上。

乃是告訴將士們成紀並非孤城,要堅定守城的決心。

大同結束伐夏之戰時,秦鳳路宋軍正趁亂全力搶奪夏國河西走廊諸地。

不僅涇原路經略使曲端、知熙州事劉錡等人先後出兵攻入夏境,新宋川陝宣撫處置使張浚也趕往熙州,親自為劉錡坐鎮後方轉運糧草。

而大同帝國在滅夏之後就立即重啟討宋之戰,明顯是算準了陝地宋軍兵馬疲弊、防守空虛,要打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秦州兵馬因為沒有參與滅夏之戰,狀態相對最好,若是秦州都守不住,還能指望哪裡來援軍,遠在天邊的朝廷麼?

李彥仙其實並不相信會有援軍,但為了不影響士氣,其人也隻能順著圓登的話講。

「援軍?你是說涇原路?」

曲端持才傲物,性子極沖,與同樣傲氣沖天李彥仙針尖對麥芒相性不合,乃是川陝宣撫處置司公開的秘密。

二人同在陝地為將且防區互為犄角,卻老死不相往來,從來沒有統一行動過。

所以,同軍開戰對秦州的軍事行動後,李彥仙雖然第一時間派出快馬向張浚、曲端、劉錡等人告急,卻沒有想過此時靠秦州最近的曲端會來救援自己。

「正是!」

圓登見經略相公身邊的士卒盡皆豎起了耳朵,斬釘截鐵地道:

「曲經略麾下兵強馬壯,伐夏之役連破強敵,收復失土最多,又最先退回境內休整,有實力牽製同軍。

且秦州控製入蜀要道,一旦落入同軍手中,則涇原、熙河兩路也難保,就算是為了後路著想,曲經略也必定不會坐視秦州失陷。」

「曲正甫麼?」

李彥仙話說了一半便抬手拈須,陷入沉思。

其人今年三十六歲,正是「而立」之齡已過,即將到達「不惑」的人生階段。

三年前,大同第一次討宋,其人盡散家財,招募了三千壯士便匆匆進京勤王。

那時的李孝忠還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熱血青年,滿腦子都是報效朝廷的忠孝節義和好男兒建功亂世的壯誌豪氣。

但經歷了三年的風雨洗禮,尤其是見識了大宋兩朝君臣的昏聵無能之後,其人雖然仍不忘建功亂世的初衷,卻早沒了當初的熱血和激情。

至少,李彥仙再不可能輕易離開秦鳳路,並將自己辛苦拉出的大軍交給某個無能相公無端白白消耗了。

這三年的生死考驗,也讓其人學會了從利益角度看人看事。

同軍前年滅宋取得京西兩路和荊湖北路江北之地,去年滅掉夏國又控製河西。

若是再攻下秦州的話,就能繼續西進拿下岷州,進而截斷川陝兩地的聯係,堵住涇原路和熙河蘭廓路宋軍的退路。

正常情況下,曲端如果有餘力,應該會為了後路著想,全力援救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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