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轉載013-穿越歷史之骸（1 / 2）
第四紀197年，羅塞爾·古斯塔夫成為了真正的「文明啟蒙者」，並幾乎在飲下魔藥的瞬間就消化完畢。僅僅數年之後，祂就得到了第二份文明啟蒙者的非凡特性，成為了完美者途徑有史以來第一位天使之王！
這位為帝國帶來了無數超前技術、並且未來有極大可能成就真神的大天使受到了所羅門的獎賞，獲封公爵之位，讓古斯塔夫這個名字得以與亞伯拉罕、赫爾墨斯、查拉圖、索羅亞斯德、梅迪奇、烏洛琉斯並列！
在祂最活躍的年代，祂的理論、發明和詩詞歌賦將時代的科學與文藝推到了雙重高峰。以至於即使到了非凡隱沒、迷霧重重的歷史將曾經與祂並列的閃耀名姓都黯淡蒙塵的後世，卻也唯有祂的名字如那個時代的歷程碑一般，屹立不倒。祂一手打造的鋼鐵軍團如同鐵桶般拱衛著帝國的邊疆，即使是那些毫無心智的亡靈生物在麵對這些同樣不知疲憊、不知恐懼的鐵傀儡時也會無可奈何。
後世的機械學家們也曾試圖還原這種隻存在於史詩的描述中的武器的構造，卻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這樣復雜而精妙的機械是由什麼所驅動的。這些奧秘僅僅隻有蒸汽教會的非凡者們能窺得一二，而他們對此守口如瓶。
又過了幾十年，羅塞爾的長女和次子在成年後不久就先後晉升到了聖者層次，長子更是獲封伯爵之位。這個炙手可熱的新貴家族越發的門庭若市，連帶著祂妻族的地位都跟著水漲船高。但是本該與有榮焉的貝爾納黛卻並沒有為此感到多麼高興，這位年輕的預言大師有著一雙犀利的眼睛，她追逐著知識的同時卻也看見了在這片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表象下所埋藏著的禍根。
在歌舞升平的世界基底之下，是無數奴隸們在工廠中夜以繼日的勞作，機械的工具讓他們脫離了累死在田地上的命運，卻又把他們推入了新的墳塋。煤炭燃燒排放的廢氣令城市的空氣變得汙濁，而兵工廠依舊在源源不斷地提供著噴吐著厚黑蒸汽的鋼鐵巨獸。這個家族、這個國度、這片由知識所推動的繁榮昌盛，就像一列高速行駛在薄冰上的蒸汽列車，隻要稍有不慎就是跌墜深淵、萬劫不復！
另一方麵，六神教會和一些新興的隱秘組織仍然在暗中活躍，南大陸的拜朗帝國也開始虎視眈眈。戰爭的消息頻頻傳到貴族們的耳裡，然而這並不能讓他們多動一下眉頭。他們依然會在宴會上推杯換盞，把酒言歡。
這樣斷斷續續的局部戰爭一直持續到了第四紀的478年………………因為這一年，死神麾下的蒼白軍團悍然挺過所羅門帝國南疆的邊界，分別屹立於南、北兩大陸的兩大帝國第一次有了正麵碰撞的跡象。
…………………………
次年，某個飄著霏霏細雨的春暮，在一場關於征討拜朗帝國的會議結束後，一位克萊恩撐著傘敲響了古斯塔夫家的大門…………
「請進，叔叔。」拉開大門的是一個機械人偶。它不連貫地活動著關節簡單的向克萊恩微微鞠躬，位於常人喉嚨處的蜂鳴器裡發出了博諾瓦的聲音。
「謝謝你，博諾瓦。」克萊恩麵色如常地說，「你製作人偶的手藝越來越出色了。」
煉金人偶矜持地點點頭表示感謝，頭頂還噴出了幾圈象征著喜悅的蒸汽。它伸動著彈簧的獨腿，蹦蹦跳跳地走了。臨走前想了想又轉過身來補充道：「父親在書房等您。」
有了博諾瓦的提醒，克萊恩很輕鬆地就在書房的一堆堆散亂零件中間找到了羅塞爾。顯然，按照正常的待客標準，這個淩亂得與其說是書房不如說是車間的地方距離社交禮儀的標準相去甚遠。不過克萊恩還是勉強找了塊空地坐下，一邊拿起手邊的一塊零件觀摩一邊挑剔地說道：
「你就連杯紅茶都不肯擺出來嗎？」
聽到這話，羅塞爾「嘖」了一聲。隻見祂伸手敲了敲地板，然後立刻就有一隻蜘蛛狀的仿生人偶翻山越嶺地爬了過來，克萊恩認出這依然是博諾瓦的人偶。
「你叔叔要喝杯紅茶。」羅塞爾大馬金刀地吩咐道。
收到命令的蜘蛛人偶哢噠哢噠地走了，片刻後為他們頂來了一張茶盤，上麵擺著一壺紅茶和兩隻做工精美的瓷杯，茶杯裡各盛著新鮮泡好的紅茶，都是家族莊園裡今年新收的茶葉。做完這一切的小人偶，哢噠哢噠準備離開但卻又被羅塞爾給叫住了：
「慢著，又忘記了？我不喝紅茶。你給我端兩瓶薑啤來。」
人偶好脾氣地點點頭，又哢噠哢噠地從冰窖裡取來兩瓶薑啤，兩隻玻璃杯，還放了幾塊冰塊。
看著羅塞爾如此理所當然地使喚博諾瓦(的人偶)，克萊恩的表情有微妙的說道：
「你自己是不會做人偶嗎？」
「給他找點事情做，反正祂整天就宅家裡玩零件，都不肯出去透透氣。也沒見祂身邊有幾個朋友，更別說女朋友了。」羅塞爾滿不在乎的聳聳肩膀、轉頭賤兮兮地笑道，「反正小孩子很好使喚的，你隨便說點什麼他們就屁顛屁顛照辦去了，可好玩了。」
「………………容我提醒你一句，博諾瓦都已經快三百歲了。」克萊恩幽幽道，「上門提過親的家族都可以繞著帝都排一圈了。」
「三百歲怎麼啦？三百歲就不是爸爸的小朋友啦？」羅塞爾不以為意的說道，「再說祂不到三十歲就成天使了，我一直覺得這太早了點……………要不是這個世界醫療水平實在堪憂，我都想找個醫生給祂看看，看祂有沒有輕微的自閉症。這孩子從小就隻喜歡盯著冷冰冰的零件看，從來都不會欣賞曼妙的人體美學……………………」
「但是你隻是夢見貝爾納黛帶了個男朋友回來，就連夜爬起來不分青紅皂白找上門把對方揍了一頓。你這雙標的也太明顯了吧？」
克萊恩品了一口紅茶客觀的說道。聽見這話羅塞爾卻是振振有詞道：
「你懂什麼！天使之王做的夢那能是一般的夢嗎？那都是預知夢！預知夢！夢都夢見了，誰知道它什麼時候就變成現實了！不如趁早套了麻袋打一頓！我家的小公主，那是隨便哪頭野豬能拱的嗎！！！」
「不跟你爭這個了。」克萊恩搖頭，抿了口紅茶轉頭說道：「死神這次親自出現在戰場上，對於亞利斯塔他們在議會上的提議，你有什麼想法？」
「還能有什麼想法？他們是要讓你去，又不是讓我去。」羅塞爾說，「去就去唄，能有什麼大不了？就算那六位和死神加在一起想堵你，我估計也逮不著你一根汗毛。你們這三條途徑的有多難纏，我還不知道嗎？」
「你也覺得那位冥皇最近搞出來的動作有別的真神下場影響？」
「廢話。不然除非薩林格爾掌握了整條永暗之河，否則敢跟所羅門叫板？祂手底下加起來一共才幾個天使？難不成祂還打算一個挑你們三個？」
「你覺得，這一位或者幾位下場的真神，會是誰？」克萊恩輕輕刮了刮茶蓋上的茶葉，不緊不慢的說道。
「首先，排除黑夜和戰神。戰神排除了，那大地母神差不多也可以排除了。」羅塞爾逐一分析道，「剩下的………………恐怕就隻有你和老大哥的那三位老朋友嘍。哦，對了，也可能是原初魔女。不過那樣的話，你回來就可以跟我說說原初魔女的滋味…………………………」
「好想法，我會把這句話轉告給貝爾納黛的。」聽不下去的克萊恩當即起身，禮貌地說道。
「你敢？」羅塞爾齜牙咧嘴的說道，「東大陸的早期神話傳說可都還刻在我腦子裡呢！」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沉默了起來。不希望就此身敗名裂的克萊恩率先打破這尷尬的氛圍說道：「我們多少年的交情了，何必在這裡互相傷害呢？」
「嗯，言之有理。」羅塞爾深以為然道，「所以這些小秘密，大家最好都爛在肚子裡。」
「一言為定。」
離開羅塞爾府邸後的克萊恩立即就回到源堡之上，重新占卜了一遍議會時的場景。他沉入夢境，以一種清晰的、俯瞰般的視角重新捕捉著空氣中湧動的每一絲訊息。
「父親從前線傳來消息，死神這一次親自出現在了戰場上。惡靈的大軍源源不斷地從冥界湧入戰場，那些戰死的將士僅僅是受到了祂氣息的感召，就從地上站了起來，握緊武器和自己昔日的同袍兵戈相向！我們的軍隊不得不撤退了接近百裡，死神才停止了的追擊。」代替索倫暫行家主職責的小索倫轉述著前線戰況，聲音急切：
「屬下無能，不敢希圖陛下禦駕親征。可那死神實在猖獗，如若無人製止，邊境三十城的子民恐怕都要陷於鬼蜮之中了！」
「廢物。」梅迪奇看著單膝跪地的小索倫譏誚道，但所有人都自動無視了這句話。誰都知道，如果哪次開會梅迪奇不諷刺幾個人，那麼其他人隻會以為今天的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
「陛下乃國之根本，怎可為幾個宵小之輩動輒親征？」亞利斯塔·圖鐸上前一步說道，「臣下鬥膽，懇請陛下令亞伯拉罕與赫爾墨斯兩位大人出戰，壯我帝國的武威！」
聽見亞利斯塔的請願，高居首座之上的所羅門這才略微抬眸。隻見祂將視線投向下方站著的克萊恩與伯特利，語氣威嚴的說道：「兩位卿，意下如何。」
伯特利無所謂道：「我沒有意見。」
梅林·赫爾墨斯平靜道：「如果這是陛下的期望。」
「那就這樣吧。」所羅門拍板道，「梅林卿和伯特利卿留下，其他人，散會吧。」
…………………………
針對會議的內容，克萊恩幾乎是逐字逐句地占卜過一遍，卻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但也難說死神有沒有繞過他占卜的手段。作為一個從第二紀一直活到現在的真神、又掌握了部分永暗之河的權限，祂本身就掌握著部分隱秘的權柄，再加上作為從神時期又連續侍奉過兩位掌握隱秘的存在，祂肯定有很多手段必然是自己所未知的。
無法從占卜中獲得啟示的克萊恩隻好懷著警惕離開了源堡。數日之後，他將和伯特利一道出征，前往支援正在南疆苦戰的索倫。
事實證明，如果不是為了照顧中低序列者的速度，源堡三條途徑的高序列強者有一萬零一種方式繞過所羅門的規則限製。伯特利記錄過列奧德羅將自己瞬間電光化的能力，而克萊恩也能將「光」的概念和自身嫁接到一起，達到光速的同時並獲得在一定程度上穿越一些例如玻璃等透明介質的能力。他們僅僅用了零點零零一秒的時間就跨越了所羅門秩律的限定範圍，然後通過靈界漫遊直接傳送到達目標地點。
對於兩位無限接近真神層次的天使之王來說距離的限製完全不是問題。但他們顯然都不趕時間，所以僅僅是以一種對他們來說不快不慢的速度在種種不可思議的扭曲意象之間穿梭。伯特利的目光饒有興致地追著它們走，作為一個記錄官，祂顯然對一切瑰麗、神秘的事物都非常感興趣。即使祂已經穿梭過無數遍，但每次都總能看到些新鮮的景象。
克萊恩有理由懷疑，如果不是他跟在這裡，伯特利或許會直接隨心所欲地先漫遊一遭，等自己遊覽夠了再去做任務。
正當克萊恩以為他們會像兩個恰好同路的陌生人一樣走完這短短幾分鍾的路程時，伯特利卻開口對他說道：
「梅林卿，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哦？洗耳恭聽。」
「您不覺得您活得過於無趣了嗎？」
麵對伯特利的話克萊恩沉默了，他並不驚訝對方會說出這種話，他隻是想知道伯特利這麼說的原因。畢竟，光看麵相，伯特利·亞伯拉罕才是更符合「古板無趣」這一印象的那個。
似乎是看穿了克萊恩心中的疑問，伯特利微微一笑，侃侃而談道：
「您既不縱情歌舞，也不尋歡作樂，不曾迷戀星空，也從未真正融入地麵。如果說您是一位像烏洛琉斯一樣以虔信抵抗瘋狂的苦修士，您又從不曾將理智和盲目的忠誠交付給任何人；如果說您希望像古斯塔夫一樣以血親作為自己的錨點，您卻又不願意信任他們中的任何一個；至於所謂的財富、權勢、土地，那些東西能夠吸引奧古斯都之流的欲望，令他們彼此爭得頭破血流，卻也無法對您產生絲毫誘惑。
從表麵上看，您選擇摻入這權力的龐大漩渦隻是為了您復仇的欲望。可就連這種沖動都被您的理智支配著，它們時刻可以被割舍。那麼，您是為了什麼而活著？對此，我一直看不分明。您不像是和阿蒙一樣，是個為了活著而活著、為了取樂而取樂的糊塗蟲。為了向三神復仇？為了讓那位造物主再次歸來？為了晉升成為真正的詭秘之主？我思考過種種可能………………但似乎都無法解釋您的動機。
作為一個掌握了連絕大多數真神都沒能掌握的源質的存在，是什麼讓您對區區一個序列零俯首貼耳？作為一個天生的神話生物，是什麼讓您違背刻在魔藥中的本性？在造物主的三個神子當中，您無疑是最特殊的那個，我這麼說可不僅僅是因為您掌握了源質。從您的表現來看，您似乎竭盡全力的讓自己靠近這個概念，為自己套上種種人類社會的法度準則，究竟是為什麼呢？」
「哦。」克萊恩說，「您真想知道？」
隻見他微笑著攤開手繼續說道：「因為這是禮貌。」
短短三秒的沉默後，伯特利大笑起來：
「哈哈哈！我從未見過您這種，如此像人又如此不像人的神話生物。」
麵對祂的話，克萊恩若有所思的說道：
「我可以成為人。」
「天吶。」伯特利故作誇張地驚嘆道，「您當真這麼想？那麼………………
如果您真的想成為人，我給你一個忠告：忘了那些無聊的規則，它們對幫助你成為一個人毫無益處。人性是遵循自己內心的聲音行事，而不是一昧的模仿別人的舉止。」伯特利點評道。
「可是據我觀察，每個人的人性都是不一樣的，就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和特點一樣。」
克萊恩說，「您是羊群中的黑羊，但您不能說隻有黑羊才有資格被稱為羊。而我………………我想我的人性並不像您那樣富有特色。」
「那您認為您的人性表現在何處呢？」
麵對這個問題，克萊恩又沉思了片刻，隨後抬頭微笑道：
「循規蹈矩。」
這個答案讓伯特利再次大笑起來。就連一些路過的靈界生物也被這兩位存在的異狀所震懾，發出各樣常人難以想象的尖叫，四散奔逃。
「既然您自認為是一頭綿羊，那您又何必占據著今天這個位置呢？您不認為這很可笑嗎？」
「別忘了，」克萊恩說，「綿羊也能長著鋒利的角呢。」
在這幾句話的功夫，他們的目的地就到了。兩位天使之王同時跨過了虛幻與現實的交界，來到了軍情緊張的前線。
看見援軍的到來，所羅門帝國駐南疆最高統帥-索倫連忙上前行禮說道：
「實不相瞞，兩位大人，我們的情況並不樂觀。」
但克萊恩隻是微微掃視了一圈就明白了前線戰況的全部狀況，隻見他對著索倫淡淡說道：
「不樂觀這個詞實在太保守了，索倫卿。如果您不是一位帝國的天使，現在就應該思考請誰來砍下您的人頭，以此來向陛下請罪了。瞞報軍情、貽誤戰機，連累得三十城的平民全部化為惡靈………………我看，您不如現在就開始打點後事吧。」
這話說得頗為刻薄，不像是平日總是微笑著、端著一副溫和可親麵孔的梅林能說得出來的。然而克萊恩自覺這話說的半點不過分。他們現在正立在千瘡百孔的城牆上，還能站起來的軍士們都在帶著傷推著車，第不知多少次用石料和磚瓦修補城牆了，有些建築材料甚至還是直接從民居上拆下來的。這裡曾是南方邊境最大、最繁盛的城市之一，現在也是最後一座城池了。在潮水一般的亡靈大軍麵前，索倫選擇了放棄剩下的三十座戰略價值沒那麼高的小城，把剩餘的所有兵力和物資都集中在這裡。
此時的城中處處都散發著沉甸甸的、慘淡絕望的味道。城外是一個又一個環形山般、坑坑窪窪的凹麵——這其中固然有戰鬥留下痕跡的因素在，不過更主要的因素在於………………為了防止那些倒下的屍體成為新的惡靈，索倫親自出手用天氣術士級別的熾白長槍清掃戰場，令那些屍骨直接化為灰燼，用最簡單的方式杜絕了屍體起死回生的可能。
「大人，我隻不過是一個序列二，而這一次可是冥皇親自出征。就算陛下真的要問責，那也落不到我頭上。」索倫冷冷答道，「赫爾墨斯大人不是號稱愚者麼？怎麼，難道您的源堡占卜結果沒告訴您死神會在哪天出門嗎？如果不能，那您自稱的所謂「源堡主宰簡直就是個笑話！如果您占卜出結果了，豈不也是知情不報麼？」
麵對索倫的挑釁，克萊恩隻是嗤笑一聲：「索倫卿，您若是把您牙尖嘴利的本事用在打仗上，或許您現在就該是一名征服者了。」
索倫「哈」的笑了一聲：「借您吉言，大人。」
伯特利和顏悅色地聽著，很有耐心地等他們陰陽怪氣完。盡管梅迪奇自視甚高，從沒把這兩個天氣術士放在眼裡，但同途徑相看兩厭的鐵律依然在三個獵人家族之間有效，連帶著索倫和艾因霍恩對跟梅迪奇沾邊的任何人都是深惡痛絕。朝堂上彼此擠兌、互開嘲諷都是常有的事，這是伯特利難得的會在會議上認真起來的時候，因為這可太有意思了。
克萊恩沒有選擇繼續跟索倫糾纏，他直接打了個響指用奇跡修復好了城牆。從索倫手中接過最高決策權後，他一邊讓傳令官吩咐士兵們輪值休息一邊問理事的人：
「城裡的糧食還能撐多少天？」
「三十天。」
「哼，這種小事就不勞大人費心了。」索倫冷冷道，「我已經請示過陛下，亞伯拉罕家的秘法師不日就會將補給的糧食和槍彈送來了。」
伯特利悠悠然點頭說道：「確有此事。」
在統帥軍隊作戰方麵，索倫確實比自己經驗豐富。既然對方已經打點好了一切，那他也不必多問。正在這時，克萊恩的靈性直覺忽然開始預警，伯特利和索倫顯然也有所察覺。他們幾乎是同時出現在城牆之上，隻見城外數十公裡之外，亡靈們的軍團再次有了異動。惡靈們從冥府中走出，眼窩中燃燒著蒼白的死焰，如同潮水般蜂擁席卷而來。
索倫見狀罵了一聲，轉頭低聲跟傳令官吩咐了句什麼，然後那名傳令官就立刻飛奔離開。破空的金鼓聲撕破了短暫的寧靜，所有人都重新拿起了武器，凝視著地平線盡頭逐漸清晰的塵囂滾滾。伴隨一道刺耳的鳴聲響起，填裝著特製炮彈的煉金炮塔隨即發出整齊劃一的轟鳴，噴吐出天火般的怒焰！
而兩位天使之王則不約而同地開啟了虛無的靈界之門，瞬間穿梭到亡靈大軍的上空。在他們麵前，披著深沉黑袍的死神正虛虛懸浮於空中，眼窩中燃燒著和祂所驅策的亡靈一樣的蒼白火焰。
與死神對視的瞬間，克萊恩就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生機正在那目光下一點一滴地流失。這並不好受，如同被一隻冰冷的腐爛的手扼住脖頸，帶來窒息般的感受。但好在，他本質上也不需要呼吸，僅僅一個真神的凝視也不足以令他斃命，最多隻是有些不舒坦而已，而且這僅有的幾分不舒坦在源堡之力的加護下也很快就消退了。
隨著詭秘侍者漆黑的眼瞳中升騰起兩輪微縮的太陽，一圈又一圈漣漪般的光輝開始以他為中心迅速擴散。在那些明燦光輝的照耀下，死神降臨帶來的翳影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正在極速褪去。神聖與死寂相碰撞，如同岩漿蔓上冰川，蒸騰出磅礴的水汽。那些亡靈就在這水汽般的餘波下搖搖擺擺，似乎不明白自己是應該在這溫暖的光輝下歸於長眠，還是應該順從主的意誌和召喚繼續征戰殺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