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應元城中（其四）（1 / 2）
一個微弱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孫離感受到聲音中附帶的恐懼，但是孫離沒有心思去管這個聲音，在外麵的皇甫青不知道怎麼樣了，自己得先出去。
孫離慢慢的向上爬行，到頂之後推了推頂部原先露出月光的地方，孫離驚喜的發現是鬆動的，用力一推，便看到了外麵的景色。
周圍的雜物被粗暴的踢開，一抹人影矗立在自己身旁，旁邊的皇甫青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在月色中，孫離看不清那人的麵龐，但是那一雙在黑夜中依然明亮的雙眼死死盯住冒了個頭的孫離，他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敵意。
「這位高手」孫離悄悄把入口蓋上，站在皇甫青和那人之間。「哦不不不，這位大俠。我們就是路過，路過，沒有別的意思。」
突然聽風樓三樓傳來了一聲劃破黑夜的尖叫，兩人的目光瞬間都看向對麵，那三樓的燈光突然被打開，窗紙上不知被什麼東西遮住了視野，倒映的人影能依稀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手裡捏著什麼東西，那東西在瘋狂的扭動自己的身體，但漸漸的停止了活動。孫離皺起了眉頭，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別出聲。」那人影似乎也不在乎孫離了，縱身一躍，像一片落葉似的落在了大街上，奔向了對麵的聽風館。
孫離蹲下探了探皇甫青的鼻息，發現這家夥就是睡著了，借著那對麵的光一看，他臉上還帶著笑呢，不知道在做什麼好夢。
「皇甫兄啊，先委屈你了。」孫離掀開那通向小隧道的木板，將皇甫青一下子塞進去。
待到孫離翻到聽風樓的三樓，他輕輕推開半掩的房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在孫離眼前的，仿佛是煉獄一般的景象。在木質地板上，一條條深深的劃痕猶如將死的蛇一樣瘋狂扭動，地板上，牆壁上，無論是哪裡都濺上了鮮紅的液體，少女全部都麵朝地麵趴著，側麵露出的精致麵龐上，恐懼，害怕和將死之人的絕望都凝結在了死亡前的那一刻。孫離踩在黏糊糊的地麵上，小心翼翼的尋找著凶手和那身影，但是周圍少女的死相不斷沖擊著他的神經，無一例外的，少女們的脖頸上都有著深深的紫色的鉗痕，後背上被人用粗大的刀刃精細的沿著脊椎劃開，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汩汩流出。
孫離強忍著惡心，走過了一個轉角，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一扇大開的窗戶前，不知在看什麼。
「孫離」那身影開口，是一個雌雄莫辨的聲音，明明是在燈光下，孫離依舊覺得連那身影的輪廓都是模模糊糊的。「你本不該在這裡」
「嗯？」孫離一愣，感覺眼前一黑，重重摔在了地上，在失去了知覺的前一刻，孫離看到了身影月匈前閃過了一抹紅色，在夜幕中閃著璀璨的光芒。
睜開眼睛，是熟悉的天花板，孫離想要一下子坐起來，可後頸卻傳來一陣劇痛，疼的他一下子又躺了回去。
孫離努力回想著昨天晚上的種種，心情不免沉重起來，理順發生的所有事情，他發現此時疑點重重。
首先是對麵鳴鳳樓二樓的通道，裡麵為何會躲著一個人？其次就是對麵的魁梧身形，按照皇甫青的話來看，那身影與白天的那個登徒子身形也相匹配，可是如若按照昨天自己看到的那番情形，那大漢白天絕不會被我們三個人揍趴下還不還手，如果是這樣，那大漢的動機是什麼呢？還是說那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呢？再者就是那黑影，孫離能感受到那個黑影身上有一種氣味，很獨特，自己絕對曾經在什麼地方聞到過！
「孫離？你醒了。」耳邊是孫謐的聲音，孫離側頭望去，身著淡紅色長裙的孫謐正坐在自己身邊，托著微微染過紅暈的香腮，挑著細長的眉毛，一臉微笑的看著孫離。
「發生了什麼？」
「你一夜未歸，我早起來開門的時候，你就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孫謐將他扶起來，遞給他一杯水。「所以，這句話該我問你吧。」
「」孫離斟酌了一下，不知道從何開口。
「昨夜我就聽到外麵吵吵鬧鬧的，清早又看到一大隊明鏡司的人跑去聽風館的方向，是出事了吧。」孫謐起身，走到窗戶前，向外望去。
孫離點點頭，忽然好像又想起來什麼，剛欲開口，又聽見。
「皇甫青早上來過了，他一進門就問你回沒回來。看來你們兩個昨晚真的遇到了很多事情呀。」孫謐轉過身來，看向孫離。太陽高起，點點陽光如琉璃般點綴在孫謐身邊，孫離看著姐姐，忽然一晃神，似是看到了一幅白描美人圖。
「這天空呀，看著風平浪靜一片祥和，但是就算是雲彩都壓的這麼低，它就不想讓你看到它到底有沒有偷偷積攢烏雲。孫離，如果你是不想下雨的人，你現在有什麼辦法呢？」孫謐笑著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天空。
「怎麼突然說這個？」孫離撓撓頭，姐姐說的是什麼，怎麼雲裡霧裡的。
「辦法有很多種，但眼下最適合你的，是順其自然。」孫謐看著孫離疑惑的表情，笑意更濃，「哈哈哈，不逗你玩了，多活動活動脖子，被人狠狠用手哐當砍了一下，肯定會不舒服。」
「姐你總是說我聽不懂的話。我現在沒事啦！我得去找皇甫青，姐我走了嗷。」孫離沒想那麼多，畢竟姐姐就是這樣，時不時的就說自己聽不懂的話，就當姐姐奇怪的習慣了。自己一下子蹦下床，左右用力晃盪了晃盪脖子，邊揉著脖子邊穿上鞋就一溜煙兒跑出了門外。
孫謐沒搭話，又轉身看向窗戶外的天空。伸出手來在空氣中揮了揮，自言自語道，「要下雨了啊」
哢噠一聲，窗戶被用力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