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牆裡牆外（1 / 2）
「大哥，雖然咱們現在同是天涯淪落人，可我總覺得你有些與眾不同。」袁亮扌莫出藏在兜裡的饅頭咬了一口，朝我說道。
「哪不一樣？」
他思索了片刻，又說：「自從你來這之後，好像一直都特別沉得住氣，也不抱怨。你看看其他人，哪個不是巴不得能早點出去。」
「你不也不著急嗎？」
袁亮嘿嘿一笑：「我是怕出去一時找不到工作，到時候又沒飯吃。」
他用水將饅頭打下去，又嘆息道：「大哥，你說我有手有腳，結果混的連飯都吃不上，是不是特別差勁。」
我想了想，說道：「還行，至少你現在也是靠自己本事吃上飯的，一般人還真不敢砸ATM機。」
他把自己的劉海往上一撥，露出一雙清澈的眼睛，得意的說道：「我也覺得自己不是一般人…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其實我從小就立誌長大之後一定要做個有錢人，住在樓頂幾百平的復式公寓裡，左手香檳，右手雪茄，身邊美女成群，隔著巨大的落地窗把整座城市踩在腳下，沒事就往下麵撒一把鈔票……」
袁亮靠在破爛的牆紙上，兩眼放光，左手礦泉水瓶，右手半截饅頭，隔著狹小的窗戶，盡頭是一堵高聳的圍牆。
我點點頭：「嗯，我信。」
他回過神來，一臉認真的盯著我，「可惜這個遠大的誌向失敗了！」
我點點頭：「嗯，看得出來。」
他沉默了好一會，小心翼翼的將剩下的半截饅頭收進兜裡，語氣有些無奈的說道：「大哥，其實我知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為有錢人，可是人活著總得有個夢想吧。」
我問道：「有夢想又能怎麼樣？」
袁亮聞言精神一震，礦泉水瓶瞬間飛出去幾米遠，「夢想可是人們活下去的信念，非常重要的！」
見我無動於衷，他爬起身來，湊到我的身邊：「我給你打個比方吧…你擱馬路上隨便找個打工人問他為什麼來這，你猜他會怎麼說？」
我想了想，說道：「他會很禮貌的朝我擺擺手，說自己不方便接受采訪。」
袁亮愣了愣，說：「好，那假設你找到了一位願意接受采訪的打工人，你猜他會怎麼說？」
「會怎麼說？」
「他思考了幾分鍾，然後會告訴你說他是來這賺錢的。」
我詫異道：「打工人可不就是為了賺錢嗎？」
他伸手打斷我道：「誒，那你再一問我，你猜我會怎麼說？」
「你會怎麼說？」
袁亮嘴角輕輕上揚，「我會毫不猶豫的告訴你，我他媽是來這實現夢想的！」
我帶著震撼看向他，一陣語塞。
袁亮兩手一拍：「你看，前後一對比，這差別不就體現出來了嗎？」
他又接著說：「我小時候在村裡看見有人開小汽車回去，感覺特別風光，我就幻想著自己以後也能買上一輛小汽車。後來我又看見他們領著漂亮的女朋友回去，我就幻想著自己也能找個漂亮女朋友…人啊，無論時間如何變化，目標和追求卻始終存在，這就和吃飯一個道理，一頓不吃還行，總不能頓頓不吃吧，否則怎麼活下去？」
我不明所以，搶答道：「很簡單，死了算了。」
袁亮豎起食指在我麵前搖了搖，緩緩說道：「nonono………後來我明白了，很多時候命運沒有辦法反抗，但我有不甘心的理由。我成不了有錢人，這是運，但我不甘心，這是命，前者雖無法掌控，但後者卻會促使我繼續努力前行，這便是夢想的作用。所以啊，雖然我現在混的連飯都吃不上，但我是一個有夢想的年輕人！」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這說明再遠大的夢想也不能當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