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鬼 棘（1 / 2）
「接招！」鬼棘半蹲著，左拳打向不拉右肋。
不拉引右手去格，鬼棘另一個拳頭已襲向左肩。不拉左閃右躲，忙於招架。鬼棘不用內力，拳拳點到為止，但不拉已經疲於招架，慌忙中，啪的一聲，用了一招清憂老者所教的長拳，打在鬼棘下腹。這一記拳乃是燃燈仙師所創，招式至簡至樸，卻平中見奇，料敵在先。鬼棘起先還以為不拉與其他小孩子一樣，乃是情急亂打，純粹出於天性。萬萬沒料到能結結實實打到自己。不拉力氣本已不小，又吃了女妖果，更比尋常小孩力大得多，簡直形同大人，一拳到肉，頓時讓鬼棘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倘若鬼棘存心防範，別說打到，就是想要粘到他半片衣袖都難。不想一個大意就結結實實吃了一拳。
眾小孩見教頭被打，無不掩嘴偷笑，不想笑聲未停，隻聽唉喲一聲，不拉身子已經如紙鷂般飛出老遠，跌到地上，擦地飛行。要不是鬼棘力道拿捏得剛剛好，幾乎摔下崖去。
小子們個個嚇得目瞪口呆，噤若寒蟬，怕疼的趕緊遮住雙眼，不敢細看。
鬼棘站直身來，斜晲著不拉，喝道：「不要以為有了幾手三腳貓的功夫就怎麼樣！以後再讓我看到你這小子用雜七雜八的功夫在這裡顯擺，看我不收拾你！這就給我爬起來繼續練。其他人仍要瞧仔細囉，雖則你們一個個早已練過，試問又有誰能打得過他!」
「我。」他話音剛落，一個隻有半邊頭發的孩子站出列說道。他神情倨傲，長相醜陋，一臉不屑地看著已經站起來的不拉。
不拉覺得屁股一片灼痛，想必擦出了血。
「靖海！靖海！」小子們興奮嚷道，要看他如何將這個剛剛上山來的小子胖揍一頓。眾人中，隻有站在第一列最後的一個臉色肌黃的小個子，神情安靜地瞧著。他的名字叫葉柒，三天前，他才受過靖海一頓毒打，也和不拉一樣，初來乍到，根本學不到幾招鬼棘的新拳，便被阿海按在地上，打了個嘴青鼻腫。這裡有好幾個人都被靖海教訓過，仍在岩上習練的人之中，最慘便是他了，直到現在，額角上還留著一塊雞蛋大的烏青未能消去，常引得別人取笑。
聽到大家如此一致地看好自己，靖海臉上頗有得意之色，他瞧不起不拉，尤其聽肥石說他資質甚好，便要看看，倒底是誰的資質更好。
他們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誰公開不服誰，便是要一對一來較個高低。靖海就是想給不拉一點顏色，好知道誰是這裡的頭兒。
「好，看來都學會硬氣了，既是如此，你來和他練練。」 鬼棘對站出來的靖海說道，跟著冷冷又說：「我再次重申，誰再使用別門別派的武功，我定當重罰。」眾人門兒清，這話明擺著是警告不拉，因為靖海並無別家的武功，又何談使用呢。
話說靖海是最先被帶來這裡的孤兒，與本山的幾個小孩甚為投契。爹娘被毒山狡咬死的時候方才四歲不到。因為被娘親死死攬在懷裡才幸免於難。咬死他爹娘的是一隻剛生產幾個月的母山狡，皮堅肉厚，性情狂燥，其時帶著三隻小崽在野地裡覓食。見到靖海一家，先是十分凶殘地將其父咬死丟給小崽們食用，又將毒液噴向其母。小靖海在娘親懷中嚇得大哭大叫，頭上也粘染了好些毒液，以致後來雖則傷愈無事，半邊腦袋卻長不出頭發來，變得甚是醜陋。其時眼看著就要遭遇不幸。恰巧金獨虎去往澤城采辦回山路見。金獨虎一為了自保，二為捉得三隻幼崽，便出手殺了那隻母山狡，將小靖海連同三隻幼崽帶回了索山。也就在那時，索山三煞萌生了培養「索山十翼」的想法。說起來，這靖海可算是眾人的大師兄。
可是大師兄又怎樣，不拉沒怕過誰，當然也不怕人高馬大的靖海。他準備從背後讓靖海來個狗吃屎，如果得手的話，再給他背部重重來一拳。盡管自己的屁股隱隱作痛，以致雙腿稍欠靈活，但絕不能讓這個笨拙的大個子碰到自己那怕一根頭發。
靖海根本不將矮小、幾乎隻到自己月匈口的不拉放在眼裡。沒等不拉稍作喘息，便呼的一拳打將過去。不拉身形一晃，拳頭與他擦背而過，用的是雲落村許長老的輕功步法。心想：我沒出拳，這總不能算是使用別門別派的功夫了吧。於電花火石之間偷看鬼棘，見他未有喝止的意思，心頭略寬。耳聽風聲颯然，知道靖海的第二拳已經襲到，這次比第一拳風聲更急，來勢更凶。適才雖然隻是一招，靖海已然感覺到不拉並非什麼軟柿子，想捏就捏。他第二拳未使盡，第三拳立馬又到，小小年紀，使出來的招式竟如狂風瀑雨般一拳接著一拳。不拉一想到這些淩厲拳招是鬼棘教出來的，就感到背脊冰涼。但他自有一股豪情在心中，要是父親在世，縱然你再厲害也不是我爸爸的對手，等我長大之後一定打得過你。不拉把什麼希望都放在長大以後，深信自己有一天會長成爸爸那麼高大，變成爸爸那麼厲害的人。他心裡想著事，手底並不慢，用了一招新鮮出爐的「他們」的拳法，啪啪兩聲擋了回去，跟著斜身側進，一滑一轉，人已飄到靖海背後，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得手，心中大喜，一掌平平實實，朝靖海寬大的背脊打落。隻見嘭的一聲，靖海飛出老遠，四肢著地，真真跌了個狗吃屎。
「好！」
葉柒禁不住叫道，喜的是扌莫拳擦掌，躍躍欲試。
其他人等則嘩的一聲，有的失望，有的驚嘆，均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鬼棘臉上毫無表情，仿佛誰勝誰負，他都無動於衷，又或許早在意料之中。風刮在他臉上，飄起幾縷黑發，讓他看上去宛如一尊石像。
靖海爬將起來，暗怪自己多有不慎，中了一招。自己的武功怎麼會輸給對方呢？
他那裡知道全仗不拉心地善良，掌心貼近背部時隻吐出了四成力氣。否則以不拉的力道，他非受傷不可。
靖海翻身躍起，惡狠狠吐了一口唾液，雙手蓄力，緩緩提將起來，俯低身子，大喝一聲，兩腳突然向後踢出，身子反而疾如奔馬般向不拉沖去。隻聽得劈嚦啪啦地一陣亂響，四掌交戰，不拉一邊招架，一邊連連後退，冷不丁左腳頂在懸崖邊的一顆石頭上。心裡一凜，知道已經退無可退，身後乃是萬丈深淵。自己雖有攀壁附石之功，但萬一伸手夠不到崖壁，豈不要摔死。多虧他武功已有一定根基，於電光火石之間靈光一動，頭一扭，腳尖一點，便如一條泥鰍斜著竄將出去，用的仍是清憂老人的武功所化出的腳法，隻不過這拳式本就奇怪，似拳非拳，饒是鬼棘武功高強，目光銳利，也識別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