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隻要膽子大夫君在榻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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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照照也吃得差不多了,她心滿意足靠在椅背上,享受地眯了眯眼,像一隻吃飽喝足的貓兒懶洋洋:「你等會要做什麼?」

長嶺三年一次的人才選拔會,藍州城繼位城主之位,被堂而皇之劫走的付屠,南羌和東胡交戰之事。

姒鬱按了按額角:「阿照可以先睡。」

這話……秦照照很稀奇地瞅一眼對麵的姒鬱。

她在想這人到底是多忙。

不過,秦照照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鄭重:「我陪你。」

姒鬱長睫一顫,溫聲:「可以。」

*

殿內點著熏香,小巧精致香爐吐出白色輕薄煙霧,升騰而上消失在空氣中。

深紫色近黑色紗帳墜在地上,書畫卷軸堆在附近,暖黃色燭火一路亮至小幾前,燈芯微晃。

姒鬱垂頭一目十行,處理那些堆積如山的公文和北玨軍隊呈上來的軍情。

有些事情冗雜而無趣,但必須上報。因為是下級上報所以措辭都極其古板和規矩,生怕一不小心從話語間流露出什麼不敬之意。

秦照照在一旁已經無所事事待了很久了,她先後吃了一小碟綠豆糕和三枚蜜餞,後來發現有點撐還出去在空地上走了幾圈。

又進來的時候看見姒鬱眉目被燈光暈得柔和而雅致,在浮動光影和灰塵中有種別樣的感覺。

他換了寬袖雪衣,乾淨得一如初見。

北玨京城四公子之首的名號從來所言不虛,沒有人能拒絕的,從骨子裡透出的,讓秦照照再一次飛蛾撲火一樣靠近的東西。

是所有和一切。

那一瞬間秦照照心頭猛然一動,幾乎是倉促別過了眼。

姒鬱注意到,抬眸抖了抖手中文書:「阿照如果困就……」

秦照照堅定:「不,我就在這裡。」

姒鬱沒再說什麼,抬手將矮桌上燈芯撥亮了些,寬袖拂過桌麵。

他很輕地笑了一下,沒出聲。

一個時辰之後。

秦照照連著打了三個哈欠,困倦得眼睛閉上一半又強忍著睜開。

她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堅持啊堅持,這點小問題。

堅持不了,實在是太晚了。

這比她平時睡覺的時間遲了兩個時辰左右,普通人這時候早就困得不行了,再這樣熬下去受不了。

秦照照揉了揉臉勉強保持清醒,起身的時候差點看花那節台階,她走過去在姒鬱身前停住,再次上手揉眼睛,覺得眼皮子根本不受控製,咕噥:「這麼多事都要你做,就沒個人分擔分擔?」

姒鬱擱筆,筆頭搭在硯台上,含笑反問:「阿照心疼我?」

秦照照麵色有些許不自然,不過還是大大方方承認:「嗯,心疼。」

她耳根有點燥熱。

答的這麼快倒是讓姒鬱微訝,他伸手將那疊文書整理到一起,動了動發酸的手腕慢慢起身。

坐的時間太久,姒鬱眼前有一片暈開的黑色,稍稍緩了緩才正常。

清寂大殿突然有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他一時說不清那是什麼。

秦照照看著姒鬱的動作突然在想,從前他應該在這座不大不小殿內度過了很多夜晚,即使城主令不在他手中要做的事情也數不勝數。從夜幕降臨不知不覺枯坐到晨曦初顯的日子大概不會少。

偌大宮殿和一隻筆,就構成他眾多日子裡的一天。

她就那樣看著,突然對姒鬱伸出手,掌心向上攤開做了個邀請的姿勢,忍下澀意輕鬆:「去睡覺。」

姒鬱看著遞過來的那隻手,有片刻的忪怔。

最終他抬步。

*

秦照照是真的困,要是平常她估計就睡了,不過文益的話一直在她腦子裡轉來轉去重復,讓她無形中有種壓力。

她暴躁抓了抓自己頭發,感受身邊輕緩而平和的呼吸和冷鬱檀木沉香,試探著問:「睡著了嗎?」

身邊傳來很輕的回應。

秦照照索性翻了個身屈肘枕在榻上,上半身支起來在黑暗中不知道看哪,深深嘆氣,怨念:「我睡不著。」

身邊人伸手將她撈進懷裡,背對著她下巴擱在她發頂,幽幽:「阿照,你在邀請我做點什麼嗎?」

和姒鬱相觸的身上每一寸地方都被溫熱覆蓋,他身上那種寧神作用很強的味道強勢又不容拒絕占據了空氣中僅剩的縫隙,一點點填滿和秦照照的距離。

秦照照腦子裡一點**色彩都沒有,全是文益告訴她多讓姒鬱睡覺這件事,她滿腦子苦大仇深直接忽略那句話:「你是不是睡不著?」

抱住她的人微微一僵。

「有一點。」姒鬱將手裡的人抱緊了些,麵不改色:「阿照很軟。」

他的小夫人全身上下都又香又軟,有種讓他迷戀的致命吸引力。

所以,還是不要轉過來,阿照。

溫度順著一層輕薄寢衣傳遞,秦照照後知後覺整個人都在對方臂彎裡,伸手就能扌莫到光滑墨發,她重新閉上眼突然有剎那恍惚。

恍然不知今夕是何夕。

檀木沉香無聲無息散開,室內陷入無邊安靜。

秦照照一睜眼的時候窗外一縷淡金色陽光透了進來,剛好照在地上細口短頸描金瓶上。瓶子裡插著束淡粉色桃枝,應該是折下來不久,花瓣舒展。

真·日上三竿。

她腦子還迷糊,又閉上眼蜷了蜷身子,然後伸懶月要,把堆在身邊的被子往下一踢。

一聲悶響。

踢完秦照照就反應過來,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一秒鍾不到就鯉魚打挺坐起來,緊張往下看。

榻下人沉默了一瞬,可能也沒太清醒,一半墨發勾纏在深青色層層疊疊紗帳上一半鋪散在地上,淺色眸子帶著煙雨後霧氣群山遮掩的朦朧,那身月白寢衣領口微開,料子柔軟舒適。

順著領口依稀可見一線玉色。

美色在前,秦照照卻心虛地往裡退了半個身子,腳趾頭都不安地動了動,心裡淚流滿麵:「那個,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一個人睡慣了,一時半會沒想起來身邊還有個大活人。

救命啊啊啊啊我死定了我剛才做了什麼!

秦照照麵部表情絕望。

姒鬱沒起身,順著剛剛的姿勢改為跪臥在榻邊,手搭在榻上。他並不在意這樣一個幾乎是單膝下跪的姿勢,隻是輕而緩眯了眯眼——這樣做的時候眼弧就被拉的格外長,無端有種勾人的靡麗感,和殷紅鼻尖痣一起添了種和往日溫柔截然不同的妖治。

剛醒,他聲音低啞眼尾帶一點薄紅:「阿照,你膽子變得很大。」

像一隻變態大妖精,專門蠱惑人心挖人心肝。

秦照照差點招架不住,她已經後退到後背貼緊冰涼牆麵的地方,退無可退,隻能哭喪著臉:「要不你先上來再把我踹下去?」

姒鬱動作一頓,好笑:「阿照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他收回那種過於明晃晃的視線,折了折袖子輕挑唇角,眼裡有細碎光亮:「阿照還欠我一個洞房花燭夜。」

秦照照:呆滯。

她腦子一轟整個人從頭頂一直緋紅到腳底,淡粉色的指甲殼都好似變了顏色。

片刻姒鬱好心補充:「不急,阿照可以省點力氣。」

*

出城的路上。

長嶺牽馬在街上走是件很常見的事情,加上秦照照換了件深色利索男裝所以沒什麼人注意到。

裘五牽著匹馬跟在秦照照後頭,瞧見她臉上就沒下去的顏色抬頭望天,納悶:「這天雖然沒什麼風兒也不熱啊。」

秦照照沒上馬,在底下悶頭一個勁兒走,時不時用手扇扇臉上的燥熱,她生硬轉移話題:「你知道長嶺杜覺嗎?」

才被裘七報復性科普過的裘五心塞了那麼一瞬,不假思索:「聽說過。」

「欸?」

秦照照隻是隨口一問,得到肯定的答復倒有點意外,在她印象裡裘字頭的明衛大部分都長期待在北玨京城,在長嶺暗衛跟得多,裘五居然會聽說過長嶺遠郊的杜覺。

杜師傅名氣真有那麼大?秦照照疑惑地想。

她不知道其實正常,走的時候杜覺還沒馴服那匹叫踏雲的烈馬,隻有少數認識的人提到他才會豎大拇指稱贊馬技。

裘五眼裡晦暗了一刻,再開口的時候恢復嬉皮笑臉樣子:「夫人有所不知,四年前杜師傅馴服了一匹東胡送來的汗血寶馬,很快聲名大噪,上門拜師的人數不勝數,屬下知道不是什麼奇怪事。」

他繼續:

「夫人要去找杜師傅?屬下聽說如今見他一麵可不容易。」

其實別的人也沒什麼,十來歲時候交的夥伴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裡,秦照照昨兒在長嶺街上匆匆走一圈就發現拆了不少地方,城門口賣大餅的佝僂老婆婆沒在了,街頭那家賣吃食的換成了服飾,城西的宅子變成了商鋪。

她隻能從很小的地方窺得一絲從前的痕跡。

人就更不用說了,就算秦照照還能找到對方估計也認不出來誰是誰,她心酸地發現這一點。

不過杜覺還是要見一見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何況人家實打實將一身馬術傾囊相授。

「去,不過我不知道他現在住哪兒。」秦照照拉了拉韁繩回頭期盼瞅了眼裘五。

姒鬱手底下的人從來不會讓人失望,裘五眼裡吊兒郎當不太正經,黑色麵巾下唇角卻繃緊又放鬆:「屬下帶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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