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逆向而行（1 / 2）
故作平淡的氣氛即將打破，搶在仇睦行動之前，莫永良蹲下身，捧起了足球。
仇睦反握住刀柄，若對方有多餘的心思，她做好了立即抹向莫永良脖子的準備。
掂量了一下足球後，莫永良把它鄭重地遞給了小男孩。
「謝謝叔叔。」
旋即男孩便平安無事地跑開了，這時圍繞在二人身邊的空氣才開始流動。
被仇睦凝視著一舉一動，莫永良的指尖不自然地勾了起來，肢體在此時超脫了他的控製：「別瞪我，我又不是殺人狂。」
等仇睦收斂了目光後，他才覺著好上些。
「不是嗎？」仇睦冷哼一聲：「你故意給平常人留下祟氣汙染過的器具，這和投毒有什麼區別？」
莫永良低聲反問道，語氣中有了幾許哀涼：「你覺得，捎客們立足的根本是什麼？」
「假如沒有了捎客，人們在麵對詭怪時頂多是有些不適。」他吐露著心聲：「可若是沒有了詭怪，捎客們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覺醒了強大的能力是我們的幸運，弱小則是其他捎客們一輩子要背負的痛苦。」
莫永良念到了自已生前收留、養育過的小捎客們，臉上掛上憂愁的濃霧。
他們就活該過這樣的一生嗎？
更別提，還有不少沒能聯係上捎客組織的人，得到了能力後不知道該如何駕馭。驚動了詭怪後，不明不白地受到傷害。
「別告訴我，你故意弄出詭怪來，是為了捎客。」
「正是如此。」
仇睦揚起下頜，厲聲問道：「為什麼盯上吳見喜？」
「你就當是我的一項愛好吧。」莫永良完全鬆弛下來，一手還插入了褲兜內：「既然她需要一兒子，我便甘於扮演這個身份。」
「所以，是出自好心一片？」她更加迷茫了。
這個人無論本來有多崇高的理想，現在的他已經瘋了。
莫永良隻能偏執共情一部分的人，那就是他所認定的低微與軟弱的捎客。
他的憐惜是居高臨下、不容抗拒的。
不管是否因為與詭怪融和才形成了這般扭曲的執念，他都成為了一個危害人間的怪物。
為了抵達他這個看似舍已為人的目標，莫永良將不惜掃除其餘的一切障礙。他在製造一個隻取悅他一個人的桃花源。
能有本事把閆俊塑造成這副模樣，看來，上次碰到的那隻「聻」也是出自莫永良的手筆。
一想到當時被逼迫至生死邊緣的眾人，還有閔奕知斷掉的那截手臂，仇睦便惱怒不已。她真想把這師兄弟湊齊一塊兒給收拾乾淨了——想到此處，她根本擋不住麵上的殺氣。
「你確定要這麼做嗎？」莫永良真摯地問道：「先入為主地把我當成敵人，除了把狀況弄得更復雜，沒有別的好處。」
在他身上嗅不到一絲敵意，更加令仇睦感到不適，似乎僅有她一人被莫名撩起怒火。
現在不一樣了，無論對方打的是什麼算盤，他沒那麼容易傷害到自已——仇睦嘗試著給自已賦予一些安神的定力。
有比她動手更好的辦法，仇睦強忍著復仇的急切把刀收入刀鞘：「你和我提到紅禍，是有什麼打算？」
「在這兒我就直說了，」莫永良注視著仇睦唯一的眼珠子，煩憂地說道：「你在能力上，天生克製我。」
放任破煞眼成長下去，往後，他肯定不會是仇睦的對手。
看見提防了這麼久的人忽然在自已麵前認栽，仇睦感到極度的無所適從，但她也找不到對方在扯謊的證據。
「我不是要嚇唬你，」莫永良接著說道：「人對紅禍的承受能力有個限度，至少，我沒見過有成功超脫輪回的案例。」
他是對的。
宋家的慘劇與朱訣的現況就是證明。
莫永良認可了紅禍的強勁，放棄與其抗爭。他沒指望拯救所有人，選擇了另一條道路。
「一個社會上的敗類，可比十個詭怪要來得更可怕得多。」莫永良的聲音困住了仇睦：「你打心底裡，不也是認為那些背信棄義的家夥該死嗎？」
他堅定地認為，自已不過是物盡其用罷了。
可在仇睦看來，不論他們還是自已，真的有那個做出公正判決的資格嗎？
人是不可能抵抗那種孕育自天地間的純粹力量的——如果是類似於宋卓為那樣蛻變後的神明，興許還有幾分微茫的勝算。
真正阻止一切悲劇的辦法，到底是什麼？
除了沒有了葉聞昭就要斷筋斃命的原身，還有用下去會侵蝕命數的破煞眼，都把仇睦的生路給前後堵沒了。
「這下還真是要遭了……」仇睦喃喃自語道。
她不害怕死亡，可卻無比害怕結局無法令自已心甘。
「那你為什麼要找到我？」仇睦晃盪著昏沉的頭部，她不認為自已對莫永良有什麼值得拯救的價值。
她的能力很強，但在莫永良眼中，還是個弱者。
「捎客們應當互相幫助。」莫永良一隻手背在月要後，一隻手轉動著手中的長針。
仇睦有點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這話由一個放由聻來追殺過我的人口中說出來，倒是古怪。」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病態的，何必互相指責對方不正常呢？」莫永良以萬分真摯的態度回答道。
斜睨著莫永良手中的長針，仇睦明白她剛才看見的預感畫麵要應驗了。她開始無言地等待著莫永良接下來的行動。
「這枚同塵鐵打造的馭光針，隻能為我所用。」莫永良說道：「我的能力是定格。」
「無論是你還是與你擠在一塊兒的那位，都能收益。」
針尖泛起一絲宛若炙烤過的橘紅——它感應到了閔玥所散發出來的微弱氣息。
生魂狀態下的仇睦會收到驅詭器具的作用，這支針能扼住住破煞眼增長的狀態。
這一針下去，不僅克製了破煞眼，還會把閔玥的魂體固定在她的身體上——意味著她有機會重新過上正常人的日子！
嚼了一口腮幫子內的肉後，仇睦借助疼痛把閔玥召喚了出來。
迎麵向即將落下的長針，二人在體內進行了一場無聲的對話。
「準備好，閔玥。」
「明白！」
她們的默契在此時抵達頂峰，仇睦直視著打磨尖利的針尖，握拳站定。為了完成接下來的計劃，她必須在這個過程中保持百分百的清醒。
明明針尖沒有觸到仇睦，可她卻結實地體會到了顱骨貫穿的裂聲。先是劇痛，然後再是大片意識的空白。
當莫永良擺弄針線的時候，某個「通道」將會打開。
方才莫永良說仇睦與她打過照麵，也證明了這個「通道」的開口是雙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