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3章 第四百五十幕 怒海,風暴匯聚 XVI(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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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彌漫著無聲的寂寥,而細碎的腳步聲正沿著開闊的地下空間行進,水晶中蒼白的光芒逐漸勾勒出這個由石灰岩、鍾乳石柱與高大的蕈類所共同構成的世界。

「你不一樣,」彌雅將手放在他的額頭上,手有些冰涼,「你見過蒼之輝,那是更本質的力量,這一切對你來說不是什麼秘密,你應當早就見過星海了」

但老人並不作答,隻默默以手撫月匈,彎月要向兩人行了一禮,「阿德妮小姐,我來帶你們前往他真正的寶庫,德安裡斯大人還有你的父親,他們有一些東西留給你」

她好像變了一個人,語氣變得鋒利而自信起來,像是從那潛藏的暗影之中走出來,眯著眼睛,目光有些危險。

當然這危險並不是針對麵前的詩人小姐,而是黑暗中的那些人。

佩裡特公爵答道:「不過是被封印在這下麵的東西罷了」

奔流的、漆黑的光束向著四麵八方席卷而出——

「我為什麼會殺你?」

彌雅反問:「工匠們本來就比一般人更能理解星輝的本質,諷刺得是,他們無法成為龍騎士。

但往往能成為偽龍騎士的工匠,都要比其他職業者強大得多,也正是因此」

但阿德妮的目光卻微微變化,「等等,你是……?」

「賽內夫,你先帶他們過去」

天藍微微一愣,那個人穿著水手的裝束,容貌是個帝國人,稍微有些蒼老,但她卻認不得對方——或許是帝國人船上的水手?但怎麼會有這麼老的水手,她忍不住心想。

那陰影孽生物發出一聲慘叫,接著化作霧氣退回黑霧之中,一切都消弭於無形,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

「是他們帶我來的,」賽內夫再嘆了口氣——這位老哨兵輕輕搖了搖頭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待在安德琉斯,就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注視著這片交織著雨幕的島嶼——在他們昔日離開的地方」

何況還是在受製於人的情況下,套在她手上的鐐銬好像軟泥,押解她的騎士仿佛手無縛雞之力,被她輕鬆掙開來,然後反殺。

彌雅輕輕點了點頭,「是的,光海之力就是我的法則,隻要以太網脈仍存在的地方,我就可以任意穿梭,甚至借助於一些手段往來於兩個世界之間」

在將答案抓到手中之前,她那時絕不可能會再相信任何人。

賽內夫默默轉過身去,看向身後得三位女士,聲音有些沙啞地開了口:

但他默默看著牆上那個依稀可見的印記,忽然之間像是有人一把扼住了他的咽喉,令他發不出聲來。

那純淨的光流正直沖天際——

彌雅沉默了下來,麵前這個少年成長了許多,尤其是在兩人分別之後,她不知道這裡麵是不是有自己的因素,但以她的性格當然不會主動問起,隻會默默記住。

那水晶與其說被她舉在手中,不如說是懸浮在半空,狼少女一隻手將之微微托起,令水晶的光輝灑向四麵八方,蒼白的光劃出一道又一道陰影,她在復雜的侵蝕岩層之中如履平地,時不時回頭看向其他人。

簡而言之,這是另一個體係的力量。

「阿德妮小姐,兩位女士,我們到了」

詩人小姐還以為這位鑄匠小姐弄錯了什麼,但忽然,那裡的霧氣背後竟然走出一個人來。

而且那些法則,還不為他所知曉。

「但另一方麵,『光海』代表著以太,以太卻不一定代表著『光海』,龍騎士域能力中的第二個大類,幻想域也同樣來自於『以太』法則,其中敏米爾的『灰界之力』就是其中之一」

而越往末梢,力量的表現越紛雜,戰士、工匠、遊俠、夜鶯、魔導士,凡人之中不同的職業者使用著截然不同的力量,就算是在魔導士手上,魔法也依舊被分為風、火、土、冰各個元素門類。

「光海?」

彌雅停下來,伸出手指輕輕在方鴴額頭上一點。

方鴴一怔,抬頭看向這位狼一樣的少女,彌雅卻又回過身去,問:「你三十級了?」

她目光不由看向一旁的女仆小姐,「那的確與我的過去有關,但也與謝絲塔有關」

這些她都聽過,在這個世界上也算是常識,一般人可能未曾聽聞,但作為艾伯特家的大小姐,馬魏爵士的女兒,她並不陌生。

「我知道得並不多,」賽內夫答道,「但也不會告訴帝國人,我自身是帝國人,卻再也不會相信那個帝國,我隻知道,阿德妮小姐,有一天你一定會回到這裡」

而在自然界——

「……我、我還是沒太聽明白,」天藍有些雲裡霧裡,「總而言之,阿德妮姐姐你不會殺我了對吧?」

阿德妮輕輕搖了搖頭,一時也沒想好,「其實本來如果不是受到威脅,我也不會輕易暴露身份,不過帝國人對我十分了解,因此倒也無所謂了」

他點了點頭,收起那些東西,然後默默離開。

於漫長的歲月之中,藤蔓重新纏繞牆壘,細芽穿過碎石,生命再度覆蓋城內的街道與瓦礫,隻不過瓦礫之下,昔日的盛景與值得追憶的過去都早已盪然無存。

鑄匠少女微微一怔,看著對方,「賽內夫,你是什麼意思?」

「殊途同歸」

「……你對這座島上的一切感到熟悉,是因為你的確曾經出生於這裡,謝絲塔,」奧黛絲輕聲開口道,「而這也正是你原本的名字」

方鴴不由回頭看去,想從那位女神大人臉上看出一些什麼。

方鴴呆滯了一下:「等等,那就是星之海?」

「他作出拋棄那裡的一切的決定時,最多不過會落下一兩滴鱷魚的眼淚,方才不過是表演罷了。

傳言正是在那之後,一些人走上了反抗的道路,他們中的一些後來成為了帝國的對手、敵人,且是最危險的那一類,比如方才那一位——」

方鴴這才收回視線,點了點頭:「其實我也料到了一些,但他作為普羅米修斯的銀之階,怎麼可能會不對執劍之庭與的人混在一起感興趣?何況他的借口太過拙劣了,或許是臨時想出來的,方尖碑就在遺跡上層,卻看也不看一眼就跟我們下來了,所以我猜他也想弄明白帝國人在計劃什麼」

「以太法則一共有四大延伸領域,我是光海的魔女,fox和敏米爾是幻想的騎士,此外還有魔術師,守門人,最初始的光海的力量不過隻能讓我洞見以太網脈之中的一切真實,所有與魔法相關的障眼法在我眼中皆消弭於無形,而至於現在——」

彌雅靜靜聽完方鴴講述前麵的故事,才答道:「太過冒險了,敏米爾未必是真受製於你,你有些太過小看那些淌過星海的人,他真要對你出手你可能未必有還手的餘地」

伊薩有些驚訝:「連這段歷史你也研究過」

「這世間一切力量皆來自於五種最始源的力量,但表現則各自相異,我的力量來自於『以太』,」彌雅道,「在淌過星海之時,我見到那片閃著光的海洋向我展露真容」

「龍騎士可沒有這樣的能力,否則豈不是每一個龍騎士都可以成為工匠?」彌雅看了他一眼,「塔塔小姐沒有糾正你,這很正常,因為她也並不是龍騎士」

「可……」

如果拘泥於前者,則可能完全無法理解後者。

她並不是才看到這些東西,爆炸從深淵下彌漫的霧氣中引來了這些孽生物,她們一路逃到這裡,而這些東西如影隨形。

妲利爾又昏迷不醒,而她手無縛雞之力,直到阿德妮出手,才讓這些東西退走。

那也足夠可怕了。

女仆小姐微微一怔,不由抬起頭來,看向這個方向。

彌雅願意告訴他這些,就是絕對的信任。

「艾爾帕欣……艾爾帕欣,阿德妮姐姐,你是說影人?這些東西和它們有關?」天藍楞了一下,才反應了過來。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許多年之前。

彌雅輕輕將手從他腦門上拿開,「還記得麼,我說過會給你一個補償,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推開大門,進入這個世界。

但雙生之協和蒼之輝會給你這個機會」

他忽然之間停了下來。

他目送兩人離開,才回過頭向自己的同伴道:「你怎麼看?」

老哨兵抬起頭默默看著麵前那灰色的石壁,高聳的石牆,像是原野之上一麵聳立的峭壁,但這裡是地下世界,這麵峭壁將整個地下世界的空間分割開來。

而奧黛絲繼續說了下去:

那在全盛狀態下,一個龍騎士真正的力量究竟是怎樣的?

「那敏米爾呢,」他忍不住問道,「那家夥又有什麼樣的實力?」

「考驗的核心,其實就是得到我的許可,」奧黛絲看了眾人一眼,「當我重新掌握了這座結界之後,昔日的回憶也回到了我心中,在我看來,沒有比各位更適合繼承他道路的人」

方鴴見過敏米爾投影自己的偽龍騎士,但對方對自身的實力有所隱藏也是可想而知的,敏米爾要是可以一比一復刻敵人,隻要在與娜爾蘇妠對戰之時投影出那隻手臂,哪怕隻有一瞬間,也足夠對方乾很多事情。

「就因為你看到了這個?」阿德妮拋弄了一下手中狹長的匕首,「我是暗影會的獵手,但也是鑄匠不假,我在其他方麵並沒有欺瞞你們,我父親與那位海盜王的關係,我是為何會來這個地方?當然,那隻是我其中一個目的——」

他嘆息道:「隻是沒想到,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會麵,我們能以這樣的方式見麵,一切或許都是注定好的,眾聖從未放棄注視北境,它們用無形的意誌促成了這一切」

方鴴忍不住問道,這個描述讓他實在想不出別的什麼稱謂。

她又看向昏睡之中的妲利爾,「至於救你和她不過隻是順手為之,因為我仍舊認可我們之間這一層約定」

彌雅告訴他這些,是讓他理清關於力量本身的頭緒,龍騎士的域能力都是來自於艾塔黎亞最底層的法則,它們與來自於職業自身的能力或許有些聯係,但邏輯卻截然不同。

老哨兵正引著阿德妮、天藍向前走去,昏迷著的妲利爾正趴在鑄匠小姐的背上,沉沉入眠,他的目光不時越過那些古老的遺跡之間,那些來自於許多時光之前的辛薩斯蛇人時代的廟宇……

「沒有為什麼,我喜歡,」彌雅答道,「你幫我修好了星匕首,但我那時卻不能給你相應的報答——」

天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阿德妮姐姐,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天藍感到手上的束縛鬆脫開來,但卻有些害怕地看著後者,她親眼看到阿德妮就是用這把匕首刺入那兩個執劍之庭的騎士體內,對方掙開那兩個騎士的束縛,反客為主,一刀一個放倒兩人。

阿德妮抬起頭,有些意外地看向石壁之上的那個印記。

甚至有些如坐針氈。

不過他隨即又有些擔憂,而今在這裡的可不止有帝國方的四位銀之階,還有娜迦一族的幾位大主母,她們雖然不被稱作是偽龍騎士,但事實上也是銀之階的實力,同樣掌握著法則的力量。

阿德妮用一把細長的匕首割開天藍手上的繩索,那把匕首整體呈暗紅色,如同在血中浸了一遭,鋒刃輕靈,像是一尾遊魚,又像是一條露出獠牙,擇人而噬的毒蛇。

作為節點的負責人,海爾斯爵士由於最為靠近那個裝置,第一時間為漆黑的光流所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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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橫亙天宇的裂口,出現在天空之上。

「你父母皆是島上的居民,不過他們是帝國人,你的父親曾是一位帝國學士,名叫海爾斯,母親則是奧特裡克的港務工作人員,名為瑟妮黛兒,在帝國下令放棄這裡的那一天,我接到命令,護送他們離開——」

「『灰之王』fox全力全開的時候,他可以用灰界的力量幻想出一個真正的世界,用灰色的影子來構造並不真實存在的龍騎士,」彌雅答道,「他不是龍騎士,但勝似龍騎士,工匠十王的頭銜絕不是浪得虛名的」

結界失效之後,他就再不能控製這下麵的狩龍人。

她將那力量散去,然後豎起一指,「但有兩點,第一,高位的力量與低位力量之間其實並不存在嚴格區別,」她豎起第二指,「第二,域能力也並不是隻來自於第二世界,雖然的確,在第二世界我們才能完整地容納它,但在第一世界,也有許多法則力量的實例」

「不然?」

「並將一切無辜者,遷移到安全的地方,令艦隊的目標,轉移至事先定好的隱藏處——」

但那並不是真正的雞,執劍騎士脫胎於聖劍的看守人,在巨人之戰中他們是為魔法皇帝佩劍之人,是皇帝的親衛,正如同巨樹之丘的率光騎士,甚至地位還要比銀盔聖衛更高。

「自然是那位公爵大人,」伊薩看著佩裡特公爵的背影,說道:「他說他來自鏽地,但你認為方才那位小姐對他的評價如何?」

「就類似於姬塔小姐魔導書的力量?」

那讓他又回憶起過去,方鴴也說不上來自己究竟是羞惱於曾經的表現,還是對於彌雅對自己的欺騙耿耿於懷,總讓他在單獨麵對對方時,下意識地產生逃避心態。

阿德妮抬起頭,看著這一方黑暗的世界:「你們和那個女人同行,我原本以為你們應該知道這一切,在船上她或許是唯一認出我身份的人,當然,你們的團長或許也因此知道一些什麼」

希爾薇德在一具狩龍人懷抱中,高大的構裝體將她橫抱起,如同抱起一位嬌弱無力的公主,方鴴一邊趕路,一邊分心控製自己的構裝體,那台狩龍人也是他改造過後的版本。

騎士們麵麵相覷,不知這位公爵看起來能與這些東西交流究竟是好是壞?但眾人不敢多問,這時書記官才上前來匯報損失——「爆炸沒有產生人員傷亡,大人,但人質逃走了」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

方鴴點了點頭,他自然也聽得明白,或者說其實r也早已告訴過他,力量的本質是趨同的,職業是施加於凡人魔導爐上的桎梏,而不是對力量本身的。

得到命令早已離開奧特裡克工匠協會的賽內夫·阿加特在港口之外回過頭,正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那灰褐色的眸子裡倒映出的,正是末日一般的慘景。

彌雅再一次伸出手,五根手指纖細而修長,「所以這就是力量的源頭,它們來自於『樹』的根部,來自於這個世界最原始、最古老的五個法則,分別是『知識』,『元素』,『生滅』,『命運』與『以太』」

世人都認為海之魔女擁有類似於穿梭空間一樣的能力,但力量的本質對於外人來說是絕對的秘密,一旦知道了力量的根源,也就有了應對與克製的方法。

「可那不是龍騎士的能力麼?」

彌雅向前一步,整個人消失在方鴴麵前,而下一刻她又重新出現,那把光海化形而成的星匕首正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她手上。

「暗影會?」

……

後者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聲,頃刻之間煙消雲散。

但他有些不太明白,彌雅會什麼會這麼說。

奧黛絲繼續說道:「當然,僅僅憑借鑰匙是無法打開大門的,真正的關鍵是他的認可,那個考驗在你們聽來模棱兩可,但在我看來卻十分分明」

天藍結結巴巴地問道:「……阿、阿德妮姐姐,你、你不殺我?」

那是一把匕首。

穿過一隻翩然飛舞的蝴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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