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是去是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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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好冷。」洛南湘甩下手套,蹲在火爐邊,來回搓著手取暖。

「把人抬進來。」聲音從外傳進來,洛南湘抬頭,看見她哥的身影。

洛南燭掀開簾子,外麵的雪花「呼」一聲地湧進來,吹跑了帳內的熱氣。

洛南燭伸手指了個方向,指揮兩個人將凍住的雪人抬進帳內。

硬邦邦結了一層冰的人被放在榻上,洛南燭拉起妹妹,隨後將火爐一腳踢到榻邊,火爐平穩落地,安靜地發出火焰燃燒的劈啪聲。

洛南湘呆愣地維持著搓手的姿勢,洛南燭拎起妹妹,把她放到火爐旁。

「蹲下。」

洛南湘乖巧蹲下。

「行了,繼續烤火吧。」

洛南燭十分臭屁地尋了個椅子坐著,翹著二郎腿,嘴上嗑著他妹一路揣過來的瓜子。

乾果的香氣充斥著整個屋子,配上暖烘烘的火爐,氣氛溫暖的有些醉人。

洛南湘被凍得有些麻木,沒有功夫跟洛南燭鬧,繼續靠著火爐緩著凍僵的關節。

榻上人身上的冰殼在慢慢融化,冰水將整個床榻浸濕。偶有幾滴水珠落到火爐裡,發出滋滋的聲音。

屋裡除了嗑瓜子聲,就隻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以及搓手聲。

當屋裡響起第三個人的呼吸聲時,兄妹倆幾乎同時望去。

「醒了?」

兩人同時出聲,但等了好久,沒有等來絲毫回應。

洛南燭收回伸長的脖子,繼續縮到椅子裡,手裡的瓜子嗑完了,又從懷裡掏出一包花生。

洛南湘頓時惱火,「嘖!你什麼時候藏的花生?怎麼不分我點!」

一路上淨嗑娘臨行前給我帶的瓜子!她自己都沒得吃了!

煩人!

她蹬蹬蹬走到洛南燭身邊,伸手去夠他懷裡熱乎的花生。

「哎!男女有別!我可是你哥!」

洛南燭驚恐地護住月匈口,伸腳去踩洛南湘的鞋,洛南湘一時間拔不開腳,繼而選擇反手擰住對方的耳朵,趁他去護耳朵的時機,徑直去掏花生。

「哼!跟我鬥!」

洛南湘像打了場勝仗一般,高舉手裡的花生,向敗者炫耀她的戰利品。

隨後轉身要去那邊繼續烤火。

剛轉一半,床榻上,一個臉色蒼白如紙,眼珠黑白分明又披頭散發的鬼,雙眼無神,直勾勾地看著他們。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

一男一女兩道淒厲的聲音同時響起,住在旁邊帳篷的長老端著茶壺的手猛地一抖。

嘶——

長老捂住手背,瘋狂吹氣。

好燙好燙!

帳內,一把熱乎乎的花生被無情地摔在地上。

洛南燭洛南湘兩人緊緊抱住弱小的彼此,渾身顫抖地看著床上的鬼。

「南燭南湘!發生什麼事了!?」長老忍住手背上傳來的疼意,手忙腳亂地帶人闖進帳內。

「長老……」洛南湘聲音顫抖得如同篩子。

「鬼……鬼……」

長老一進帳內,就瞧見了已經蘇醒的女修。

「姑娘,你醒了?」鐵長老走進帳內,伸手招呼身後隨行的醫修,上前診脈。

見自己人來了,兄妹倆趕緊分開,鎮定的各自望天。

哦不對,是帳篷頂。

雲水秋撐起身子,神誌逐漸清晰。

掌下床榻濕熱,仍帶餘溫,門口的腳步聲停於身旁。外有風雪簌簌之聲,內有符紙燃燒氣味,看來她是在雪原被人撿到了。

一股藥香飄來,雲水秋拉緊腦中的弦……他們既然選擇救人,想必不是什麼大凶大惡之徒。

但也說不準……

趁著診脈的功夫,洛南湘撥開人群到榻前觀察。

有其他人靠近。

雲水秋穩住脈象,不動聲色道:「不知哪方宗派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盡。」

她甫一出聲,富有特色的嗓音吸引一眾旁人。

有點沙啞,也很冷。

就像被釀過幾十年的烈酒,叫人從耳廓到腳底板瞬間發麻。

洛南湘站在床腳處,沿著她伸出的手臂,從修長骨感的指關節,一寸一寸,細細打量至削尖的下巴,沿著鋒利的輪廓線,最後投進那雙縹緲無神的眼。

醫修撤身至鐵長老身旁耳語,洛南湘湊近幾分,遲疑地伸出手。

「你……」

手腕上一股巨力而來,洛南湘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對方很快就鬆了手。

「抱歉。」

洛南湘心跳激增,用力捏緊手指,裝作輕鬆道:「沒事沒事。」

隨後有些恍惚的坐到椅子上,餘光卻還留在女修身上。

剛剛的速度,她隻在師父師叔身上見識過……

她是誰?

一種莫大的恐慌如褪去的潮水,瘋狂湧來。

剛剛的事情發生在一瞬,所有人都隻當是洛南湘胡鬧丟了分寸,惹起對方戒備,然而隻有洛南湘才知道那一連串的動作,暗含了幾分殺心。

不知那邊都說了什麼,但洛南湘觀醫修麵色,判斷出他應當對女修的傷勢有幾分束手無策。

果然,鐵長老思慮幾息後,嘆氣搖頭,醫修連同幾名手下一同退去,帳內隻餘當下幾人。

鐵長老將醫修的話簡短敘述一番,一旁的洛南湘聽到「神識滯澀」四字,暗自鬆氣。修道之人失去神識,相當於失去一半靈力,若因她一時的惻隱之心為眾人惹來麻煩,甚至召來殺身禍患……

洛南湘皺了皺眉,那她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鐵長老見對方麵無挫敗之色,忍不住認真端詳起她,他捋了捋寸長的胡須道:「姑娘,老朽觀你周身靈氣純正,端得一派仙門風儀,絕非邪修惡徒之流。隻是如今身處異界,凡行事還需小心為上,不知姑娘——」

「來自何方」這四個字話音未出,一旁有道嬌嫩女聲徑直打斷,洛南湘生怕問及來路惹怒對方,怕她心生不快,趕在鐵長老之前召來手下,「去,天寒地凍,給這位姑娘準備些熱湯茶來暖暖身子!」

鐵長老張手欲要再問,雲水秋卻忽然張口,問要一柄劍。

洛南燭默不作聲地旁觀許久,旁人不知他心中幾番思量,聽到女修詢要武器,便紛紛投望向他。

回程路上,他們都見到自家公子手裡拿著那柄湛藍巨劍。

洛南燭從沉思中脫離,聽到她要劍,長臂一揮,用靈氣將劍送至榻邊。

洛南湘心急如焚,卻深知自己沒有理由阻攔,對方要劍合情合理,隻好眼睜睜的看著劍落其手。

「多謝。」雲水秋頷首,將劍隱在身旁。

洛南湘如同驚弓之鳥,盯緊對方一舉一動。

雲水秋又扌莫向月要間,對麵傳來男聲:「我們發現你的時候,沒有看見你的芥子囊。」

洛南燭漫不經心的搖頭想道,難為他還有看走眼的一天。

……

「五日前,這裡發生了雪崩,眼睛的傷是那個留下的。」

洛南燭:「按醫修所言,你眼目之傷與神識之礙無關,姑娘的去處我們也不便安排,不知姑娘接下來作何打算?你既出現在此,那來這的目的想必和我們一樣。」

洛南燭以為她也是為了尋寶來到這,隻是不幸受傷昏迷,然後恰巧遇到來此地尋寶的他們。

但過了這幾天,他們仍要繼續南行。

之前願意救她,是因為帶一個昏迷不醒的外人,比帶一個恢復清醒的外人好辦得多。

現如今她醒了,他們的隊伍不會再留她。

洛南燭雙手報臂,手指輕點,一副審視的姿態:「我雖探不出來你的修為,但想必你敢一個人來這,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雲水秋也聽出來他話裡有話,微微側目,嘴上噙著淺笑,有禮卻疏離:「多謝幾位的好意,明日一早我自會離開,不會打擾你們的行程。」

雲水秋淡然點頭:「我確實受傷,但修為尚在,隻需各位為我指明方向,接下來的路我自有分寸。」

女子答應得痛快,洛南燭反倒有些猶豫。

行事如此利落,應該不是什麼心懷不軌之人。

通過她剛才的話,可以判斷她至少在這裡呆了五天。

而毫無意識之人,在不釋放靈氣護體的前提下,僅憑肉身強度抗住雪原極寒。

若非體修,又如何做到?

而這女子顯然不是什麼體修,她的武器是劍。

劍修想要在此地存活,也得運轉靈力,她卻什麼都不靠……

洛南燭原本十分懷疑雲水秋的出現,甚至覺得她很有可能是對家安排的釘子。

但現在看來,他的判斷好像又一次失誤了。

鐵長老也同意洛南燭的想法。

兩方互不相識,她又能在這活那麼長時間。若沒必要,還是讓她一個人走比較妥當。

洛南湘聽此,心裡的巨石終於落地。

雖然她一開始覺得這個女子周身氣息平順,確實像個正經修道之人,但萬一對方目的不純,他們此行人手欠缺,且不說能不能在解決了她這個麻煩後順利收服雪羚,能不能在她手下存活都還是個問題。

洛南湘雖心有不忍,但她能自行離開,心裡還是喜悅占了上風。

「算了。」洛南燭忽視兩邊傳來的視線,拍板定音:「還有兩天,暴風雪就要到了,你安安分分修養在此,兩日後,再自行返回。」

落下這句話後,洛南燭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帳篷,洛南湘趕忙追上。

鐵長老眸光微動,雖然洛南燭臨時反悔,但他也動了幾分惻隱之心,便什麼也沒說,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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