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土豆和嘴巴之十（1 / 1）
綠茶的清香在口中盤旋，新換床單的芬芳裹著熾熱的土豆，嘹亮動聽的歌聲還在耳邊繚繞，月光透過窗紗似要窺探房中盛景，盆栽也在悄悄盛開，醉人的夜晚勝比金杯玉液，然而身邊卻沒有嘴巴的味道。前半夜的土豆像在鐵板燒上跳舞，時而引吭高歌，時而發狂飛奔，拚命跳躍，卻無法走出火的牢籠，後半夜的土豆像是在冰天雪地裡無的放矢的車輪，追著風的方向，聽著飄落的雪花，在白茫茫的大地盡情撒野，床上床下都是土豆的道場，夢中的土豆更是九霄宮中約仙子，力劈華山飲河乾，大戰鍾馗三百合。
困了，累了，痛了，醒了，筋疲力盡而又精神抖擻的土豆迎來了新的陽光，陽光下的土豆身披金甲，金光燦爛，閃耀奪目。可是金光璀璨又如何呢，土豆寧願化身剛出爐黃燦燦、熱騰騰的熟土豆跨越山河飛躍滄海在人海茫茫中飛進嘴巴的懷抱，在粉身碎骨的過程中去親口勿嘴巴的唇齒餘香，進入嘴巴腹中傾聽嘴巴的心跳，融化在嘴巴的血液中，感受嘴巴每一個細胞的輪回，在銀河的盡頭一起匯入無邊星海。
可是蒼天啊，大地啊，陽光啊，雨露啊，水中的魚兒啊，高飛的大雁啊，你們誰知道此刻的嘴巴在哪裡，此刻的嘴巴在做什麼，此刻的嘴巴是否在想著土豆，此刻的嘴巴是否已經厭倦了土豆？
恍恍惚惚的土豆來到公交車站，坐在板凳上看著川流不息的車流，心兒就像少年的土豆一樣在大街中央又蹦又跳，一會兒跳到車裡的嬰兒椅中，嬰兒看著他憨憨的笑，他也看著嬰兒傻傻的笑，一會兒跳到少女懷中，任少女撫扌莫把玩，一會兒跳到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頭上跳舞，聽著大漢大喊大叫，在大漢喊叫完，要抓住土豆的臨界點，迅速飛到一對老人的懷中，老人用長滿皺紋的雙手摩挲著小土豆，陷入少年的回憶，傾聽著老人的回憶，在老人悠遠的回憶中，土豆也陷入了少年的追憶。
一輛公交車開進站台，恍惚中的土豆走上公交車，也不管公交車要開向哪裡，終點站在哪裡。土豆拖著沉重的雙腿，邁著瞬間步入老年階段的步子來到車後方一個臨窗的位置坐下。車子匯入了滾滾車流，土豆匯入了滾滾紅塵，一聲汽笛聲將恍惚的土豆拉回了紅塵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