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膛線和鐵爐(1 / 2)
塔倫米爾以南三十裡,洛丹倫軍營,醫務處。
「還不錯!」
聖光教會的牧師在馬庫斯月匈前背後一陣亂扌莫,幾乎將臉貼在了他先前槍傷處的淺淺瘢痕上,笑眯眯地說。
「不錯?」
馬庫斯打了個哆嗦,心想這老神棍怕不是有問題吧?
雖說他這個身體已經十六七歲了,但誰也保不齊這個世界的神父是不是鍾意年紀稍微大一點的男孩子。於是他縮了縮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套上了衣服。
「對啊,」牧師富態的麵龐上笑紋疊在一起,「開槍的打得不錯,你接的也不錯。」
「完美的貫穿傷,你是個幸運的小夥子。」
馬庫斯鬆了口氣:「不會有彈片留在身體裡吧?」
「難說,」牧師戴上一副眼鏡,伸手拈起已經被砸成鉛餅的子彈,對著陽光轉了轉,「好在是最簡陋的滑膛槍,這個子彈像是手工搖出來的,看起來像是鳥銃。子彈很完整,留在你肺子裡的概率不高。」
「滑膛槍?」馬庫斯挑了挑眉,「照您的意思,艾澤拉斯還有線膛槍?」
說起來艾澤拉斯的科技樹攀的很奇怪,或者說高魔世界的科技樹分布都相當不科學,馬庫斯突然間聽到一個前世的特有名詞,有些訝異的追問道。
「線膛槍?那是什麼?」
老牧師把鼻梁上的眼睛往下拉了拉,露出兩隻渾濁的老眼。
「就是槍管裡劃了膛線的火槍啊。」馬庫斯的聲音稍微有些激動,他突然發覺,自己似乎可以在艾澤拉斯造出意大利炮來。
「膛線?」
然而一盆冷水澆滅了馬庫斯的軍火發家夢。
「你是說風車線吧?」
一個粗豪的聲音在馬庫斯身後響起,他轉過身,和他相鄰的病床上躺著一個五短三粗的矮人。
矮人碩大的鼻子頭像一顆沒熟透的草莓,亂蓬蓬的棕色須發下依稀可見宿醉的酡紅。
馬庫斯注意到,矮人的整個左半身打滿了繃帶,左臂齊肘而斷,左腿更是幾乎被截剩了大腿根。
馬庫斯心中肅然起敬,轉身輕輕頷首:「您知道?」
「天底下隻要和鐵有關係的東西,沒有矮人不知道的!」
矮人睜開了有些迷離的雙眼:「不過你這個娃娃說的東西可是有年頭兒了,怎麼?你這年歲還對藥發傀儡感興趣?」
「藥發……傀儡?」馬庫斯有點蒙圈:「您是說煙花?」
「對啊,」矮人大咧咧道:「除了那種哄小孩開心的玩意兒,現在還有誰用那種老古董技術?」
「沒人想過把膛線……風車線刻在槍管裡提高精準度嗎?」
馬庫斯不解道。
「哈哈哈哈!」矮人捧腹大笑:「釀造之神的胡子啊,上次我聽到這個笑話的時候,二子他奶奶還沒嫁人呢!」
他用一種看弱智的眼神望著馬庫斯,半個身子蹭悠著挪到床邊,從床底扌莫出一個酒瓶,咕嘟嘟灌了一口:
「也不知是哪個笨蛋最初有你這種想法,然後發現這種又費工時報廢率又高的技術還不如在子彈上加個銘文成本低。」
馬庫斯略顯尷尬地笑了笑:「呃……打擾了。」
前世的理工知識在這個世界根本行不通,哪怕他真的搞出個大伊萬來,威力可能還比不上藍龍一發聚焦之虹,事實證明在魔法世界講科學大概率是自取其辱。
「坎貝爾!」
牧師年歲雖大手腳卻靈便得很,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矮人床邊,劈手搶下他手裡的酒瓶子。
「我倒要看看你藏了多少酒!」
「哦不,我的心肝!」
半個身子動彈不得的矮人坎貝爾隻得眼睜睜看著美酒離他遠去,竟然平躺在病床上嚶嚶地啜泣了起來。
馬庫斯起身準備離開醫務處,走到門口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回頭對牧師小聲說:
「洛丹倫現在已經向卡茲莫丹募兵了?」
老牧師搖了搖頭,隨手把坎貝爾的心肝兒扔進了垃圾桶,指著床上的大半個矮人:「你說他?」
馬庫斯心頭有些不落忍,但還是點了點頭。
唉,這麼英勇的傷員,連口酒都不給喝,洛丹倫的軍醫太沒有人道主義情懷了。
「這是坎貝爾·暗砧,隨軍的鐵匠。」
老牧師撇了撇嘴,「昨兒下午喝多了,半個身子靠在爐子上,睡得像條死狗,廢了好大勁才揭下來。」
牧師砸了咂嘴:「你肯定沒見過,那場麵,可香了。」
「告辭!」
………………
馬庫斯在烏瑟爾的軍帳外碰到了從另一個方向趕來的阿爾薩斯,馬庫斯檢查身體的時候,王子去了趟輜重營,安置劫後餘生的提米母子。
「已經通知了大陸北部的所有集中營,他們會給收押中的獸人俘虜增添一副手銬。」
烏瑟爾雙手撐在帳中碩大的沙盤圖上,眉頭緊皺地接受著傳令官的匯報。
「還不夠,」烏瑟爾沒有半分視線落在傳令官身上,從沙盤邊緣拿起一麵小小的藍色旗幟,插在一個丘陵模樣的小土包上。
「快馬傳檄,告訴這些領主們,我不管他們私底下養了多少綠皮兵,但如果我在接下來的戰場上,讓我見到任何一個打了他們莊園奴隸烙印的獸人,我返程的時候就親自帶兵拜訪他們的城堡。」
老騎士緩緩站直了身體,雙臂抱在月匈前:
「不必潤色,發我的原話。」
「跟達拉然交涉過了嗎?」烏瑟爾隨即問道。
「是的,」傳令官連忙抽出另一個卷軸:「肯瑞托六人表決的結果是,達拉然永遠保持中立,不會介入任何國家之間的領土之爭。」
盡管正在發生的戰事打著平定獸人叛亂的旗號,但在達拉然看來,這就是洛丹倫和奧特蘭克之間的領土糾紛,法師們的袖手旁觀是可以預見的。
烏瑟爾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他之所以知會達拉然,隻是因為這個魔法王國距離奧特蘭克僅有一山之隔,在別人家門口大動乾戈,總要知會一聲主人。
「吉爾尼斯呢?」
傳令官欲言又止:「光明使者閣下……格雷邁恩家在吉爾尼斯半島和銀鬆森林之間築起了一道高牆……我們的人……此行見到的頭銜最大的行政官員是個集鎮鎮長。」
「吉恩那倒是不傻。」烏瑟爾點了點頭,抬頭瞥見了等候多時的兩個學生。
「你們路上的事騎士長和我匯報過了,」烏瑟爾拍了拍阿爾薩斯的肩膀,半年未見,小王子的個頭猛長,已然和烏瑟爾的眉梢齊平,無論身為臣屬或者師長,他都很樂於見到自己的王子和學生勇敢而充滿正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