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她的前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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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之謎

當滾燙熾熱的氣流往麵門湧來時,她心下隻感到一陣輕鬆。

一切都結束了。

可是……她沒有死。

她和別人不一樣,她早該知道的。

……

一間透明的玻璃房內,女子雙手抱臂,靜靜的蜷縮在床腳。

她著一身白衣,雙眸微斂,眼神在幽暗的光線下略顯空洞。

視線移了開來,隻見玻璃房四周完全封閉,連通了幾十萬伏的高電壓的玻璃壁上偶爾浮現一絲紋路閃現著冷白色的光華,一閃即逝,讓人不寒而栗。

玻璃房外是一個稍大一些的空間,角落安放著許多不知名的儀器。向四周仔細望去,四麵牆角皆閃射著點點紅光,似是一雙雙銳利的眼睛,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監視著獵物的一舉一動。

原來,這是一間囚籠,一間退無可退,逃無可逃的囚籠。

此刻裡麵正囚禁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噠~噠~噠~

幽靜的空間裡突然響起一陣有規律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逐漸飄盪。

或許,外麵是一條走廊,亦或者是一個更大的密閉空間。

大門被人從外麵推開,玻璃房中的白衣女子依舊蜷縮在床腳,微微低著頭,毫無反應。

一隻踏著特質皮鞋的腳先行跨入空間,緊接著皮鞋的主人出現在門口。

那是一個身材渾圓,個子不高的中年男人,叫張敬國。

張敬國隨意地瞥了一眼女子,暗暗鬆了一口氣,然後側身笑得謅媚,躬身道:「您請~」

他話音剛落下,一位老者步履沉著地踏入屋子。

老者身形高大健碩,著一身十分嚴謹的深黑色中山裝,褶皺幾乎沒有。

其麵容也十分嚴肅,甚至就連其臉上的皺紋都顯得那麼的一絲不苟。

老者精明的視線直接投向蜷縮在床腳的女子,許是親眼所見到的人與他想象中相差甚遠。他皺了皺眉頭,淩厲的視線移向身側,肅聲道:「是她?「

「是的。」張敬國點頭,隨即道,「半年前李雲傑的實驗室爆炸,所有人身首異處,隻有她完整地埋在殘骸之中,被救出來時陷入昏迷,卻毫發無傷。」

為了證明自己所說不假,張敬國硬著頭皮逼迫自己對上老者淩厲的眼神。

但心裡卻止不住地發慌。

半年前的違禁實驗室爆炸,嫌疑犯李雲傑沒有經過審判直接身首異處。最重要的是許多非法實驗研究結果的數據丟失,作為負責人之一他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想到這裡,張敬國忍不住抹了抹額角。

他剛剛其實……還能再委婉一些的。

老者聞言,收回施壓在張敬國身上的威壓,粗略地掃視了一眼幾個方位的監視器,沉吟一聲,道:「為何如此大費周章?」

身上壓力驟減,張敬國暗暗鬆了口氣。老者話裡的意思很明確,他明白。於是解釋道:

「您有所不知,這女子是所有……中唯一活下來的一個。關於她的一切都充滿了未知性,危險性,還是不宜與常人接觸的好。」

「也就是說……」老者蹙眉,語氣莫名道,「那個叫李雲傑的……成功了。」

「照目前來看是的,但……也不能完全確定。」張敬國斂眸,仔細斟酌了下語言,鄭重道,「研究室被毀,我們沒有數據分析,因此並不知道實驗到底如何。但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保證這位姑娘對人類沒有威脅。」

所以………

「她一連在這裡待了半年」

老者雖是在提出疑問,但語氣十分篤定,臉上除了嚴肅也看不出其他表情。

「是。」

張敬國咬牙小聲應答,聲音輕得幾乎不可聞,斂下的眸子閃過一絲復雜之色。

他想,他大概是羞愧的。

老者閉了閉眼,再次抬眼看向裡麵身形瘦削單薄的女子時神色有一瞬間恍惚。一想到此行的目的,他的目光又變得堅定起來。

那一絲突然湧出的心軟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

兩人就這樣達成了一種無言的默契,下意識的忽略是非對錯,忽略被關在裡麵的女子其實也才和他們的女兒、孫女一般年紀而已。

房間裡再次恢復安靜。

須臾,老者上前一步,朝蜷縮著的白衣女子擺了擺手,道:「孩子,過來。」

對於老者的呼喚女子毫無反應,依舊安靜的蜷縮在床腳,連一絲眼神都沒有變化。

許是女子久久未回應,很久沒體會被人當空氣忽視的老者表情有些微妙。

張敬國見狀,猛地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於是他快步走至牆角,慌忙地摁下一個紅色的按鈕,訕訕然地笑著轉身看了看表情微妙的老者一眼,低下了頭。

他一時大意竟忘記了玻璃房是完全隔音的,傳言這人脾氣怪異,不會抓他小辮子吧

明白了緣由,老者表情有些不悅,像他們這樣身份特殊的人不該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一時間,氣氛有點尷尬。

張敬國最後到底還是想再垂死掙紮一下,將功折罪,於是抬頭朝女子喊道:「九號~」

一聲「九號「落下,蜷縮著的女子身體動了動。她眼瞼輕顫,原本空洞的雙眸逐漸有了神彩。

良久,她才微微側過頭,輕輕地掃了張敬國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她的眼神乍的一看很漠然,但細看之下卻很銳利。黑白分明的眼底似凝著一層寒意,像一把沒有完全出鞘的利刃,既危險又神秘。

盡管張敬國無數次與那雙眸子對視過,但當它再次掃來時,他整個人還是稍稍局促起來。

這女子怪異得很,半年的時間裡既不搭理人,也不言語。除了喊一聲「九號」時她會有些反應,偶爾還會看你一眼,但在其他時候基本就待在一角,一動也不動。

所以,他們猜測女子代號可能是為「九號」,不懂如何與人交流。

老者盯著依舊蜷縮但一點兒也不顯怯弱的女子,一掃之前的初印象,眼神越漸犀利。

「林久久,二十二歲,湘地荊南人,自小父母雙亡,與六十歲的外公相依為命。」老者語氣頓了頓,雙眼始終看著女子,繼續道,「但兩年前卻突然神秘失蹤,蹤跡全無。」

「你知道我是誰。」

一道極度嘶啞的聲音響起,像是在用鈍器在鋸木頭,讓人聽了不適。

白衣女子抬起了頭,露出那張因長久不見日光而蒼白無血色的臉,放下抱臂的雙手,慢慢地站起身來。

。。。。。。

她不喜歡「九號」這個名字。

她有名字,叫林久久。

「九號」這兩個字總是讓她忍不住想起那個叫李雲傑的男人,那個在半年前被她親手送入阿鼻地獄、可憐又可惡的中年男人。

她被喚醒時李雲傑是她第一個見到的人,緊接著便是滿室的盛裝著五顏六色的瓶瓶罐罐以及不斷滴滴叫響的精密儀器。

李雲傑平日裡看上去頹然消極,不修邊幅,但他有一雙精明睿智的眼睛。

他是個有故事的男人。

十年前的他是一所大學的教授,博學儒雅。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奪去了他妻女的生命,他都還來不及反應,事情就被肇事者壓下了。

對方是個飆車的富二代,上麵還有人,事後仍舊能逍遙法外。

李雲傑求訴無門。

他一夕之間仿佛失去了所有,也包括作為人的良心。

十年間,他瘋狂地在暗中奪去了許多無辜之人的生命。隻要有錢,都是他下手的對象。

這十年,他成了富人們的噩夢。

才被喚醒時,周遭的一切對於她來說都是陌生的。

她沒有記憶。

李雲傑告訴她,是他創造了她,給了她生命。她也發現了自己的與眾不同,不用吃飯,不用睡覺,甚至有著異於常人的力量。

她和普通人不一樣。

於是,她信了李雲傑的話。

從此之後,她也便理所當然地成了九號,將成為一個幫惡魔助紂為虐、掠奪生命的劊子手。

然而李雲傑終是低估了她的能力,她悄無聲息地破譯了實驗室最復雜的密碼,打開了那個標題為「能量轉移實驗」中的九個檔案時,那一刻她才突然明白:

錯了,一切都錯了。

她的名字從來就不是什麼九號,她叫林久久,曾經也和普通人一樣,過著不吃飯會餓,不睡覺會困有血有肉的生活。

可她完全不記得。

李雲傑將她所有的過往、幸福…甚至就連名字都一一抹去了。

她隻是李雲傑的實驗品,九個實驗品中,隻有她像傀儡般的活了下來。

她什麼都沒有,李雲傑也不配有。

所以,她將李雲傑和他心愛的實驗室一起送去了地獄。

李雲傑花了十年的研究成果,被蘇醒了十個月的她瞬間瓦解。

她慶幸,她的手還未沾滿無辜之人的鮮血。

林久久以為自己就這樣了,耐心的等待著身體能量枯竭的那一刻到來。

而現在卻有人突然告訴她,他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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