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她的前身(2 / 2)
林久久壓下心中的慌亂,抬步走向兩人,目光定定地看向其中的老者,在距離玻璃壁一步之外停下了腳步,復道:「你知道我是誰?」
這一次,她的語氣開始變得不確定,眼中逐漸升起迷茫之色。
她知道自己叫林久久,但對於自己的其他檔案中並沒有記錄。
她一無所知。
嘶啞難聽的聲音再次響起,原本愣住的張敬國回神。這才反應過來眼前的兩人是在交談,下意識地將心聲說了出來:「臥c,她居然會說話。」
說完後張敬國立刻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連忙用手捂住嘴巴,一時心下十分懊惱。
老者嫌棄的看了張敬國一眼,再次抬眼看向站在眼前的人,隻見對方一直十分固執地盯著他,絲毫不理會一旁的張敬國。
他心下略微驚訝,神色也逐漸凝重,對方居然什麼都不記得。
也是,像李雲傑那樣的魔鬼又怎麼可能會有威脅自己的因素存在
這麼一想,他倒也見怪不怪了。
「是的」他微微點頭,看著因自己一句話眼中生了幾分希冀的女子,輕嘆一聲,道,「你麼?」
「我…」林久久喉頭噎住,斂下神色略微閃爍的眸子,咬了咬下唇,道,「我還有一個外公?」
林久久心中突然升起慌亂,詢問的聲音細如蚊蠅。
老者道:「他死了。」
張敬國十分震驚的抬眼看向老者的側臉,麵上表情依舊嚴肅肅穆,但神色卻十分認真。他忍不住側目看向林久久,隻見對方彎了彎嘴角,輕輕地道了一聲「哦~」,便歸於平靜了。
這一刻,他突然發現一聲小小的「哦~」,分量有多沉重。
林久久的反應太過平靜,老者頓時不平靜了,他詫異道:「對於自己的過去,難道你就不?」
林久久抬眼看向老者,眼神十分平靜,道:「知道了又能怎樣,逝者已逝,發生了的終究是發生了,什麼也不會改變。」
她的聲音漸漸和緩,沒有了起初那般嘶啞。
但依舊難聽。
老者愣住,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
有那麼一瞬間,林久久想著活著也挺好。
但冷酷的現實朝她潑了一盆涼水,從頭到腳,從裡到外。
很冷。
還沒有得到就失去,她是失望的,但就算失望也不過是一瞬。
等她身體內的能量徹底枯竭,就都能結束了。
失不失望也就沒什麼關係了。
兩人一時無言,空間裡一時有些安靜。
林久久不喜歡欠他人人情,於是率先出聲打破安靜,道:「說吧,什麼事?」
她問得很隨便,像是在問「吃了嗎?」那般……敷衍。
老者絲毫不介意,沒有立即開口,嘴角反而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這樣的他臉上斂去了幾分嚴肅,多了幾分和藹。
林久久見狀,心下黯然,默默地移開視線。她心想雖然她不記得外公的模樣,但外公曾經一定也這樣對她笑過。
收回思緒,林久久臉上不知不覺多了幾分真誠。
老者見狀,眸中精光一閃,隨即開口道:「老頭子我想請你幫忙找一個東西。」
林久久不以為意,道:「哦~什麼東西」
老者將手伸進兜裡,接著便拿出一管試劑來。他將試劑舉到身前,神色凝重道:「這個東西想必你已經不陌生了吧!」
林久久聞言,抬眼望去,目光剛觸及那抹幽藍色,整個人怔在原地。
幽藍色的溶液是從一種墨藍色的礦石中提煉出來的。那種礦石深藏地底,十幾年前被人偶然發現,因顏色怪異而被有心人私下開采。隨之便有人發現裡麵含有一股神秘的能量,所以人們就一致默認稱呼這種礦石為「能量石」。
「能量石」開始被人大麵積開采。心生貪婪的人也為了得到其中神秘能量的方法,開始秘密的用活人做實驗。
林久久就是受害人之一,也是唯一一個成功活下來的。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東西曾經被定期注射入身體後,液體在血管中流動時的冰冷。
直到現在想起來她都忍不住牙齒發顫。
這東西不是早就已經都被毀在了那場爆炸中嗎?它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不該。
難道……李雲傑沒死
想到這種可能,林久久低下頭沉默不語,握緊了拳。她再次抬眼看向老者,噬笑一聲,試探道:「誰給的,李雲傑嗎?」
老者察覺到林久久情緒的波動,不動聲色地負手而立,將幽藍色的試劑藏在身後,道:「不是,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李雲傑的下場。半年了,足夠改變很多事了。今日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隻是想請你去一個地方找它的原料而已。」
林久久暗暗鬆了一口氣,不是最好。
等等……他的意思是…知道毀了實驗室的人是她。
林久久心下十分復雜,還有對方口中所謂的「幫忙」,暗含的層麵可以有很多。
老者的目的不簡單。
一直默默充當背景板的張敬國早在老者將試劑拿出來的一瞬間便默默的後退了幾步,拍了拍月匈口並鬆了一口氣。老者負手而立,試劑再次出現在視野後,他又默默的後退了好幾步,眼中滿是嫌棄之色。
張敬國記得很清楚,在查封那些違禁實驗室時,他親眼瞧見那些被注射過這種東西的人有多慘。
尤其是其死狀很是可怖,簡直不忍直視。
所以,他還是離遠點的好。
阿門。
張敬國的反應被林久久盡收眼底。
這人她記得,半年來每過一陣他都會與一幫人出現,看著她相互交談。雖然聽不清楚他們再說些什麼內容,但他那張表情豐富的圓臉,她想記不住都難。
林久久收回視線,道:「這東西從何而來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你若想要必定能輕而易舉的得到。」眼角突然瞥見玻璃壁一閃而逝的冷白色紋路,林久久眼含嘲諷,道,「我幫不了你。」
老者但笑不語道:「不,你能。」
「隨你。」
林久久懶得和老頭爭論。她已經沒了繼續交談的興致,於是轉過身,朝著床腳走去。才不過走了幾步,就聽見老頭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張敬國,開門。」
林久久聞言,腳步猛地頓住,但沒有回頭。
老者此舉毫無邏輯,讓她一時捉扌莫不透。
但想必一定不簡單。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張敬國一時愣住。他隨即反應過來老者話裡的意思後,結巴道:「打開門……那個……不…不太好吧!」
說著他還偷偷地瞄了一眼林久久的背影。
「打開。」
老者復道,語氣生硬,不容置疑。
「是。」
張敬國應道,不得不抬步越過老者,不情不願地在玻璃門上按下一長竄密碼。
手指在動著,心裡同時也在糾結著門打開來後他是自己先逃……呸…是去搬救兵,還是發揚自己舍生忘死的精神擋在老者身前?
由於想得太過認真,他眉頭開始打結,牙齒無意識咬住略厚的下唇。
林久久轉過身來正巧看到的就是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她忍不住挑挑眉,心想:難道自己很可怕?
拋開其他思緒,林久久斂眸,暗暗思襯著老者的目的。
與此同時,玻璃門「叮」地一聲,門向兩側打開。
張敬國疾步後退,在老者幾步處停下,一臉戒備地盯著林久久。
林久久站在原地沒動,看著那扇緊閉著的玻璃門時隔半年後再次被打開,突然有些恍惚。
再無欲無求的人一旦在黑暗狹窄的地待久了,也會心生自由,想去看一看外麵的世界。
她也不例外。
倘若能光明正大且自由地活著,誰又會期待滅亡呢?
看著眼前敞開著的門,林久久的大腦此刻出奇地冷靜。對於如今的她來說,門裡,比門外安全。
老者看了林久久一眼,道了聲「隨我來」後便轉身走了。
張敬國緊隨其後。
看著老者穩如泰山的背影,林久久心情復雜地咬了咬下唇。
她有拒絕的權利嗎?
顯然沒有。
林久久將目光落到張敬國身上。隻見他跟在老者身後不遠處,全程都是看一眼身後,再退後幾步,最後回頭瞪她一眼,又繼續看身後。
如此反復,很是滑稽。
雖然老者舉止怪異,著扌莫不透,但幸好還有個腦子不靈光的。
林九九心想。
她走到門前停下,忍不住抬手扌莫上一側的玻璃壁,手心傳來一片冰涼,並沒有記憶中那鑽心刺骨的疼痛。
她抬眼看了看沒有了阻礙的前方,毅然抬腳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