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片落葉(1 / 2)
季時秋動作又重又急,衣服直接蓋過她頭頂,還碰歪了吳虞鬆鬆挽著的發髻。
她把它扯下來,砸向他後腦勺。
季時秋不解,轉頭望吳虞,又看看地麵。
衛衣掛在樓梯間,像一大攤被打翻的奶油。
而女人筆直地盯著他,命令他撿起來。
季時秋不理會,自顧自下樓。
吳虞的臭臉持續到餐桌前。林姐給他們舀粥,又新奇看季時秋身上那件丈夫的舊衣,直說還是他穿著好看,哪像那死鬼。
季時秋餓壞了,低頭喝粥,沒有摻和話題。
吳虞用筷子挑著腐乳,不時瞟他一眼,又同林姐說:「你看他喝粥,像不像豬頭在食槽前麵拱啊拱的。」
季時秋扒粥的筷子停下了。
林姐不以為然:「豬哪有他中看。」
吳虞不屑:「中看不中用。」
林姐紋的並不自然的眉毛騰得挑高,一臉想入非非,不可置信。
她想問問是真是假,但瞧著埋碗裡的俊臉越來越黑,就沒多言,隻是客氣:「鍋裡粥多,你要添有的是。」
季時秋道了聲謝。
飯畢,季時秋收了自己的碗筷,洗淨放池邊瀝水,正要上樓,就被食欲寥寥的吳虞叫住:「就上去了?」
「待著。」她拿筷子尾噠噠敲兩下桌麵。
季時秋頓一下,當沒聽見,轉頭上樓梯。
林姐看得哈哈笑:「你找的人架子還挺大啊。」
吳虞輕罵一聲,把碗推開,也跟上去。
房門沒關,隻見季時秋立在電視櫃前,像是在翻找東西。
太陽升起來了,室內光塵漫布,吳虞打算輕手輕腳接近,無奈鞋底重,踩在地板上的動靜無可避免。
季時秋聽見聲響,迅速將壓在機頂盒下的東西取出來,別至身後。
吳虞不再掩藏,快步走過去,攤手要他交出來。
季時秋說:「沒什麼。」
吳虞陰涼地看向他眼睛:「你蹭吃蹭喝蹭睡,還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藏東西?」
季時秋一聲不吭。
「給我。」吳虞上前,將他逼退半步。
季時秋的臀部抵上屏幕,再退就要擠翻電視機。
「是不是偷錢?」
季時秋說:「沒有。」
「兩隻手都伸出來。」她像要懲罰學生的嚴師,語言是不可見的戒尺。
季時秋月匈口緩慢起伏,把手交出去。
吳虞低眉。男生左手空懸,右手捏著樣東西,薄薄片狀,被白色紙巾包裹著。
它被他夾在拇指與食指間,卻完全沒有用力。
吳虞抽過去。
季時秋的眉心立刻擰得死死的。
吳虞揭開紙巾,沒想見到了意料之外的畫麵。
一張尺寸不大的照片,氧化的關係,相紙邊緣略微泛著灰黃,背景儼然照相館,當中人物應是一對母子,男左女右,右邊小男孩白襯衣黑長褲,係紅領巾,濃眉大眼,昂首挺月匈;左側則是靠坐在藤椅上的女人,她手搭著男孩肩膀,留短到齊耳的頭發,麵容溫順。
兩人的妝容並不好看,臉塗得死白,跟脖頸膚色有脫節感,嘴又紅得突兀,都像套著假麵。
但勝在笑容和諧。
所以整張照片不乏返璞的舊時質感。
「這是你?」吳虞指著那小男孩揚眸,卻見季時秋眼白微紅。
他別開了眼,沒有作答。
她多少猜到些信息:「這是你媽?」
季時秋:「嗯。」
吳虞問:「她死了?」
季時秋糾正她不禮貌的措辭:「過世。」
「她過世了?」
「……」
吳虞打量著照片:「你昨天放在月匈口衣袋的,就是這張照片?」
季時秋微詫:「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