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神聖帝國語言學(2 / 2)
更可怕的是,表音體係下,即使是同一個方言區,對於一個單詞的拚法可能都有分歧。比如同樣是英語的ihone,如果給一個文盲去按照讀音拚,可能就拚成ifong了,這倆詞讀音都一樣,但是寫出來就完全不一樣。
而這還不算完,神聖帝國的語言還是一種屈折語!
語言按照籠統的分類,大概可以分成屈折語、孤立語和黏著語。
屈折語的代表就是歐洲語言。
它的特點是,通過單詞的變格,來體現不同的語境,最典型的就是英語中的「過去時」、「復數形式」和「進行時」。
英語隻需要把單詞轉寫成「過去時」、「進行時」和「復數形式」,就可以表達已完成、正在進行、還有很多個不同語境。
而像西班牙語、法語等一些更典型的屈折語,一個單詞甚至還有主格、賓格、陰性、陽性等各種更復雜的變體。
孤立語的代表就是漢語。
孤立語的特點就是,所有單詞都沒有變體,想表達過去時,就把「我吃飯」改成「我已經吃飯」,想表達進行時,就把「我吃飯」改成「我正在吃飯」。
黏著語的代表就是日語。
黏著語的典型特征,就是先把主語賓語說完,然後再句尾通過加後綴的方式表達兩者的關係,所以日語在賓語之後往往還跟著一大長串謂語。這也是為什麼有人吐槽,日本人說話時候,沒聽到最後一個詞,你都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意思。
這三種語言本身沒有高下之分。
獲了某種優勢,就必然會付出某種代價。
屈折語的優點是語法簡單,永遠都是主謂賓結構,不存在語序問題,隻需要改變單詞的「格」,就可以表達不同意思。但代價就是你需要強行記憶各種時態和各種變格。
孤立語的優點就是完全不需要記錄單詞的各種變體,但你必須非常注意語序。比如漢語「我愛你」和「你愛我」的意思就完全相反,但西班牙語「我愛你」和「你愛我」的語序是完全一樣的,把單詞的主格賓格對調就行了。
黏著語的優點,是既不需要記錄太多單詞的變體,也不太用去記憶各種語序,隻要先說主語後說賓語就行了。但代價就是,為了表達不同的語境,謂語後綴就會變得非常囉嗦。
而且這三種語言並不是界限分明的,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比如英語其實是典型的「孤立語」+「屈折語」,既有過去時和進行時這種典型的屈折語變格,也有「i love you」和「you love 」這樣典型的孤立語的語序關係。
在變格上,英語比西班牙語法語少很多;在語序關係上,英語又比漢語簡單很多。
神聖帝國的語言,就是一種標準的屈折語,這就導致動詞和名詞經常出現各種各樣的變格,甚至變格的數量最多可以有十來種之多。
而這一個單詞的十來種變格,無論是讀音還是書寫,看起來都極為近似。
因此在書寫過程中,一旦有一類變格的書寫出現錯亂,很有可能會導致整本書的語言邏輯發生整體偏移。
這就是為什麼神聖帝國會有如此多種不同語言的原因。
畢竟神聖帝國隻有貴族才有可能識字(事實上帝國裡不識字的國王、貴族、騎士簡直大有人在),特別是這些擁有文化的貴族,還都被隔離在一個個獨立的貴族領裡,兒童教育完全是家族長輩完成的。因此每一個貴族領,可能都有不同的語言文字拚寫方法和變格應用方法。
魯迅筆下的孔乙己說「茴字有四種寫法」,就被現代的中國人視為愚昧落後的象征,但要知道,漢語這種表意文字天生就具有「反通假字」的特點,哪怕是信息交流極為不便利的封建社會,通假字數量也是有極限的。
我們現代人讀古文,偶爾會遇到一兩個通假字,但是不至於過於頻繁。
如果神聖帝國,同一個「茴」字,恐怕至少會有20種不同的寫法,還要再加上100種以上不同的變格。
實際上,神聖帝國的文化人們在寫書或者寫信的時候,基本上隻要保證自己和熟人能夠看得懂就行了,至於其他人麼,反正我費勁寫書信又不是為了便宜外人的,就讓他們像破譯密碼一樣的琢磨去吧!
除非陸洋能夠恰好拿到兩本同一個貴族領出身的、時代又比較接近的作者寫的書,否則幾乎不可能找到同一種文字的。
恐怕也隻有晨曦這種高級人工智能,才能破譯這種擁有上百種轉寫方式的、像密碼本一樣的文字。
即便如此,如果遇到一個陌生貴族寫的書,晨曦大概率還是不能夠完全讀懂,這也是晨曦的翻譯進度,無論如何也無法超過90%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