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雲中木鳥江上鱗(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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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屋的門開了,她坐在堂上,問「何事?」

簡雲楟答「早間『單稷』給我木鳥,說是你所贈。我自感愚笨,未悟得用處,特來詢問。」

她表情不變,因是女子,聲是柔的,句卻無調無情「非我所贈,緣法自然。」

簡雲楟聲穩「如何啟緣?」

她回「等。」

簡雲楟回到了專為他和「單稷」安排的住所,他們倆是這一代被送進靈國學習的人。

單稷比他長一歲,二人平日便以兄弟相稱,單稷看他回來,便問「如何?」

簡雲楟說「稀奇古怪。」

單稷垂眸笑了,點點頭,便出了屋,去練武。

簡雲楟不欲解釋,有些人生來注定就是敵人,雖有朋友的情分,可若真想為友,在有些事情上,最好保持「不說不問不逾矩」的態度。

他拿出那隻「木鳥」,借著月亮從窗外灑的光,又細細考量。

木鳥的羽毛打的精細,紋理條條,木色還有深有淺,十分靈動,可其他部分則簡易平常,呆眼、肥軀,短嘴、長尾,和普通雀鳥一般無二。

簡雲楟從「七歲」拿到這隻鳥,一直等到了「十六歲」,才看見它的一點兒非凡。

項葉的「木鳥」自拿回來,便一直放在梳妝台上,沒太搭理。她心裡隻把鳥當做一件器物,雖然它可能藏著什麼秘密,但那秘密不該是它本身,而在於製作它的工匠,買它的主人,亦或被給予的含義。但無論如何,起碼目前,這些無足輕重。

她從小沒有母親,小時候傻氣,莽撞不通世事。有一張餅,就巴不得告訴全天下她的快樂,和大家一起分食。卻不會問,別人是否想要,自己是否該給。餅很小,撕咬的餓狼卻多,狼有血有肉,卻不知禮,人守禮,卻沒學會扒狼的皮毛保護自己。餅很薄,撒了蔥花,就裹不了香腸,包不動雞蛋,卷不起香菜,塗抹一點醬料,還擔心破皮。人的欲雜而不一,那時,她卻不夠清醒。

在亂糟糟裡走了一遭,她的心靜了下來。

她立誌一生「為琴而活」,愛日日聽琴彈琴。夜晚無人的時候,風是它最忠實的知音,雲來散自在,是她最好的朋友,月是最好的妝娘,常在她身上、房裡院裡的窗上、地上,大作文章,每每洗滌人心。

曲彈盡,便收琴。

有一日晚間燥熱,人難入眠。

項葉點著一盞小油燈,起身坐到鏡前。看著低黃的鏡麵,外樹的葉,感覺時間在催老瓜果,毀壞畫卷。

她瞥到妝台上的木鳥,拿了起來,食指點點它黏著癢灰糙滑的頭,朝它說「你熱不熱呀,小眼睛。嘴這麼短,是不是從來沒吃過大口的肉。」

簡雲楟剛準備入睡,卻聽見有人說話。

他們在山中修習,冬凍夏涼,加上單稷自知武學造詣不足,非絕世傲雄之能,下月便要回鄉,這幾日四處去和友人告別,山上隻剩他一人,正是好眠時。

他起身穿衣,又拿好劍,出門察看。擔心是高手有備而來,竟不曾讓他聽見氣息。

一番尋找,未有發現。回到屋裡,卻仍聽見說話聲,聲音僵硬、低澀,應隻有一人。他循著聲,找到了櫃子,一打開,發現落滿灰的木鳥在開口講話,抖得身上的灰簌簌地掉。

他把木鳥湊到耳邊,隻聽其說「我最討厭夏天,蚊蟲愛出,雀鳥也愛嘰喳。薄紗的裙子難穿,冰還不敢多用。白日院裡熱也就罷了,晚間也常悶,琴都不好彈了。」

簡雲楟愣了一會,才站起來,用掛在臉盆上的毛巾把木鳥的灰擦淨,又握著它,躺回了床上。

原來,這便是木鳥的神奇之處。

他一言不發,靜靜地聽這鳥用艱澀低沉的聲言說稚女心事,時不時地挑眉笑笑。

那一個夏的夜,和其他年的比,長了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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