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鐵拍冬花花自僵(1)(2 / 2)
他很清楚,那年的「天降福瑞」是怎麼回事,後來戰爭如願勝利,他本已安心,自信世間並無注定。
但他一等多年,洱軾給別人的預言從沒有一個不靈驗,每當他說對一個,他心中的焦慮都會更勝一分。但戰爭早已結束,若說還有什麼後手,那他當年依舊留了些招式。
這麼些年,他也派人留心著兩國內大事動向,並未發現問題。但越交往,他越能看見單稷的野心。死之前,他並不放心,想著單稷該是看清了自己不愛打仗的秉性,有所利用地做了什麼事情。但他快死了,也隻能提醒他們後一輩,要多加留心,希望,是他自己擔心多餘。
故事回到二十多年前,兩國正式簽訂盟約的那天。
單稷長相普通,身材普通,衣著普通,哪怕是坐在主位上,也並不顯眼。政治家們往往如此,以最平常的臉蛋埋著頭,做最遠大的事,普通對別人來說,會招來厭惡。對謀略者來講,是一件絕佳的觀察利器。
簡雲楟則不同,他長相身形雖然普通,但個頭很高,又因著從小練武,全身自有一豎挺拔,坐在哪,都顯出威壓之風。將軍們往往如此,嚴肅而深沉,壓迫而安心。
單稷臉上從來不少笑的,他和簡雲楟說:「好久不見,當年從峰上下來,就想到你往後必是豪傑。真爭氣,從沒打過敗仗。要不是我是輸家,直接想給你擺宴請酒。」
簡雲楟也笑:「簽完了,我們私下喝。」
單稷說:「合約我看過,自小我便知道,你講情分,如今擬的這份,屬實寬厚。我心裡明白,你小子是最愛子民的,舍不得人受苦,我記下這份恩情了。別的我都不同你說,隻想和你商量一條,能不能多開兩條商道?」
簡雲楟回:「這點好說,如今的商貿往來受戰爭影響,多有停滯,停戰了,也該好好重整。」
單稷說:「你和小時候一樣,一點就通。」
簡雲楟說:「你也和小時候一樣,事事聰慧。」
單稷又笑了,給他加茶,說:「還有一事,我想真誠地和你交底。」
簡雲楟點頭示意他繼續。
單稷說:「兩國交戰多年,勞民傷財,損耗皆重。不出意外,未來單國由我當政。你我同入兩國數載,當知和為貴,共融乃發展之機,我不願再起戰爭,無端損耗,別的不敢保證,但隻要我活一日,就絕不會頒一道主動打仗的旨意,父皇亦是此意,望兩國永久交好。為表誠心,我們欲與你國聯姻,娶一女子做我的太子妃,自然,也是未來單國的皇後。你將此言帶到朝廷,之後予我回復。」
簡雲楟被震驚到,久久沉默。之後點頭,說:「你的意思,我自會帶給父皇。」
兩人一番客套閒聊後,準備告別。
告別之前,簡雲楟和單稷最後說的話是:「你放心,隻要你守諾,我絕不主攻,我活一日,此諾便有效一日。你也明白,這不是我不能,隻是我不想。你我同入靈國,受數載教導,前人手裡無法守住的和平,希望你我能用心守住,這才是大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