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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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弦開始顯懷了,及到四個多月的時候感覺到胎動,她自己診過了脈象,應當是個男孩,所以在娘肚子裡折騰起來,也比女孩子更厲害。

她還照常進宮應診,挺著肚子給聖上針灸,聖上仍舊頻繁發作癲症,但不犯的時候,其他病症減弱了不少,人也不似之前那樣痛苦了。這日倒有了兩句良心話,嗟嘆著:「你如今身上不便,或者就在府裡歇著吧,不必再進宮應診了。」

南弦還是溫婉的模樣,因為懷了身孕,人也更平和了,莞爾道:「暫且行動並不受限,待到實在不能走動的時候再歇下吧。」

一旁的皇後想了想,「從止車門到華林園,有好長的一段路呢,不能總讓你奔走。回頭給你特旨,準你在宮中乘車,這樣就解了路上乏累了。不過陛下說的也是,還是盡早休息,將養著身子為好,不必來回顛騰了。」

南弦道:「我是個閒不住的人,患坊裡的事務,雁還不讓我過問了,每五日進宮一趟不為難。況且我也擔心陛下龍體,換了人隻怕診斷不同,擾亂了之前的調養。」

聖上嘴裡,難得發出了由衷的感激,「雁還為朕操持國事,你為朕調理身體,朕欠著你們人情呢。」

南弦忙道:「陛下言重了,雁還常對我說,皇伯魏王一脈隻餘陛下與他,是至親無盡的親人。既是為至親分憂,哪裡談得上人情,隻要陛下龍體康健,就是江山之福,我們夫妻之福。」

聖上緩緩點頭,「至親僅存,好在你們有了子嗣,咱們這大宗,就靠著你們開枝散葉了。」

南弦應著,將金針一根根收起。聖上昨日剛發作過,今日精神不濟,略說了幾l句話就乏累了,皇後安頓他睡下,牽著南弦出了太極殿。

兩下裡坐在園中賞景,皇後問她近來感覺如何,身子沉不沉。

南弦道:「月份尚小,並不覺得沉重,隻是比平時更小心些就是了。」

皇後伸手扌莫了扌莫她隆起的肚子,笑道:「春日開花,秋日結果,人之一生多神奇,說話間就有孩子了。」頓了頓復又啟唇,「有句話,我與陛下猶豫了很久,一直想問你,又怕你多心,所以一直不敢問出口。」

南弦心下了然,「殿下是想問男女,對麼?」

皇後臉上訕訕,「可不是麼,知道男女,也好早做準備。」

以前心思扭轉不過來,對皇後眼巴巴盼她懷孕很有些反感,現在果真懷上了孩子,有些想法反倒發生了轉變。

南弦道:「我是各科都懂些皮毛,若要論是男還是女,其實也不敢斷言。照著脈象上看,似乎是個男孩……」說著復又一笑,「但又怕看錯了,因此不曾回稟陛下和您。」

皇後簡直喜出望外,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蒼天保佑,我們大殷總算有了指望了。我等這一日,等了二十年,自己不濟,隻能寄希望於你們。」邊說邊握住了南弦的手,「我與陛下商量過,日後孩子雖在宮中養著,不會阻止你們夫妻來看他。畢竟他是你們的

骨肉,這份血脈親情,不是誰想割斷就能割斷的。」()

南弦聽了一喜,忙起身肅下去,多謝殿下垂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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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趕緊攙扶她,「切不要多禮,萬一窩著了孩子,那怎麼得了!」

皇後是真的高興,撫掌道:「我同你說,陛下早就想好了嗣子的名字,就叫神令,乳名叫計安,希望他日後圖製無疆,好生治理這個國家。」邊說邊婉轉眼波看南弦,「我們越俎代庖了,不會惹得你們生氣吧?」

南弦說哪能呢,「這是陛下與殿下抬愛,我們感激還來不及。」

後來把話轉達給神域,神域嘆了口氣,「我們的小小狐狸有名字了,可惜不是爺娘取的。」

南弦仰頭看他,「你會不高興嗎?」

他帶著她,慢慢走在幽長的夾道裡,曼聲道:「要說不高興,總有幾l分,我們也是頭一回做父母,也想事事為孩子操心。但現狀已然如此,他們願意取便取吧,總算還有一點可以慶幸,不會攔著我們見孩子,也算意外之喜。」指尖慢慢摩挲她的手,偏頭凝望她,「我隻是怕你委屈,一個個都盯著你的肚子。」

南弦爽直道:「當初嫁給你時,不就已經知道會是這樣安排了嗎,我心裡有數,所以也不那麼難過。況且這是將孩子過繼給帝王家,陛下和皇後都在盼著他,將來勢必也待他好。他有雙份的關愛,極好的前程,不會像你一樣經歷坎坷,作為父母還求什麼?」

他猶不放心,仔細分辨她的神色,見她坦然,心裡倒有些五味雜陳,輕聲道:「你是怕我難過,有意安慰我麼?」

南弦瞥了他一眼,「我才不是怕你難過,你若為你兒子將來要做皇帝而難過,那就是庸人自擾,是傻了。」

開解的話其實不太管用,越是開解越不得紓解。後來索性轉過身子捧住他的臉,調侃著:「讓我看看,是不是眼含熱淚,傷心得要哭出來了?」

他被她一逗弄,忍不住笑了,到底也不過嘟囔了句:「我是舍不得你。」

好在她妊娠時期不像別人反應激烈,沒有孕吐也沒有精神不振,還如往常一樣能吃能睡,得了空,就樂嗬嗬往肚子上抹香膏。天氣熱起來,那圓圓的肚子高挺著,即便是孕肚,也是個極漂亮的孕肚。

神域呢,每日下值頭一件事來不及換衣裳,先是來看她,照著肚子上親一下,問問今日好不好。

南弦知道他的擔憂,雖然產期在十月,他已經開始緊張了。家裡接生的產婆早就預備好了,務要全建康最有經驗的。甚至是識諳那裡,他也早早去打過了招呼,到了日子要他來看顧。

南弦覺得他大驚小怪,「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別鬧得兵荒馬亂的。」

她的興致在為孩子置辦東西上,繈褓褥子,還有虎頭帽、小衣裳。做好一樣就讓他看,問問這料子軟不軟,做工怎麼樣。

這日又到了應診日,她還打算進宮,出門的時候被神域攔住了,「眼看日子就快到了,萬一路上要生,那怎麼辦?」

南弦看看外麵,有

() 些猶豫,「我算過了,還有十來日呢。」

神域說不行,「日子隻是算個大概,延後還猶可恕,要是提前,豈不讓人措手不及?」

她忖了忖,還是妥協了,挪轉著身子,要回床上躺著。

結果一邁步,一股熱流順著兩腿傾瀉而下,她站住了不敢動,顫聲道:「快快,快讓產婆預備,要生了。」

因為家裡的產婆早就待命了,所以一切有條不紊,把人挪進了準備好的產房裡,兩道門一掩,隔絕了外麵的一切。

識諳趕來的時候,見神域在門前呆呆站著,轉頭看見他,失魂落魄問:「會沒事的吧?會順利的吧?」

識諳說會的,「你放心,有我在這裡守著。」

十月的天,已經很冷了,北風獵獵穿過長廊刮在人身上,刺骨嚴寒。他忽然想起阿翁當年在湖州守護神域的母親生產,大雪天裡站了一整夜,是不是也如現在一樣?生命總在不停輪轉,父輩經歷過的事,終於又落在了自己肩上,才慢慢體會到了責任與重壓。

他手裡一直握著一截平安木,其實他由來是不相信這個的,但事到臨頭,什麼都願意試一試。

木頭已經被他焐熱了,他抬手交給了神域,「這是祖輩傳下來的,據說能保母子平安,去掛在房門上吧。」

神域接了,快步過去掛好,耳朵貼著房門,試圖聽見裡麵的響動。然而什麼聲音都沒有,沒有腳步聲,也不曾聽見南弦的哭喊。他站在那裡惶惶不安,越是聽不見動靜,越是讓人提心吊膽。

好不容易等到裡頭有人出來,他立刻追問王妃怎麼樣。婢女說王妃還未發作,她被指派出門,是因為王妃還記掛著灶上燉煮的那碗鯽白羹。

神域和識諳不由相視而笑,懸著的心,暫且放下了一半。

天陰沉沉地,不多會兒飄起雪來,兩個人站在簷下,望著外麵逐漸紛揚的雪片。隔了好一會兒才聽神域道:「當年我出生,向副使也如阿兄今日一樣守護著吧!我欠著向家的情,一直不知怎麼報答,後來與阿兄為南弦生了嫌隙,到如今回想起來還是有些愧疚,對不起阿兄。」

識諳轉頭問他:「不至於後悔吧?」

他聽後一笑,「那倒不至於。」

識諳沉默了下才又道:「我心中確實不平,但細細想來,她嫁給你,沒有嫁錯。你欠向家的情,隻要償還給她一人就夠了。我也看見了她的改變,她不再像以前一樣如履薄冰,能夠肆意做自己想做的事,都是因為你的成全。」

兩個人難得有這樣的機會開誠布公,以前的心結,似乎也能通過這場談話解開了。

「我在這天地間,原本已經孑然一身了,活著與死了沒有什麼分別,因為有她,才讓我看見了活下去的勇氣。如今又有了孩子,我覺得自己慢慢生了根,不再像浮萍一樣,若說恩情,我對她是還也還不完。」神域道,「阿兄放心,我自會拿我的性命來護著她,隻是我也懊惱,今日要讓她經受那麼大的痛苦,我卻一點忙也幫不上。」

識諳是醫

者(),能夠坦然接受自然的規律?()?[(),勸慰他道:「婦人生孩子的確凶險,但那是你們的孩子,是你們的希望,闖過這一關,便有天倫之樂,我料其泠也是這樣想的。裡頭的穩婆都是老手,我也在這裡候著,自然能保她們母子安穩,你放心。生完之後氣血虧損極大,要好生調養,你須事無巨細關心她,尤其要懂得她的苦悶,替她排解。隻要心無掛礙,滋補得當,她的身體很快便會復原的。」

神域道好,「這些我都能做到。」

外麵的雪下得愈發密集了,映著遠處的樓閣與紅梅,別有一種冬日的靜好。

靜靜站著,回憶起他初來建康,為了爵位讓自己命懸一線,也是這樣的天氣。是裡麵的人潛心診治他,那時其實是將命壓在她的醫術上,如果稍有不慎,他也許已經不在人世了。後來經歷種種,成婚生子,一切仿佛做夢一樣。現在又是一場大劫難,即便做了萬全的準備,他也還是覺得不夠,惴惴地,等待著未知的命運來臨。

過了許久,總有兩個時辰吧,產房裡一盆接一盆的血水端出來,看得他膽戰心驚,但始終沒有聽到南弦的喊聲。他隻有攔住出來的人,詢問裡麵的情況,得到的答復是正生呢,請大王稍安勿躁。

他開始急得團團轉,轉得人頭暈,一旁的識諳忍不住壓了壓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見一聲嬰兒的啼哭響起,他趔趄了下,險些摔倒,還是識諳一把將他攙住了。

「生了……生了……」產房裡伺候的人出來報信,福身道,「恭喜大王,是位小公子。」

孩子是男是女都好,他著急的是南弦的境況,急問:「王妃怎麼樣?」

仆婦說:「王妃也大安,一切都好著呢,請大王放心。」

裡麵緊鑼密鼓地收拾,熏屋子的人也提著香爐進去了,待到安排停當,門才大開。

神域和識諳忙進門,見南弦戴著抹額,一手圈著孩子,精神倒還好,笑著招呼:「快看看新來的小郎君。」

兩個人上前查看,小小的孩子半睜著眼,那工細的五官已經能夠看出來,與神域簡直一模一樣。

生命如此偉大,喜怒哀樂就這樣一輩接一輩地綿延,沒有孩子時體會不到,等見了孩子的麵,才詫然驚覺。一時百般滋味上心頭,他想起養父,當年定與他現在的心情一樣吧!忽然就落下淚來,自己又覺得不好意思,忙別過了臉。

南弦的笑裡有酸楚,撫了撫他的手。識諳見狀,悄然退了出去。

外麵大雪紛飛,又是一年,地上漸漸白了,呼出的氣也在眼前凝聚成雲。

正彷徨,見廊子那頭允慈和上陽匆匆趕來,允慈見了他,老遠就問:「生了嗎?」

識諳說生了,「是個男孩。」

兩人快步進了屋,他略站了站,轉身往廊子那頭去了。

***

消息傳進了宮,帝後自然歡喜非常。原本派人問候就行了,但皇後等不及,聖上的身體不便出宮,她在第二日就親自趕了過去。

() 乍見孩子,皇後的喜悅溢於言表,彎月要在搖籃邊看了半晌,「瞧瞧這小鼻子小嘴,多可愛!他可是在做夢呀,夢裡還在吃奶。」

南弦的身體略恢復了一些,靠在引枕上待客,笑著說:「胃口好得很呢,眼下的要務除了吃就是睡。殿下且坐吧,來暖暖身子。」

皇後方才轉身坐下來,細細問了孩子落地的分量,感慨著:「著實是不容易啊,王妃辛苦了。」

南弦心裡其實有些擔憂,沒生之前想得很開,千辛萬苦生下之後,又有些舍不得了。今日皇後親自來,唯恐是來接孩子的,嘴裡不便說,暗地裡戰戰兢兢,怕她下一刻就要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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