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梁丘暉月（1 / 2）
坊間關於羅剎鳥的傳聞有模有樣，但真正見過的人卻屈指可數，即便是在高手雲集的博羅山，眾人說起時也是羅剎鳥來羅剎鳥去，從未想過羅剎鳥竟有名字。
但是申屠曇曜卻用她的名字喊她。
梁丘暉月這個名字已許久不曾有人提起了，自現世至今，她向來行事乖張，今日再次聽到，若非故人，便是敵人。暉月確認自己與申屠曇曜從前並無瓜葛，一時拿捏不準他的立場，因此，她麵色冷冷，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疏離：「你退後一點。」
曇曜當真後退兩步。
暉月有了自己的安全範圍，仔細觀察著曇曜的表情，站起來和他說話：「你怎麼知道的？你猜的？」
曇曜：「你是唯一有記載的羅剎鳥。」
聽到這句話，暉月麵色微變：「所以你設下這補妖網囚我？」
曇曜見她反應，猜測她應當知道自己被記載過，隻是不確定她知道多少：「不是，補妖網是我故意放的，但不是為了囚你。你受了傷，血腥味很濃，我暫時不能幫你治愈，你的血有特殊味道，會釋放出你孱弱的信息，吸引周圍的惡鬼來食，我放網是為了防他們的。」
暉月生氣：「那你圍成個圈，不是把我也防住了嗎？」
曇曜麵不改色：「這是無心插柳。」
暉月顯然不信：「壞人。」
曇曜並不辯解：「你知道自己羽背上有幾道青線嗎？剛才我替柳苒超度之後，你背上有一根青線變了顏色，我想，大概是因為你與柳苒的怨氣密切相關，現在她怨氣已消，與她相關的那根青線便隨之有了變化，成了彩色，以此類推，其他的青線應該也是這樣的道理，若解了你身上所有怨氣，其餘青線也會全部變成彩色。」
暉月確實不知道這件事，聽他說完，倒有些好奇：「變成彩色又怎樣？」
「現在我也不知道。」曇曜思忖片刻：「但我猜於你有益。」
暉月：「你真樂觀。」又問：「比如呢？」
曇曜斟酌了一下：「比如，成為一隻善鳥？可以不再以怨氣為食，不食人眼，不害人性命，你能力強大，若入正道修行，得無上力量，定能造福一方。」
「真偉大。」暉月歪著腦袋看他:「這就是你想要渡我的原因？」
曇曜未答。
暉月問：「若我不願意呢？」
曇曜答：「那今日就先休息，明天我再問一遍。」說完他當真坐到一棵樹下，閉目養神，開始打坐。
暉月嘲諷：「人類就是體弱，到了時間就需要休息。」
曇曜：「不是我要休息，是你要休息。」他轉動眼珠，定在她心髒處：「我現在就能走，你能走得動嗎？」
暉月一滯，有一絲絲動容，已經太久沒有嘗過被關心的滋味，有幾分驚愕：「你是為了我才留下休息的？」
不料曇曜道：「你還沒有這麼重要。」
「說話真難聽。」暉月氣得牙癢，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勸你不要太囂張，小心我給你下毒，以後你跪在我腳下求我，我都不會看你一眼！」
她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曇曜閉上眼都能想象她炸毛的樣子，嘴角禁不住上揚:「拭目以待。」
「我到時候眼睛給你吃掉，看你怎麼拭目以待。」暉月想打他又打不過，想離開又走不了，沖到他身後一拳打在樹乾上。
核桃樹劇烈搖晃，新鮮樹葉簌簌落下，核桃也嘩啦啦似下雨一般，有兩顆核桃正好砸在曇曜的腦袋上。
曇曜皺著眉頭睜開眼，暉月居高臨下盯著他，得意地笑了笑，撿起那兩顆核桃:「兩位大功臣呀，為了獎勵你們，我決定親自吃掉你們。」
地上仍有數顆核桃，暉月一腳踩倆走過。
曇曜見她毫不在意，出聲製止:「不要破壞食物。」
「好呀。」暉月口是心非，故意去踩那地上的核桃，但見曇曜抬了抬手，忍冬藤「咻」地飛出，在暉月脖子上纏成一條鬆鬆的項鏈。
沒有痛感，暉月放肆地一連踩了好幾腳，核桃爆裂的聲音此起彼伏，暉月耀武揚威地看向曇曜。
曇曜卻示意她看身後。
暉月往後一瞧，瞬間張大了嘴，卻震驚到失聲。
地上已掉了一地的羽毛，頭上的短羽、背後和雙翅上的長羽、月匈腹的絨羽層層疊疊鋪了一地，其中不乏暉月最寶貴的最常打理的那幾根。數量之多，假若暉月此刻變回鳥身，多半會因為保暖不到位而患上風寒。
「申屠曇曜！」暉月仰天怒吼:「你簡直歹毒！」
曇曜穩若泰山:「各憑本事。」
暉月趕緊將地上的羽毛撿起來，可羽毛一撿起來就變成了核桃，她將核桃一丟，核桃落在地上又變回了羽毛。一時間，她竟然無法靠腦子分辨清楚自己是否掉入了曇曜製造的幻象。
曇曜竟恐怖如斯嗎？
暉月不想在曇曜麵前恢復鳥身檢查一下是否有掉毛現象，若沒有還好說，若真的掉了……那可太丟人現眼了。
被拿捏的暉月不爽至極，但還是隻好將地上掉落的核桃撿起來。
脖子上的忍冬藤翹起一片葉子拍了拍她的鎖骨，飛回了曇曜手上，從他的袖袋裡扯出一隻布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