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修七座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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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也許在我的心裡還沒有完全消亡,但它不會再打擾你;我也不想再使你難過悲傷。我曾經默默無語地,毫無指望地愛過你,我既忍受著羞怯,又忍受著嫉妒的折磨;我曾經那樣真誠,那樣溫柔地愛過你,但願上帝保佑,另一個人也會像我愛你一樣。

——普希金《我曾經愛過你》

日子一天天過去。

我不想說時光如流水,卻也無法說自已度日如年,「高貴的額頭\/被哀痛的王冠加冕」。

盡管結束比預料中來得早些,甚至也不是原以為的那個時間節點,但並未因此帶來多少遺憾與痛惜。世德最後那番「圖窮匕見」的「告白」,對我身上價值做出的指點與評估,一如追逐蠅頭小利的市井商販嘴臉,萬物皆可放在他的勢利水準線上稱量,令我免去了原本會有的告別之殤。

我甚至想為綠茶安娜建一座祭壇,每天早晨在離家之前,花點兒時間燃上三炷香,然後鞠躬致謝,感謝她的存在與種種令我看清了世德,並且把他帶離了我身畔。如果沒有安娜的不住詆毀與真金白銀的勾引誘惑,也許我永遠都無法知道世德的真實想法,還像過去那樣和他糾纏著,食之無味又棄之可惜。

成就一段姻緣,等於修七座廟。

無論他們是什麼樣的姻緣,是否合乎道德人倫,是否被上天祝福,終究等同於我直接或間接成全。我可以選擇不成全乃至破壞,如同安娜不斷使出的伎倆一樣,甚至我根本無需做什麼,隻要不主動退出,讓安娜一直介意和防範著,她也不可能會和世德有好結果。她以「朋友」的身份,尚且能夠用不斷哭訴抱怨和打小報告來破壞離間我們,世德一旦成為她的禁臠,她更加不會收斂。我不相信世德能夠忍受那些惡劣的根性和小我,即便看在錢的份上也不會忍她太久。

如果我有恨意,也許會出於報復——哪怕隻是單純地讓他們不痛快——也要去勾引和破壞,便不會退出,甚至趕我也不走,像安娜那樣死乞白咧賴在別人世界裡探頭探腦找尋存在感,然後伺機伏擊。

但我沒有恨意。恨是來自無力感,而我不會長久地耗費精神在等待別人做出他自已承諾的改變上,我能夠等待也能夠結束,我有力量做出決定和選擇。我不無力,不是被動的工具,也不是受害者。我沒有變過,從最初去找安娜了解真相的那一次,我也隻是祝福並退出。我對他們沒有恨,隻是憎惡——嫌憎厭棄罷了。所以寧願躲遠遠的。

如大平說,獨善其身,別和他們泥地裡打滾。

我的主動退出即是成全。這樣,我便等於修建了七座廟。

這樣一想,便也聊以自慰。

阿巫聽到我的說法卻大笑起來,說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你有沒想過,你所謂的成全其實是損害了那個女人的婚姻?她如果真和世德雙宿雙棲的話。」

「可是她的婚姻早就毀了。」我說。

「你怎麼知道真實情形到底如何呢?」阿巫反問。

我啞口無言。是啊,正如我一直向世德指出的,他所知道的一鱗半爪,不過是安娜想讓他知道的而已,未必是事情的全貌。一樁婚姻的真實情形,除了兩個當事人,誰又能真正了解。沒有穿上別人的鞋走十裡,怎麼能說鞋舒不舒服。一個人說鞋沒問題,另一個人說有問題,焉知不是其中一位穿者的腳畸形?

然而婚姻的問題很少會是單純的——一雙好鞋遇上畸形腳——單方麵的不完美造成的,更多是一雙有瑕疵的鞋遇上一雙有瑕疵的腳,雙方的不完美在互動中造就更多不完美。

「無論如何,那個女人都早已背叛她自已的婚姻了,至少十年前就已經出軌了。」我說,「至少,我沒有阻撓世德和她在一起。」

「這麼算來,你倒是功德無量。可是那個女人罪過可就大了,她等於拆了二十座廟。」阿巫說。

「二十?」

「你想想,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她先是毀了自已的婚姻,拆了十座廟,然後毀了你和世德的,又拆十座。」

的確,如果沒有那個女人,我和世德現在還不知會是怎樣情形。也許真的就在第二年結婚了也未可知。如果沒有始終存在著一個可以救助他、解決他金錢匱乏的「老母親」一樣的存在和勾引,也許世德會走另外的道路,不至於墮落。而沒有他的左顧右盼與模棱兩可,我不會對他有分別心,會幫他解決問題,我們如今可能更加緊密地在一起廝守。他依然是過去那個我欣賞的男人,依然保有著那些品質。

在關於愛情的理想方麵,我秉持著古希臘人的觀點。

在古希臘人的哲學思想裡,他們針對愛情與教學的關係,提出了一個觀點:愛情首先是一種對對方優點的欽佩感,愛情是一種迎麵邂逅美德時的激動。其次,愛的深化總會涉及施教的願望,以及受教者因而變得更富美德的向往——少些憤怒或苛責,多些好奇心或勇氣,真誠的愛人從來不滿足於接受止步不前的彼此,否則這將是對戀愛的整個目的的懶惰而懦弱的背叛。我們自身永遠都有可提升的空間,也有可教導他人的方麵。如果愛人之間會明言彼此個性中不合時宜或令人不適的方麵,他們不應該被視為放棄了愛的精神。他們理應為努力堅守愛的本質——幫助伴侶變成更好的自已——而被祝賀。

我愛一個人是因為他身上具有那些可以被稱之為美德的品質,我無法去愛不美好的東西,尤其憎惡低劣的品質。我相信好的愛情是相互促進共同成長的,而不是一起躺在泥塘裡打滾然後覺得共同墮落也好幸福。

世德原本是具備好品質的,尤其熱衷施教——好為人師,並且原本也願意為了共同的福祉而改變自已。原本,我們是可以很幸福的……

「拆吧拆吧,別人的事咱們管不著,她愛拆多少廟隨便她,反正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橫豎都是自已受著。咱們自已多行好事,打理好自已的一畝三分地就好。」我對阿巫說。

「你能這樣豁達當然好,」阿巫說,「這段時間,你過得好嗎?」

我過得好嗎?這是一個好問題。

「也許需要一個參照物。看是和什麼時期相比。但是我想說,相比過去幾個月甚至過去兩三年來說,現在,我算過得不錯。至少心情平靜,雖無大喜,卻也沒有大悲,沒有糾結。」我說的是實話。

「好,平安即福。」阿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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