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身體是解乏了，可是......（1 / 2）
二樓的衛生間位於房子的東北角，流鶯兮房間的對麵。與其他地方不同的是，這間套間式的衛生間一進門看到的牆壁統統鑲著一層木板，並沒有獸皮包裹。裡麵隔間的門是帶著有紋理的玻璃窗的白色的門，顯得與外間牆壁格格不入。正如姥爺所告知的那樣，裡間有一個方形的浴池，挨著窗。浴池的南麵是淋雨，西麵也有一個和外間差不多的洗手台，上麵有一塊能翻開的鏡子，格子形的架子上擺著七七八八的洗漱用品。姥爺在教完所有東西的使用方法之後放心離開了，貌似對這位不熟悉人類世界卻又理解力極強的洞靈少女很有信心。流鶯兮當然憑借自己的記憶力是記不住的，可從她淡定的而又篤定的神情看來，顯然使用了協助記憶的魔法罷？
淋雨以一種不快不慢的流速徑直瀉下，以穿透內髒般的姿態灌入流鶯兮的軀體。她隻擰動了幾下便把水流調成了粗細、流速正正好好的狀態。誠然，洞靈人的房間中都有一個可以洗澡的隔間——裡麵的設備與人類的淋雨十分神似。不同的是，那種「淋雨」能夠從四麵八方沖刷身軀，驅動力也好，溫度也罷，靠的是魔法。洞靈擅長將科技與魔力結合，而人類善於盡可能地將科技的力量發揮到極致，到底哪一種策略更加牢靠，或許很難弄清。
水珠如翻滾的雪球自上而下地趟過流鶯兮的脖頸、軀乾、大腿，淌到某一處就分開瓣兒，化作兩股流開——就像一個向量被拆分成兩個方向的基地，每個基底不可占卜地向任何一種可能的方向隨機湧出，淌到編程好的距離便停滯，抑或是途中再次拆分。很快地，流鶯兮眼前的一大片區域起了白蒙蒙的一層霧。月匈膛前略酸的水汽讓她久違地安心起來。方才還殘存在嘴巴、鼻腔之中的油漬般的味道全然消失不見，後頸、肩膀在熱水的澆灌下疲勞感盡失，她安心了，鎮靜了，略微喜悅了，也想洗完澡趕快舒舒服服地睡上一大覺，十四個小時也好，二十四個小時也好，從把人包住似的漆黑的空氣中一直睡恬靜夜晚的氛圍消散，一直睡到雙眼自動睜開。
沖罷淋雨，流鶯兮墜落下去似的蹲坐在浴池的一隅，貌似這樣的姿勢方便思考問題。馬小雯的父親在與人交談時顯得遊刃有餘，即使她第一次見也沒有一絲陌生感。不過，後麵吃餃子的時候，馬勝民一直在詢問她問題——問了家庭情況，問了成長經歷，問了洞靈的情況，麵麵俱到，但毫無針對性。甚至從他的神情之中透著一股令人在意的得意勁兒。流鶯兮想到這裡，站起身子，從架子上拿下一塊毛巾，盤起頭發並包住，再次墜落到熱水中，繼續思考起來。
姥爺與叔叔的關係就跟兩個七八歲的，並且十分要好的小男孩兒的關係一樣，若不是年齡的限製，二人就是嬉鬧起來也顯得十分合理。可這兩個人是如何成為忘年交的呢？在哪一年認識的呢？話說二人口中的還有剛才新聞裡提到的「五十多年前的地震和海嘯」所發生的地點鳳冥島就是姥爺曾經住的地方麼……那島據姥爺所說就在這棟房子的南麵不遠處……真是這樣的話，姥爺也太不夠意思了，居然完全不一五一十地說出來，還需要我從零散的言語中拚湊出一個相對完整的答案！這麼著，流鶯兮用手拄著臉，故作愜意的姿態，也不知道要想些什麼，腦子逐漸空白了。在精神恍惚之前，她腦子中有一個決定——一會兒要好好地問一問姥爺「五十年前的災難」那件事。
作為最後的收尾工作，一切動作都要乾淨利落。正如所告知的那樣，流鶯兮按部就班地抹洗發水、用指肚一縷一縷地搓洗頭發、將香皂打在浴花上並且上上上下下塗滿全身，凡此種種的洗浴用品，凡此種種的步驟與洞靈人的洗澡想比，在很高的程度上相似，但又各顯特色。這麼著，流鶯兮的思緒回到了過去。
那個光著上身，褲子脫了一半，跪在床上和自己的母親發生著性行為的男人的身影此刻清晰地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她想把這趕出去，可那意象就如厚重的霧，無論怎樣都驅散不了。
洞靈人在十二歲以前必須去學校上學，而十二歲之後可以選擇繼續上學也可以做某方麵的工作。在流鶯兮十歲的某一天，她從學校興高采烈地回來，帶著滿分的魔法理論試卷想要給母親看，可開門卻看到了不堪的一幕。用陽物頂著母親屁股，身體前後擺動的男人並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一位洞靈族的禿老亮。母親將頭扭過來看了流鶯兮一眼，那一刻，她的發絲遮在眼珠上，流鶯兮直到現在仍然不知道那天母親的神態。可恨這麼多年流鶯兮都不敢承認的想法，在這一刻竟然像剝開殼的荔枝一般赫然出現，明白無疑，不容置否——她看到做愛的兩人，自己也起了色欲。可偏偏那種糟糕念頭就和她的傷心情緒一同出現，這樣的自己根本無法得到自己的諒解。
從小認為完美無缺的母親在那一刻形象崩塌，不認識的男人正欺負著母親，母親貌似無所謂的模樣轉頭看著自己，在傷心的同時又對眼前淫亂的景象起了色意……此刻流鶯兮討厭極了！
流鶯兮關掉淋雨，用「還原魔法」讓鏡子回到水汽覆蓋之前的狀態。
哼，流鶯兮心想著，那女人竟留給了自己還算不錯的容顏。
該說不說，在冷靜這方麵，流鶯兮擁有著絕對的自信——無論情緒多麼糟糕她都不會亂了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