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章 孤魂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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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這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這積屍地陰氣熾盛,遠超尋常

但岑吟常聽師傅言,盛極必衰,物極必反。凡事若至鼎盛時,也是登高跌重日。

在她不遠處,蕭無常又開始啞笑起來。他的軀體不斷前後晃動著,競漸漸有些癲狂之態。

黑封察覺了他的不對勁處,便朝白剎使了個眼色。二鬼一同立在他身側,預備著將他魂魄拘出。

叮叮當當的聲響傳來,一條漆黑的鎖鏈出現在黑封手中,被他輪甩起來,發出嗖嗖風聲。

「從速,莫得拖延。」他對白剎道,「夜長夢多,恐有變數。」

白剎點頭。黑封將鐵鏈丟來,兩鬼同時扯住一段,欲纏在蕭無常脖子上。

就在黑封持起鐵鏈時,忽然旁邊寒光一閃,接著脖頸一涼,低頭時隻見那鋒利劍刃抵在喉嚨上,因著太快,已切開了一個極小的口子。

雖說這等利器並不會取鬼卒性命,但黑封仍舊露出了忌憚神色,謹慎地側目朝旁邊看。

他的嘴因驚訝而微微張著,兩顆虎牙在月光下微微發亮。

一股寒氣順著劍刃傳來,徐徐回轉到持劍人手裡。縱然那人麵露疲態,一雙杏眼卻淩厲如舊,正冷冷地看著他。

「女冠這是……?」

「若說你和白麵郎,二者隻能信其一,我更願信你。」岑吟低言道,「隻是眼下你這所作所為,卻叫我有些看不懂了。」

「覺得我等無故拘人,不合情理?」

「非也,我與他非親非故,你要抓就抓。」岑吟說著,卻看了一眼柳小姐,「隻是你等在這內鬥,任由那鬼首坐山觀虎,是非本末倒置了?」

黑封卻眯眼笑了,他訾笑著瞥向蕭無常。

「瞧瞧,要抓就抓。你好沒地位啊。」

「別顧左右而言他。」岑吟的劍刃抵在了他下巴上,「也莫以為,這劍傷不了你。」

「女冠,實話講,那陰命女並非棘手之物,這佛國護法才是大頭嘎。」黑封道,「容我先擒了他,免得他脫逃。」

他邊說邊小心地推開那利刃。屋頂上的柳家小姐卻掩麵笑了起來,聲音清脆如鈴。

「看來,我還入不得鬼卒之眼。」她笑道,「如此甚好,我倒省了許多力氣。女冠若是無事,不如與我閒聊可好,何必礙那兩位大人的事。」

「你這麼心急,倒叫我覺得,你們是串通好的。」岑吟冷笑,「若真是這樣,從封魂使叫你來開始便不對勁。如此一想,請碟仙大有問題啊。」

自始至終,碟仙就隻在黑封與柳小姐指下才會應答。民間素來有傳聞說,十仙九假,這碟仙本就騙局重重,縱然真的請來,又有幾個敢在鬼卒麵前耀武揚威?

若為真便罷。若為假,這其中必然有人撒謊。那虛與委蛇,暗度陳倉的,也許另有其人。

又或者,每個人動機都不純。

岑吟沉思未動。就在眾人鬆懈之時,她忽然握緊劍柄,破空劈來,哢嚓一聲劈斷了蕭無常腕上鎖鏈。

「牽住這兩個無常鬼!」她厲聲道。

黑封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那女冠卻轉身直朝簷上而去,半刻都不拖延。

蕭無常幾乎是同時出手。束縛既斷,他立刻朝二鬼的脖子抓去。但黑封與白剎皆瞬間躲避,他抓了個空,掌心泛起一道煙塵。

「可惜了。」他嘆道。

岑吟此時已至屋頂,柳蕁遙立即起身,將手一甩,竟拋出兩條極長水袖,如白綾般柔軟,一下子纏住了她手中的劍。

「好一招出其不意。」她輕笑道,「不過我有一事不明,你大可不必管那鬼卒與那護法,便是直接刺我,他們也不會阻攔,何必拖住他們呢?」

「你的眼睛看得不透。我隻砍了他一道鎖鏈而已,其他的還鎖著呢。」

「這倒奇了,砍了又不砍斷,是為何?」

「因為我不信他,需得留條後路。」

「你不信他,也沒見你信那陰陽鬼卒啊。」

「別怪我多心,我又不知那鬼卒與你是否有瓜葛,萬一放著不管,他們解決了白麵郎又來找我麻煩如何是好?」岑吟對她道,「與其那時要與你三人纏鬥,不如讓旁人牽製了鬼卒,我對付你便輕鬆多了。」

「既然兩邊都不信,這倒是個好法子。」柳蕁遙笑道,「可惜,常言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她將水袖一揚,竟似活的一般朝岑吟而來。岑吟劍刃被纏,左右閃避著與之爭奪,那水袖卻紋絲不動,絕非普通材質。

而那柳蕁遙身姿極為曼妙,一抖一擲,一揮一揚,如那梨園女旦一般盡態極妍,雖柔軟似水,但招招帶著殺意。

全然不像是一個深居簡出的大家小姐。

「這般功底……絕非自學可成,」岑吟謹慎道,「你師從何門?」

「女冠謬贊。」柳小姐笑道,「不過是阿爺怕我悶,請了許多戲班子唱念做打,我閒來無事,學了一招半式罷了。不過……」

她將水袖一甩,隻朝飛簷而去,瞬間削斷了一截簷角。

「我揉雜了些身法而已。女冠,你當真招架得住嗎?」

岑吟的劍仍舊被她纏著,幾次爭奪未果。柳小姐成竹在月匈,將水袖甩來,直纏向了岑吟的咽喉。

千鈞一發之際,岑吟眼神一沉,手腕用力,哢地一聲竟從青鋒劍的劍柄處抽出一把匕首來,撇開劍刃朝柳蕁遙刺去。

柳小姐一驚,急忙甩開劍刃後退。那匕首擦著她鼻梁劃過,險些削掉了她的鼻子。

岑吟一擊未中,立刻跳開,腳尖勾回青鋒劍,將那匕首復原。她持劍立在屋簷上,望著柳蕁遙泛著怒氣的臉隻覺好笑。

「這柳家鋪子真是有趣。心懷鬼胎者太多,處處算計,倒反而算了自己。」她訕笑道,「個個以為自己布的局百密無缺,誰又難保自己不是局中人呢?」

「局中人如何?局外人又如何?不過都是尋常人。」柳蕁遙嘆道,「我原不想傷你等性命,是你咄咄逼人,莫要怪我。」

岑吟站在屋簷上,低頭看了看這柳家酒鋪的風水布局。恍惚間想起柳十爺與柳夫人的模樣,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們並非常人。

「柳家夫婦,明麵上是這鋪子的主人,實則是你的傀儡。」她對柳小姐道,「柳少爺說,阿娘是鼠,阿爺是貓,都由妹妹所放。看如今模樣,果然你才是控盤之人。」

「你見到我阿兄了?」柳蕁遙神色一下陰狠起來,「蕭無常!一定是蕭無常!你們把我阿兄怎樣了!」

「活著,有厲鬼守著。」岑吟道,「我不動活人。」

柳小姐不做聲了。她抿住了嘴,望著岑吟不動。

岑吟也看著她,卻在想另一件事。

「這鋪子是你爺娘建的。最初時,與你並無關係。」她說道,「我問過蕭無常,這鋪子早在你出生前便有了,因此這積陰地並非你所為。但如今卻是你來號令眾鬼,那麼是否……」

「你想說什麼?」

「你的爺娘,早就死了?」

柳蕁遙靜靜地看著她,麵上十分平靜,顯然這話對她毫無觸動。

「我爺娘還在呢。」她忽然笑道,「先前,你不是見過他們了?」

「皮囊罷了。否則,為何化為貓鼠而去。」

「無稽之談。不過你一家之言。」

「何必不承認。」岑吟收回劍來,甩了甩袖口,「那些方士大約是發現了真相,才被你殺人滅口。可你真當自己毀屍滅跡做得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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