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章 走夜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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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這荒郊野外的,三個人扯著一個鬼走,似乎有些怪異。雖說走的是官道,平坦康莊,但仍舊是荒無人煙。隨著夜幕降臨,四周還隱約傳來狼嚎之聲,實在是瘮人。

岑吟想了想,走回到蕭無常身邊,拍著他的馬匹示意他低頭下來。

蕭無常朝她俯下身,將耳朵貼近她的嘴唇。岑吟嗅到他身上似乎有股檀香味,清清淡淡,有些像茶室裡的熏香。

「你一個大男人,還在身上放香片?」她下意識道。

「沒有啊。」蕭無常一臉疑惑,他嗅了嗅自己的衣衫,「並無什麼味道啊。」

「罷了,我有事同你說。」岑吟小聲道,「你覺得這將軍找上我們是為何事?」

「還能有什麼事,定是叫我們幫他找自己的頭。」蕭無常乾脆道,「任何一個無頭鬼,心中最想做的都是要尋回自己的頭。」

「你覺得我們幫得了他嗎?」

「幫肯定是幫得了,幫到什麼程度就不好說了。」

「你有什麼考量?」

「我以為,不妨先帶上他。」蕭無常道,「他若懇求了,姑且答應著,也盡力一試。前路吉凶未卜,他橫豎算個幫手不是。」

「他若懇求了?怎麼聽你這意思,他還有可能不為這事來求?」

「凡事皆有萬一,那也說不定,他就不喜歡自己那顆頭呢。沒了腦袋才算特色,有了腦袋,保不齊就平庸了。」

「你說得這是人話嗎!」岑吟有些慍怒,「虧你還是佛國護法!」

「我還是薄命郎君呢。」蕭無常哼道,「這名號多好聽,郎君,顯然是誇贊我形貌昳麗。」

「呸,什麼郎君,你就是頭黑心狼。」

岑吟拔出劍來,把蕭無常嚇了一跳,以為她要砍自己。但岑吟隻是持劍朝那將軍走過去,將劍橫過來抵在了他鎧甲上。

她並未用力,那利刃也沒有刺穿鎧甲。無頭將軍站著未動,竟也不怕她那柄劍。他生前顯然是行為端正之人,縱然死了也是正氣之鬼,那些驅鬼法器幾乎都不會傷他。

「看來是無事的。」岑吟收回劍道,「你若是不怕,或可附身在我劍上,既能互相照應,也免得你受奔波之苦。」

無頭將軍朝她抱拳致謝,隨後便化作一股青煙棲身在她那把青鋒劍上。隻見劍刃寒光閃閃,憑空填了些狂氣,看上去更鋒利了。

「倒還契合。」岑吟欣喜道,「想必有他在,威力大增。」

她說著,一個劍花萬挽出去,刺向地麵一塊石頭。風塵飄揚而起,那劍霎時將地上碎石削斷,切口處光滑無比。

「襯手嗎?」蕭無常在馬上問。

「自然。」

「既襯手,便走吧。離那驛站還有些距離呢。」

天此時已經黑透,月色有些昏暗,連帶星辰也模糊不清。枕寒星打開書箱,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燈籠來,輕輕一甩。那燈籠砰地一聲忽然變大,被他持在手裡,點燃了裡麵的蠟燭。

岑吟覺得這燈籠似乎有些眼熟。

「這怎麼有點像我在酒鋪裡弄的那個?」

「就是它。」枕寒星道,「我很喜歡,悄悄留了一個,以備不時之需。」

「你倒是聰明。」

「哪裡哪裡……」枕寒星低下頭道,「我粗鄙得很……兩位且慢慢走著,我在前麵打著燈籠引路。」

岑吟翻身上馬,因著不太熟而有些搖搖晃晃。蕭無常伸手扶了她一把,又告訴了她一些駕馭技巧,便繼續同她並行著在古道上走去。

「女冠,橫豎還有些距離,你我不如來說說話解悶,如何?」蕭無常問。

「你叫我岑君故就是,不必女冠女冠的,也太別扭了些。」

「我可不叫。」

「為何?」

「都叫你君故,個個如此,毫無特色。」蕭無常道,「難道你就沒有些別的名號嗎?」

「名號不過是個稱謂,左右是叫我這個人便是,哪裡要那些花裡胡哨的諢名。」

「不一樣,不一樣。敢問你觀中可有字輩?若有的話,你是哪一輩?」

「我觀中自然有。」岑吟道,「先時傳下來的,上善流水,無為觀心八個字。我是無字輩的。」

「可有道號?」

「隻有字輩,並無道號。」

「既如此,我為你取一個如何?」蕭無常笑道,「莊子曾言,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矣。就叫你無涯如何?」

「蕭郎君,你隻怕是紅塵話本看多了吧?」岑吟訕笑,「怎麼,竟有這閒情逸致為人取名?」

「看來是不喜歡。」蕭無常沉思道,「如此,還須得在你名字上下下功夫。」

岑吟並不理他,策著馬隻管朝前走。蕭無常優哉遊哉地跟在後麵,牽著韁繩不急不緩地行著,麵上卻是一副極為認真的模樣。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他喃喃道,「這詩原是出自詩經鄭風,昔時孔聖人譜了曲,今已失傳甚久。原詩則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岑吟輕聲接著,卻垂下了眼睛,「青青……於我心嗬,這句詩倒是應景。」

「我會唱這首詩,你可想聽嗎?」蕭無常問。

「你會音律?」岑吟隨口問道,卻又忽然想起,在那幻境中曾見他是會吹排簫的。

「我父母管教極嚴,幼時請了許多師父指點,略略會一些而已。」

「你都會些什麼?」

「什麼都涉獵過一點。笙,塤,蕭,笛,還有磧西的烏德琴,胡族的火不思,京族的匏琴,阿昌的葫蘆絲,都還算試過。」

「你最擅長什麼?」岑吟問。

「排簫,還有……編鍾。」

「你會編鍾?」岑吟聞言,對他有些刮目相看,「這東西,如今世上沒幾人會敲,你竟然會?」

「耍著玩罷了。」

「我家少郎君愛玩,什麼都會一些,什麼都懂一些。」枕寒星的聲音從前麵傳來,忽遠忽近,「隻可惜,離去得早了些,否則的話,說不定也會名留青史。」

「別胡說。」蕭無常嗬斥道,「小心我扯了你的須子。」

但岑吟卻眨了眨眼,轉過頭來看他的側臉。縱然燈火幽微,仍舊有暖光照著他的麵容,將那高聳的鼻梁在臉上投下些許陰影。

蕭無常的容貌,平心而論,的確俊逸非凡,說是萬裡挑一亦不為過。尤其是他那雙手,生得極為好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岑吟從未見過一個男人竟能有這麼樣一雙手。

「你的確是個美男子。」岑吟將頭轉回來嘆道,「竟讓我有些自慚形穢了。」

「這世間男女,貌美者眾,向來不乏容顏出眾者。隻是大多千篇一律,鮮有特色。」蕭無常道,「我也罷了,反倒是你,卻與他們不同,少了些嬌氣,多了些英氣,我倒覺得你的麵相才是上乘。」

「言外之意,是說我像個男人?」岑吟調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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