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行-儺祭(1 / 2)

加入書籤

扶桑郡的百姓,常會做同一個夢。

他們皆夢見太子慘死,燭龍郡破。所有未能避退之人,皆難逃一死。

*********

一縷殘陽落下,照在那重歸寂靜的戰場上。金甲衛屍橫遍野,戎車四分五裂。輜重散落滿地,新死不久的士兵嘴角還滴著血。

那日出了晚霞,紅艷艷一片。霞光落在一架損毀的戎車上,裡麵躺著一個男子,被亂刀砍爛了一隻眼睛,半麵臉血肉模糊。

無數利箭刺在他月匈口,早已紮穿了他的心髒,將那一襲白衣染得血紅。他半闔著另一隻眼,遠遠地望著那瑰麗的霞光。

耳邊聽到鐵甲錚鳴聲,似乎有許多兵士在慢慢圍近,恐他詐死,又恐他不死,都聚集在不遠處查探。

他覺得可笑,又笑不出聲。嘴唇微微動著,一張一合,輕念著往日裡最喜歡的歌。

「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他喃喃道,「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常聽人說,自己出生那日,也是霞光萬裡。宮裡人都說,是好兆頭。神龍朝第一位嫡子便是長子,何等貴重。

祖父與父親奪下這江山,卻始終未得鎮國貴子。自己出世時,相師都說麵相非凡,必是上蒼所賜。神龍朝大赦天下,以賀嫡子降生。

冊封太子那日,自己十二歲。大興典禮,群臣叩拜,何其恢宏壯麗。

太公年邁,親自將長冠戴在自己頭上。他說這神龍的天下,早晚會是你的。定要建功立業,不可辜負萬民仰視之尊。更要敬師重道,不要寒了那稱你殿下之人的心。

十四歲上戰場,十六歲便打勝仗。父王說自己能守四方,特賜燭龍為號,撥一郡城做封地。

有時秉燭夜談,無話不說。天下百姓,治國之道,敦煌郡的風沙,戍邊之地的霜雪,將士歸家之願,四海靖平之心,皆融入那燭火之中。

我兒可堪帝王之位也。

「父王啊……」他勉力張口道,「父王啊……」

帝王位與我無緣,亦無心要做太子。此一生皆從父母之命,卻非我所願。

「父王啊!」他忽然聲嘶力竭地嘶吼出生,「父王啊!」

他們要害我,他們打著你的旗號要我死,史書記錄在案時,會說是父子失和,太子謀逆。世人更以為,子不教,父之過。千百年口誅筆伐,不得安息。

「父王……!」

叫我如何能甘心。

他一聲一聲不休,直至氣絕身亡。四方將士聞聽,無不為之動容。

如今千年已過。古戰場早已不存,燭龍郡亦成了扶桑郡。但郡中百姓仍會夢見太子,更有時得見古戰場殺戮不休,一夜一夜,膽戰心驚。

直到一個年輕男子自東而來,弭平古時戰火,才壓製了太子的怨氣。也是他定下祭祀規矩,年年安撫太子與將士亡魂,終於將風波漸漸平息。

此人是東瀛源氏的公子,皇室血脈,乃法皇為天皇時庶出的貴子,名源今時。

後來他受幕府製挾,與南國公主聯姻,所生之子,便是如今扶桑郡守,源風燭。

*********

「蕭釋,東瀛人說,源郡守曾經寄養在朝臣家,敢問這是什麼家?」

「朝臣是東瀛姓氏,出自源氏,也算是旁支。大約這朝臣家是源氏的家臣,所以將公子寄養,隻是名字取得……有些一言難盡。」

「朝臣無道是嗎?」岑吟翻著書大笑,「要是我能見源風燭,我一定要當麵問問他,朝臣家為何要給他取名叫無道。」

「對啊!朝臣無道和源風燭是同一人!」蕭無常一拍腦門,「我想起來了,他可是個有名的公子。」

「因何有名?」

「克妻。」

「克妻?!」

「克妻,克得厲害,每次都是未過門就死了。有兩個他連麵都沒見過。」

「他……克死了多少個?」

「三個還是五個,不是很記得。後來找了陰陽術士,說他命格過硬,不可太近女子,否則那女人必死無疑。」蕭無常嘆道,「估計他跟我一樣,都是要孤獨終老的黃花大閨男了。」

「胡說八道,什麼克這個克那個的,多半都是妄下定論。」岑吟卻反駁道,「他既是源氏,自然涉及朝政,裡麵水深著呢,誰知道這些話是不是有心人放出去的。」

「是不是有心人不敢說,不過他身邊少有女子服侍,實在沒人敢去。他乳母,嬤嬤,都不在了,從小到大,婢女也死了十幾個。縱然有留下的,不是五弊就是三缺,總歸不是正常人。聽說連他母親都——」

「蕭無常,還不住口。」岑吟打斷他道,「說人不說娘,他怎麼樣是他的事,不要隨意品評他父母如何。」

蕭無常聽罷,忽然搖頭笑了,又連連點頭。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其他相关阅读: 都市極品神醫 絕品透視仙醫 她從墓中來 都市絕代修仙 下山了,贅婿小神醫 玄龜決 家教之日常任務有點多 重生嫡妃:農女有點田 總有謀臣想害朕 雲羅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