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衣人-無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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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台之上,那兩人已是大打出手,各顯殺機。兩人鬥得甚久,仍無力竭之態,若再不分勝負,隻怕要打到天明。

眾人隻顧著歡呼叫好,看得目不暇接,卻無人注意到,扶桑郡的陰氣漸漸重了起來。

但蕭無常顯然發覺了四周變化,源風燭亦然。鬥舞間歇,皆朝上空望去,見蒼穹烏雲蔽月,已是有些看不到星夜了。

「源郡守,聽說,你出身非同凡響。」蕭無常忽然道。

源風燭眼珠微微一動。

「閣下想說什麼?」

「隻是聽人說,黃泉貴子,乃是葦中原與黃泉國之子。」蕭無常慢悠悠道,「敢問你父母,誰是葦中原,誰是黃泉國?」

源風燭冷漠地望著他片刻,忽然低聲笑了起來。

「嗬嗬嗬……」他陰沉地盯著蕭無常打量,「你希望我回答你什麼呢?」

「你想說什麼,你應該自己知道才對。」蕭無常也沖他笑,「還是說,你忘記了自己的出身?」

他正笑著,神色卻倏忽一頓。源風燭不知何時竟已到了他麵前,扇子展開,在他頭頂哢地切了過去。

耳邊傳來一陣鈴聲,似乎是那檜扇繩結上的鈴鐺,叮當作響。

蕭無常隻感覺頭上一輕。

他的發飾被扇子割斷,飛散得到處都是。原本高高梳著的頭發驟然散落,直垂到月要下,連同蒙眼的緞帶也一並飄落,露出了他那雙陰森鬼眼。

四周的竿燈忽然暗了下來。鼓麵離民眾很遠,無人看清他眼睛是何模樣,隻見他散了頭發,都以為郡守勝他一籌,再次歡呼起來。

但源風燭卻轉過身,望著他那雙眼睛看。

「妖物。」他低聲道。

觀景樓上,岑吟忽然發覺扶桑郡內的氣息變了。她莫名聽到了鼓聲,還有三味線的聲響,卻不知是從何處傳來。

漫天金蝶簌簌飛舞著,光芒漸漸黯淡,越來越微乎其微。

蕭無常展開扇子,輕輕扇著。風吹起他頭發,一派清冷之姿。源風燭立在鼓麵上,直直地向前看著,像是在看對麵那人,又像是在看遠方。

「妖物……」他喃喃道。

「彼此彼此。」他對麵之人說。

「既是妖物,」源風燭說著,忽然睜大了眼睛,「就該滅之。」

他那原本墨色的瞳孔突然變成了綠色,閃著瑩瑩之光,如墳塋磷火一般詭異。

那漫天飛舞的金蝶燃起火來,火光過處,一片黑紅之色。它們在郡城之內飛速穿梭,振翅聲一時竟有些震耳欲聾。繼而它們便盤繞回源風燭周身,有幾隻落在他那金色狩衣上,隱匿其中,化作了片片衣紋。

岑吟感覺到一股無由的戾氣從那鼓麵上傳來,不知是來自蕭無常,亦或是來自那源郡守。但隱約間,她覺得兩個人似乎都變了樣。

蕭無常立在那鼓邊緣,身旁也盤旋著許多麝鳳蝶。他那頭長發散下來後,就顯得陰沉了許多。白色衣衫漸漸變深,愈來愈黑,而那敝膝上的黑虎也逐漸隱去,化作了一隻咆哮的白虎。

源風燭突然抬手,極快地結印,接著猛地一掌擊在鼓麵上。那鼓應聲而裂,震動不已,隨即在當中破開一個大洞,一道影子從中飛出,停在了半空之上。

岑吟定睛望去,心中卻一驚。原來那竟是一具比真人還大些的傀儡,麵容精致,妝飾美麗,乃是敦煌天女模樣,身披彩帶,反手拿著琵琶,正垂著頭冷冷地盯著蕭無常看。

那飛天身段曼妙,容貌姣好,卻生了八條手臂,姿態各異,手持亦不相同。她身上也被許多銀線牽著,尾端落在源風燭五指上,正被他牢牢扯住,繃成了道道直線。

蕭無常抿住了嘴,神色愈發猙獰起來。他十分不喜這具女傀,眉目間存了怒氣。

「你可當真是愛收集女人啊。」他冷冷地道,「連這樣的,也敢收。」

源風燭卻不說話。他口中默念著術法,手指操控絲線,女傀飛天手臂一動,直撲蕭無常而去。蕭無常立刻躍起身來,踩著那紛飛的蝴蝶向上,竟如飄在空中一般輕盈。

那飛天也在半空,一見如此便張開手臂抓向蕭無常。抱著琵琶的兩隻手則撥動著琴弦,奏出了極為幽怨的曲調,聽得人心中發毛。

蕭無常卻也不慌,他踩著蝴蝶四下躲避,持起鐵扇打開那飛天的手掌,幾次想女傀旁邊,意圖切斷她身上的傀儡線。誰知剛到近前,那飛天的臉便咯吱一聲轉了過來,麵無表情地盯著他,玻璃做的眼珠又冷又深。

她手指張開,直抓蕭無常雙腿。後者急忙避退,一腳踹開她手掌,險些被她捉住腳踝甩飛下來。

那飛天一擊未中,神色竟陰狠起來。蕭無常心知拖延無益,轉身欲逃。源風燭卻甩開手中銀線,操控著飛天女傀緊追其後。機栝聲哢嚓作響,仿佛就在蕭無常耳畔,聽得他十分不舒服。

夜色下一片亂象,岑吟大睜著眼睛看著,覺得那飛天浮在空中,裙帶紛飛,反彈琵琶,著實美不勝收,卻渾身上下陰氣重重。但凡人形之物,多少都有些靈氣,並非全然是木刻傀儡。若非靈力深厚之人,是斷然不敢使役這般東西的。

再看源風燭先前所使的五個女偶,此刻正立在鼓邊,一個個神情冰冷,雖是木頭雕刻,卻也各有神態,有哭有笑,有喜有悲,顯然不是了無生氣的死物。

她看得正揪心,這時,旁邊那個浪人卻笑了起來,似極為熱枕。但就在同一刻,樓下傳來了吼聲,三五個男人正在街上跑著,一看到那浪人便怒喝起來。

「私闖大扶桑之人找到了!」那人大吼道,「就在觀景樓上!速速捉拿!」

腳步聲響起,頓時觀景樓下便熱鬧起來。那浪人壓低了鬥笠,也不多言,在那群人跑上樓時,手撐欄杆竟從二樓躍了下去。如此高之處,他全無懼意,就地打了個滾,毫發無損,接著便朝黑暗處跑去了。

那些人豈肯善罷甘休,紛紛追在他後麵而去。觀景樓方才一瞬甚是熱鬧,瞬間卻又冷清下來。岑吟不欲管他們的閒事,便搖著頭隻當做沒看見。

蕭無常還在與那飛天纏鬥,幾次想沖下去刺源風燭,都被女傀擋了回來。扶桑郡百姓不疑有異,還以為是助興之事,都樂得觀賞,絲毫不覺得那是什麼危險東西。

但在那琵琶聲外,岑吟卻聽見了別的動靜。遠遠聞得兵器交接,殺氣陣陣,夾雜著男人吼聲,越來越近。

抬頭朝遠處看時,竟赫然看到扶桑郡變了模樣。樓閣逐一隱去,古戰場緩緩現出,血流成河之地不斷有人揮舞著戰旗,似乎還喊著什麼人的名字。

「這可不好!」她對枕寒星急道,「你主子和那個人把古戰場給引出來了!」

枕寒星望著那戰場乍現,也有些發怵。他下意識地擋在了岑吟麵前,生怕那些東西對她不利。

但岑吟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觀景樓乃太子陰樓,今日忽然放人,上麵隻有自己一個女子,橫豎看著是詭異得很。

身後有風,吹得門扇咯吱作響。她不願再繼續多待,扯住枕寒星手腕欲帶他離開。

就在動身那刻,她腦中忽然想起蕭無常說過的一句話,頓時吃了一驚,後背上滲出了冷汗。

他曾說,扶桑郡是活的。

「別走啊。」她耳邊忽然傳來一群人的說話聲,「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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