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塔-遺腹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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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無常回來的時候滿身酒氣,哼著小曲,慢條斯理地拉開了門。接著他就看到麵前躺著一個小綠人,直挺挺地伸著四肢,臉上還蓋著白布。

他頓了一下,小心地抬頭打量四周,看到岑吟跪坐在旁邊,情緒低落。

「怎麼了這是?」蕭無常詫異地問。

「燭龍郡的怪物闖到這裡來了,吃了你家書童,還搶了你的財物。」岑吟傷心道,「錢財也罷了,隻是枕寒星……實在是太慘了。」

「星星啊!」蕭無常忽然哀嚎一聲,把她嚇了一跳。

這頭狼一個餓虎撲食趴到枕寒星旁邊,開始大放悲聲。

「星星啊!你怎麼就去了!」蕭無常痛不欲生,「太可憐了!實在是太可憐了!」

「蕭郎,你要為他在做主啊……」岑吟悲戚道。

蕭無常劇烈地抹著眼淚,搖晃著枕寒星,看他不動,更加傷心欲絕。

哭著哭著,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便一邊哭一邊朝岑吟看。

「你剛才說,誰殺的?」

「燭龍郡影壁人。」

「這些影鬼居然到這裡來了?怎麼來的?」

「爬過來的。」

「爬過來的?!」蕭無常嚇了一跳,「不得了!這是螃蟹成精啊!我家的星星竟然——栽在他們手上!」

他心恨這些東西吃了枕寒星,隻能抱著他的屍體大哭。

哭了一會後,他抹了抹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人死不能復生,可憐這百年參童,乃是大補之物。」他傷心道,「既如此……且取刀來,把他剁剁切切燉湯吧,好歹主仆一場,也是成全他最後的藥用價值。」

「他都這樣了!你還想著吃他!」岑吟大怒,「你還是人嗎!」

「參童好吃,你也嘗嘗。」蕭無常說著,從月要間解下一把匕首,握住枕寒星一隻手,「就先割小拇指吧。」

他正欲下刀,枕寒星突然坐了起來,把白布一扯起身就跑。

蕭無常一口咬定他詐屍,上去一把將他按在地上,伸過匕首來做宰殺之狀。岑吟急忙阻止,好說歹說,要蕭無常放下凶器。

「住手!他還是個孩子!」

「就是要嫩的時候才好燉湯。」

「燉什麼燉!」岑吟一巴掌拍在他腦殼上,「你還知道回來,再晚一點,說不定躺在這的就是我們兩個了!」

蕭無常被她打得丈二和尚扌莫不著頭腦,就問她到底是怎麼了?

「誰欺負你們了,告訴我,我去找他們算賬。」

岑吟悄悄湊近他耳邊,把之前的事告訴了他。蕭無常聽罷,用他那雙黑洞洞的眼珠子瞪著岑吟看,把她看得毛骨悚然。

「你這麼看我做什麼?」

蕭無常示意她先噤聲。他叫枕寒星取來書箱,從中拿出一盒繪著梵語的金粉來。

岑吟看著他將金粉撒在屋子各個角落,用手指沾著各畫了一道符文後,才重新坐到了自己身邊。

「你這是?」

「隔牆有耳,不得不防。」蕭無常道,「現在說話,才方便許多。」

「那,你想說什麼?」岑吟問。

「不瞞你說,我先前也懷疑這事可能不是太子做的,隻是沒證據。」蕭無常道,「你可有想法?」

岑吟張了張口,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實話。

「我其實,對扶桑郡這些事,並不是十分有興致。」她道,「我一心一意,隻想找爺娘和妹妹下落,若不是神女指點妖邪惡鬼地,我是全然不想朝這些地方走的。論理明日我們就該動身了……」

「你有些遲疑,」蕭無常看了看她,「為什麼?」

「那影鬼將話說得十分嚴重,什麼四國,什麼扶桑,振振有詞。」岑吟低聲道,「若說我信,我又實在懷疑。說我不信,他講得有鼻子有眼,聽著瘮人。」

「這俗話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你自己的事都自顧不暇,他們不然就算了吧。就算這天真的塌了,有我給你頂著。」

岑吟嘆了口氣,覺得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乾嘛都來找我啊,源風燭也是,他們也是。自己又不是天尊菩薩,管他們許什麼願有什麼求。再說了,菩薩也是要香火的。雖然不稀罕他們什麼好處,但要是……

「要是他們能幫我尋我妹妹家人,或者他們有什麼線索,那不管什麼事找上門來我都幫。」岑吟忽然道,「如果隻是要我憑道德做事,我的確自顧不暇。」

「哦?」蕭無常饒有興趣地笑,「要你幫忙,除非等價交換?」

「別怪我自私……」岑吟抱著自己的膝蓋道,「那燭龍郡,原也不是我自己想去的。」

「這事本來就跟你沒關係。那姓源的小子苦心孤詣打你的主意,我一直覺得他很變態。」蕭無常對她道,「你不曉得哦,那小子親口暗示我,柳家那童女是他的眼線。」

「什麼?真的?」

「真的。而且聽那小子的意思,柳家鋪子之所以大張旗鼓地請道士除祟,還有個原因是為了替他篩出一個合適的女術士來。」

「他說燭龍郡隻有女人能入。」岑吟道,「你也入了郡,可知這說法是真是假?」

「是真的。」蕭無常點頭,「那些失蹤的女子,也的確被拖進了燭龍郡裡。若非你帶著使役進入了郡中,我和他都是無法入內的。」

「這又是誰施的法術?」

「若不是太子,自然就是那真凶了。」

岑吟不說話了。她又想起了那影鬼小趙四言之鑿鑿的樣子,內心猶豫不決。

蕭無常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便沖她一笑。

「你想參合這事嗎?」他問,「若不想,我們明日便告辭走人。畢竟事情已經了結,還是你自己的事更要緊。」

岑吟眼神閃爍,顯然遲疑不定。

「我……」

「或者還有個辦法。你占上一卦,或是扶鸞請仙,問問神女的意思,如何?」

「這辦法好!」岑吟一下茅塞頓開,「我倒把這個忘了,還是你機靈。」

蕭無常被她誇了,高興得像個五百斤重的孩子。就在這時,門外忽然想起一陣撥浪鼓聲,咚咚作響。有小孩子的腳步聲在來回奔跑,似乎就在長廊上。

那鼓聲清脆,聽得岑吟心中一動,竟喚起了一些對妹妹的思念。她拉開門,看到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童正在外麵奔跑,孤身一人竟無隨從看護。

那孩子應該是個男孩,卻打扮得像個女孩一樣,穿著扶桑裙,挽著雙髻,看氣度當是貴族家的小公子。他生得十分可愛,眼睛大而明亮,岑吟一見便有幾分喜歡。

或許是因為有妹妹的緣故,她見了小孩子就忍不住把自己當成是姐姐。走廊裡圍欄雖高,卻也有些危險,她擔心那孩子安危,便伸手招呼他過來。

那孩子也聽話,很快就過來了,乖巧地爬進屋中,坐在了門邊不遠處。他手裡攢著一隻撥浪鼓,看上去也是有些年月了。

「你是誰家的孩子?」岑吟問,「今年多大了?身邊怎麼沒人跟著?」

那孩子眨了眨眼睛,卻沒有回答。岑吟猜測他或許是聽不懂自己的話,想問問蕭無常,那白麵郎卻搖頭表示自己隻是聽得懂,看得懂,但不會說。

「那就讓他在這待會吧,應該會有人來找。」岑吟道。

蕭無常點頭同意。

桌上有許多點心,岑吟拿了一盤糕餅給那孩子吃。那小童看了看糕點又看了看岑吟,想吃又不敢吃,於是她便拿起一塊來放到他手裡。

「吃吧。」她扌莫了扌莫那孩子的頭。

小童舀了一口糕點,臉上忽然有了笑容,大約是覺得很好吃。

「謝謝。」他忽然道。

「你會說中原話?」岑吟有些驚訝。

那孩子點了點頭。

「那方才怎麼不回答我?」

那孩子被她一問,有些膽怯起來,轉頭看了看蕭無常臉,又馬上移開了視線。蕭無常會意,拿出一條緞帶,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不打擾你們,慢慢聊。」他說著,往牆上一靠。

那孩子像是鬆了口氣,轉頭沖岑吟一笑,又拿起一塊糕餅。

「你叫什麼名字?」岑吟問。

「知禾。」

「哪兩個字?」

「羌村有詩,賴知禾黍收,已覺糟床注。」那孩子用稚氣未脫的聲音道,「是母親取的。」

「你今年多大了?」

「八歲。」

「八歲?」

岑吟聽罷,十分驚訝。這孩子長得極小,全不像已經八歲了。

「你家裡人呢?跟著你的下人和嬤嬤在哪?」她又問。

那孩子搖了搖頭。

「那你……為什麼會來這?」

「我想哥哥了。」那小童低著頭說,「好幾日不見他,總說忙,不理睬我。」

「哥哥?」岑吟跟蕭無常對視了一眼。兩人愣了片刻,顯然直覺上都有了猜測。

這孩子看著像是貴族出身,若如此,塔樓中符合這一身份的人,大約就隻有……

「你莫非姓源?」她問,「東瀛源氏?」

那孩子點頭。

「原來是源風燭家的。」岑吟對蕭無常道,「既然這樣,你把他送回去吧。免得他找不到這孩子心裡發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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