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潮生2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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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光飛光,勸爾一杯酒。

吾不識青天高,黃地厚。

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食熊則肥,食蛙則瘦。

神君何在?太一安有?

天東有若木,下置銜燭龍。

吾將斬龍足,嚼龍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

衣衫襤褸的老人走在乾涸的黃土坡上,瘋瘋癲癲地吹著笛子,哭哭笑笑,邊吹邊唱。

逃荒的人形成了一列望不到盡頭的隊伍,風卷起漫漫黃土,隱約傳來的幾聲孩童啼哭都是有氣無力的。

商枝走在逃荒的隊伍裡,聽著那瘋瘋癲癲的老人又哭又笑地吟詩,她餓得雙目發昏,身子是沉重的,賣出的腳步卻輕飄飄的。

兩把剔骨刀被她揣在懷裡,多虧了這兩把剔骨刀,她才沒有淪為別人的食物,這一路上,她已經殺了兩個飢不擇食的人了。

那個衣衫襤褸的老瘋子步伐歪斜地走在她身後,她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她在極度飢餓下連話都不想說,呼吸都覺得費力氣,這老頭卻還有力氣鬼哭狼嚎地吟詩。

日頭正中午,逃荒的隊伍停下了。

商枝找了個土坡倚著,衣袖下的手握住了月要間的剔骨刀,隨時警惕著。

前麵又有兩戶逃荒的人家架起了鐵鍋,各自交換了孩子,兩三歲的孩子餓得連哭得力氣都沒了,瘦骨伶仃呆呆地被按在地上,男人手中的剔骨刀磨得鋥亮,鐵鍋底下堆著木柴正在往外冒著青煙。

剔骨刀被人高高揮起,繼而重重落下。

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鈍響後,熱騰騰的血噴出來很遠,濺濕了商枝的草鞋。

鐵鍋裡的水沸騰了,濃重的血腥味隨著風往遠處飄散,肉香飄了出來。

商枝閉上眼,不忍再看,肚子卻傳來了咕嚕嚕的叫聲。

她餓了。

那頭發花白稀疏的老人正在黃土坡上打著滾,濺起的沙塵像一陣黃色的小旋風,他瘋瘋癲癲地滾到商枝腳邊,聽到商枝咽口水的聲音,老瘋子突然停止打滾,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用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球看著她。

「丫頭,餓了吧。」

他咧嘴笑著,笑容十分詭異可怖,兩片青黑發紫的嘴唇幾乎裂到耳根去了,露出一口漆黑的牙齒。

「丫頭,吃粽子不?」

商枝問道:「哪有粽子?」

老瘋子大笑起來:「地下!」

夢裡的商枝點了點頭,現實裡的商枝夢醒了。

這時候三更天,小窗子隱約透了點亮光。

她怕吵醒聞人聽雪,身子不敢亂動,隻好睜著眼睛躺在床榻上發呆。

一旁的被子輕輕動了一下,床榻的另一側傳來了聞人聽雪帶著困倦的聲音。

「商枝,你又做噩夢了?」

商枝的嗓子有點啞,「不是噩夢,是夢到了以前的事,你怎麼醒了,是不是我吵醒了你?」

「沒有,羽重雪要登島了,我也睡不踏實,你還好吧,剛才我聽你呼吸亂的很。」

商枝抬手按了按眉間的血玉環,有些疲憊,「夢到了一些逃荒時的事,那時候吃口像樣的東西比登天還難。」

聞人聽雪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商枝的肩膀,「說給我聽聽吧,多一個人幫你分擔點總是好的。」

她掀開被子下了床,點燃了床邊的蠟燭,又拿了燈罩把燭台罩住。蠟燭的光芒頓時柔和了,就像在房間裡點了一盞溫柔的小夜燈。

聞人聽雪看著燈籠,低聲說道:「我在煙都學劍那會,每個晚上都要點燈睡覺,蠟燭一旦熄滅就會迅速驚醒,再也睡不著了。」

商枝問道:「為什麼?」

聞人太聽雪說道:「羽朝的暗衛都是從小培養的,有些童子功要從很小的時候開始練,我剛到三歲的時候,他們讓我學縮骨功。」

「他們把我全身骨頭的關節一節一節地掰開,然後把我扣在一個很小的小甕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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